時從沙里緩緩溜走，日子一來一去，就到了隨禾的生日。

秋天干爽卻并不蕭瑟，天空不是灰蒙蒙的，反而藍得像卡爾鹽湖的水，通又明亮。

隨禾之前答應了媽媽帶裴之宴回家，自然不會食言。

提前好幾天，裴之宴已經把去隨宅拜訪的禮準備好了。

隨家坐落在云城的南側，因為是有些年頭的老宅，歷史氣息比起新修葺沒幾年的裴宅來說濃厚得多，所以對于裴之宴來說，頗有看頭。

天大地大，壽星最大。隨禾沒理隨澤催命一樣的電話，拉著裴之宴慢悠悠穿過古古香的亭臺樓閣，什麼也不說，走走停停，頗有一番閑適。

庭院無聲，枕簟生涼，濃的樹影搖曳在風中，使得溫暖的影在純白的墻壁和朱漆上搖搖晃晃，好像一件隨風飄的碎花，古樸莊重，卻又不失靈氣。

這是隨禾的二十五周歲生日，隨禾是不想辦的，但老一輩的卻不那麼想，雖然比不得整十歲那麼隆重，定要好好熱鬧一番。

草坪上有個小型派對，上上下下有幾十個人，要是隨星不要出國留學，眼下鐵定和其他人攀談到手舞足蹈了。

“姐，你總算來了——”撇開在法國的隨星，隨澤作為隨家唯一一個還在讀書的、有假期的孩子，苦地被迫營業，“一大早我就被喊起來，又是吹氣球，又是端盤子，又是烤，姐——你不是應該給我點報酬。”

隨澤說完才看見旁邊自家姐姐的裴之宴，隨澤看著倆人十指相扣的手，了然地聳了聳肩，“我以為你這麼久不來是堵車了呢，原來擱這生活呢。”

因為隨禾之前把U盤落在家里了，隨澤幫帶到斐翠居時一早見過裴之宴了，那時候隨禾說什麼來著——隨澤上下審視了裴之宴兩眼，模仿當初隨禾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這是我室友，才認識兩天，隨澤你一邊涼快去，別瞎腦補。”

隨禾彎彎的角角凝固了一下，“你還想不想要報酬了？”

看著隨禾似笑非笑的視線，隨澤很有眼地對著裴之宴了聲姐夫，甚至開始拍脯保證，“我本來就是和姐夫你站一邊的，我才不想大哥二哥那兩個老古板整天想著刁難人呢。”

“來來來，姐夫，咱們加個好友。”隨澤二話不說掏出手機示好。

裴之宴也很上道地給隨澤發了一個紅包，隨澤當著兩人的面興致地點開，臉瞬間不好了。

“我就值十塊錢嗎？”隨澤怨念滿滿地抬頭，“姐夫你這不是明擺著讓我反水嗎？”

裴之宴收起手機，抬眼對上隨澤控訴的眼神，慢條斯理地啟，“這是訂金，幫我搞定其他人，我再給你轉賬。”

還有這種作？商！

隨澤瞥了一眼躲在裴之宴后面明顯在笑的隨禾，恨恨地磨了磨牙，“行，。”

在外面聚會的都是年輕人，烤，甜點，酒水，天氣又恰到好得不冷不熱，玩得不亦樂乎。

也是為了讓年輕人玩得開心，長輩們都在宅里。

隨禾在草坪上和幾個悉的朋友一個個打了聲招呼，又被們慫恿著吃了兩塊蛋糕，才帶著裴之宴進了宅見長輩們。隨澤惦記著他的尾款，也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

“來啦——”隨夫人看見自己閨和裴之宴過來，眼角笑開了花，“這就是之宴吧。”

裴之宴點了點頭，“伯母好。”

“外面給你們年輕人留了點地方燒烤，你們吃了沒？要是沒吃就和我們一起吃點家常菜。”隨夫人帶著裴之宴往餐桌的地方走，隨禾落在后面半步。

“還真是丈母娘看婿，越看越喜歡。”在隨禾后面的隨澤小聲嘟囔，“平時姑母對我這麼沒這麼客氣。”

隨禾瞪了隨澤一眼，隨澤了脖子，開始大聲講話，“姑姑，今天家里做了什麼菜？有沒有做鍋包和玫瑰慕斯啊？”

“玫瑰慕斯外面草坪上有，鍋包——你想吃可以自己做。”

“……”隨澤沉默了一順，“我知道了，每次姐回家就沒有我點菜的份了，我就是地里的小白菜啊，面黃瘦，凄慘悲涼。”

隨夫人白了隨澤一眼，“你要吃不會自己和廚房說？你姐現在又不住家里，好不容易帶之宴回來一次。”

餐廳里不是之前草坪上的白長條桌，而是中式的實木圓桌，一家子人熱熱鬧鬧的坐在一起，更有團圓的味道。

桌上有不隨禾喜歡的菜，因為制作復雜，平時隨禾自己很做。

“這個香芋泥朝好吃的，你試試看。”隨禾給裴之宴夾了一筷子。

人家都是男朋友給朋友夾菜，怎麼到他們家阿禾就反了呢？

隨爍越看裴之宴越覺得不行，這裴之宴雖然個子高，但這長相不就是富婆喜歡的小白臉嗎？細皮的，比大街上普通的孩子還好看，肯定招蜂引蝶。

不過顧忌到今天是隨禾的二十五歲生日，除了春節，很有聚得這麼齊全的時候，他也不好攪了大家的興致。

二哥隨森沒有隨爍那麼穩重，見其他人都溫溫和和地閑聊，連隨老爺子都不發話，一個針對裴之宴輸出的人也沒有，未免太弱。

隨森沒有要拆散有人的意思，不過總得讓這小子吃點苦頭才知道珍惜，不然還以為他們隨家是好欺負的。

給裴之宴倒了杯青梅酒推到他面前，隨森章口就來，“第一次來怎麼能不試一下我們家的梅子酒呢？可是我爺爺親自釀的。”

“……”隨禾看裴之宴面不改地喝了下去半杯，暗暗瞥了隨森一眼。

以前和隨星釀酒釀著玩都是弄的清酒，當果喝都可以，但老爺子釀的酒度數可不是蓋的，都是他用來招待老朋友的酒，今天裴之宴要是被灌酒，鐵定會醉的。

隨禾過裴之宴手里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我也好久沒喝過了，給我喝兩口。”

這赤的維護，隨澤看著隨禾一陣羨慕。

“多吃菜啊，多吃菜，兩個人都喝了酒怎麼開車回去？”隨澤盡職盡責地助攻裴之宴。

隨爍冷冷地瞥了隨澤一眼，“不是有現的司機嗎？”

“哈？”隨澤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可是家里的司機還要送外面的客人。”

“你不是沒喝酒。”隨爍不茍言笑地說。

“啊這——”隨澤訕訕地笑了一下，看了裴之宴和隨禾一眼，表示自己莫能助。

“阿禾，王媽要做柿子糯米餅，你和小澤一起去后院摘二三十個柿子。”吃完了飯，大哥隨爍和二哥隨森對視一眼，想方設法把隨禾支開。

秋天的確是吃柿子的好季節，糯香甜，后院也的確有好幾棵柿子樹，往年這個時候，柿子也確實紅了，沉甸甸的彎了枝頭。但要是真打算做了招待裴之宴和外面的客人，提前幾天就讓人摘好了。何必在生日這天，在飯桌上故意把支開呢。

裴之宴在桌下了隨禾的手，雙目對視，裴之宴輕微地挑了挑下示意放心去。

隨禾看著桌上幾個人同時盯著自己，一副不走就誓不罷休的樣子。隨禾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好吧，我這就去，不許為難我們家裴之宴哦。”

“去吧，去吧，你是壽星，我們還能不聽你的話。”隨森和隨爍對視了一眼，滿口答應。

“姐夫，你自重。”看著敵意滿滿的哥哥們，隨澤拍了拍裴之宴的肩膀。

隨禾和隨澤姐弟兩前腳剛走，后腳隨爍就開口了，“阿禾可是我們從小寵到大的妹妹，既然你要和在一起，我們怎麼也要替把把關。”

隨爍心里也清楚，如果沒有一點結婚的意向，只是年輕人談玩玩，不到一年的時間，完全沒必要帶裴之宴到家里來。

裴之宴面不改地正視他，眸中沒有一躲閃，“當然沒問題。”

隨禾的爸爸是言寡語的格，飯桌上極說話，反倒是隨夫人比較健談，倘若是私下見面，隨夫人不得要多問兩句。

不過眼下有人出頭，隨夫人也樂得看戲。

“今年多大了？”

“比阿禾大一歲。”

“在哪里畢業的？”

“清大計算機系。”

“不知道你在哪高就？”

“漫游。”

“漫游？”隨爍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有點錯愕。

“是，我和幾個哥們在大學時創業的。”裴之宴對答如流。

“怎麼認識的？”

裴之宴坦誠地回答，“逛超市的時候。”

反正他和阿禾的第一次見面確實是在超市，眼下這麼多長輩，說非法同居的確實不太好。

話題一開始都一本正經，簡直和相親時自報家門沒有兩樣，隨爍卻突然轉變了畫風。

“聽說你們搞計算機的都容易發，萬一影響下一代基因怎麼辦？”

裴之宴的值沒得挑，子也十分頎長，站得筆直，一點駝背的傾向都沒有，和隨禾站在一起，算得上郎才貌。唯一可能出問題的，大概就是發量了。

“……”裴之宴難得沉默了，“我在管理層，只有很的技問題要我自己理。”

“你們倆誰洗碗？”隨森了一句。

簡簡單單的致命問題，不過如此。

“我洗。”隨禾喜歡自己烹飪，平時他就幫著打打下手，洗洗碗。

要是隨澤在，肯定會說一句，“買個洗碗機不香嗎？”

轉眼間，隨禾和隨澤兩個人已經摘完柿子回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隨禾怕他們為難裴之宴加快了速度。

一圈人自然也就停止了對裴之宴的追問。

“爺爺，你這完全沒有給他下絆子啊，他這也太容易就過關了。”隨森低了聲音對隨老爺子說。

雖然隨森挑不出裴之宴什麼病來，但這一圈居然沒有一個能碾他的。

隨老爺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并不提及裴老爺子前幾天專門找他嘮嗑的事。

“兒孫自有兒孫福，沒事做什麼棒打鴛鴦的封建大家長呢。”

裴之宴看阿禾時自然流的神騙不了人，最最重要的是，阿禾是真的喜歡他。

結束后，隨禾和裴之宴手牽著手去取車，“今天辛苦你了，我哥他們沒有惡意的。”隨禾停下腳步，看向裴之宴的側臉。

裴之宴無言地指了指自己的側臉，意有所指。

隨禾踮起腳尖，順從地親了一口。腳后跟還沒著地，腰肢就被裴之宴摟住。

“不夠。”一瞬間愫織，連呼吸都被侵襲。

小劇場：

隨老爺子（暗中窺探）：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