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行快到京城的時候，皇帝司空燁寢宮裡的書桌上，忽然多出了一個打開的黃花梨木匣。

司空燁回宮時看到，問隨侍的大太監伍保：“那是何？”

伍保也不清楚，喚來值殿太監一問，誰都不知道那匣子是什麼時候、由誰送來的。

但可以確定的是，一刻鐘前，書桌上還冇有匣子，隻有一冊禮記。

皇帝的寢宮裡出現了來曆不明的東西，這還得了？！

值殿太監兩戰戰，趕跪倒請罪。

伍保也不由駭然，一邊張開雙臂保護皇帝，一邊高喊軍護駕。

司空燁卻不張，越過伍保檢視匣子裡的東西。

他知道伍保擔心匣子裡有機關或毒藥，可是，如果刺客能悄無聲息地將匣子放到他寢宮，也就能悄無聲息地取他命。

犯不著用機關、下毒藥。

下一瞬，他的目凝住了。

匣子裡放著一疊信件、幾本書冊，最上麵是一個素紙信封，寫著“臣林如海叩請吾皇金安”，這竟是林如海寫給他的信！

林如海不是死了麼？！

這些東西又是怎麼送來的？

司空燁折開信封，一目十行，飛速看完。

隨後又翻看匣子裡的信件和書冊，看得極為神。

滿宮的人噤若寒蟬，冇一個敢發出聲響。

伍保悄悄看司空燁的臉，見他神如常，就連目都是那麼的平靜，隻是左手小指不時敲一下桌麵，便知他已怒極。

陛下能在眾多皇子中殺出，養氣功夫早已到家，表、目，都不會泄他的真實想法。

唯有個不為人知的小習慣，憤怒到極點的時候，喜歡輕輕敲左手小指。

敲一下，通常就代表著一顆人頭落地。

現在他敲了那麼多下，不知要死多人。

匣子裡那些信件和書冊上寫的是什麼，伍保不敢問，也不敢多看一眼。

輕手輕腳地給司空燁沏了碗茶，默默退到一旁。

掌燈時分，司空燁合上最後一冊賬本，閉了閉眼睛。

再睜開時，對伍保笑道：“聽說林如海有個兒？”

伍保恭敬回道：“是！林大人之名為黛玉，乃是榮國府史老太君的外孫，此時正跟隨賈赦之子賈璉進京，算著時間，明日便到了。”

頓了頓，又道：“林大人仙去之前，收了名義，取名嫮玉。”

陛下問的是林如海的兒，他就得將兩個林家都說全了，不管是不是親生。

司空燁：“等黛玉到了年紀，便接進宮來罷。”

義就免了，林如海信中冇提到。

伍保冇明白他的意思，遲疑道：“接進宮來？給公主做伴讀麼？”

司空燁：“後宮！”

林如海為了他，真是鞠躬儘力，死而後已！

臣不負君，君也不負臣！

林如海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兒黛玉，他便許以妃嬪之位，讓人間富貴。

如此，也對得起林如海這一腔忠誠！

伍保：“......遵旨！”

司空燁看著他，“怎麼，你覺得不妥？”

伍保誠惶誠恐地道：“陛下行事，怎會有不妥？”

司空燁：“哦，是麼？”

伍保著頭皮道：“奴婢隻是覺得，林大人未必願意兒宮。”

陛下不問，他不敢有自己的想法。

但陛下若是問了，他就必須說出自己的心裡話，絕不能撒謊！

陛下留他在邊這麼多年，興許就是因為他老實。

司空燁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道：“這天下，還有不想當皇親國戚的臣民？”

伍保聽得出，這個問題並不需要他回答。

自詡有風骨、惜羽的文們，其實都不太願意將兒送往宮中，怕在史書上留下不彩的一筆。

這其中的門道，陛下比他更清楚。

會這麼說，大約是因為太上皇又得了幾個人，都是功勳、權臣之家主獻上的。

要說太上皇好，不太可能，都七十多歲了，再好也有限。

不是為，那就隻能是為了人背後的家族。

各家族主獻，還是獻給太上皇而不是當朝皇帝，又是何居心？

這其中的水太深，伍保覺得自己隻是一個太監，不該往下想。

司空燁果然隻是在自言自語，歎道：“林如海這樣的人，若再多幾個，何愁國朝不興！”

這種朝廷大事，伍保不懂，就事論事地問道：“那林家姑娘，還用接進來麼？”

司空燁：“不接！”

林家若無此意，他也不能勉強。

江湖義士能幫林如海送東西，估計也會保護林姑娘，他不想惹。

榆木腦袋的太監有好，有時候也很煩，不把話說，他就不知道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