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離開后,門外的使就開門進來。

“你回去稟告單于,宋毅這里他不必多費功夫了,此人城府極深，心思難測,斷不是能令人輕易掌控的。”王鸞側過臉吩咐,那雙眼不帶半分。

使領了命令,恭敬的退下。

直到雅間的門再次闔上,門外使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筆直端坐案前的王鸞方慢慢垮了肩,雙手捂臉伏在案上，不住著肩。

“或者，閼氏真正想知道的是他為何沒來吧？在下倒知一二，不過閼氏確定想聽？”

“他之所以沒有來,是因為被右相打斷了雙。”

“可是震驚？閼氏難道真的不知，昔年，他是真的肯為你赴湯蹈火。你出塞后他一直深自責，后來就棄了仕途，背井離鄉的四游歷，即便后來他又另有……這麼多年，到底也全了昔年的一番誼。

“王鸞，我其實更想問你一句,當年你給那參軍下達暗殺令時，可曾有過半分猶豫？”

王鸞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讓自己再反復回想這樣令緒崩壞的話。

不相信宋毅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這個世間，連至親都能親手送火坑，還能信誰？

只信自己。

誰也不能怪心狠。

出了酒樓后，宋毅沒有坐馬車直接回府，卻是在沿著街道隨走著，散散上的酒氣。

他所走這條南北通道出于繁華鬧市，兩旁店面鱗次櫛比，各類幌子也迎風飄揚，瞧著喜慶。街面上人流如織，不人在各類店面進進出出的，或請客喝酒或吃茶聽曲再或采買各類用品等，頗為熱鬧。

宋毅不不慢的踱著步，想起臨走之際的那番問話，臉上忍不住泛起冷笑。

當年涼州的那場橫生的變故，并非沒有任何蛛馬跡，雖證據不足，卻足矣令他猜到真正的幕后主使。

這是何等狠厲毒辣心？簡直令人膽寒。

也虧得提起昔年，還能這般面不改。

只是不知那巫昌邑若泉下有知，可會……

宋毅突然停住了腳。

他不自覺的抬眸眺遠，街面后方巷子里的一排屋脊，在鱗次櫛比的店鋪中，若若現。

宋毅的面當即就沉了幾許。

老太太敏的察覺到，自打他今個從外頭回來后，臉就有些不大對頭。

便試探的問他明個與衛家小姐游湖之事。果然見他談興不高，眉宇間有些不耐說話間也多是應付敷衍，老太太心里難免就猜了起來。

待他起離開后，老太太越想越不對，讓人悄悄的將那福祿給了過來詢問。

福祿倒是知道，可他不敢說啊，畢竟連他們大人都死擰著不肯承認，他若要吐半個字，還不得了他皮。

便也只能告訴老太太是連日來應酬次數過多，他們大人大概是對此煩膩了些罷。

老太太不信。前些時日也應酬，也沒見他像今日這般是黑著臉來的，肯定是今個出去上了什麼人。

不由老太太瞎琢磨，自打聽說那單于閼氏進京了，就沒睡過一日好覺。尤其是在剛與衛家小姐議親的敏時候，好不容易盼來了兒松了口同意娶親，若這檔口被攪黃了，哭都沒哭去。

可福祿不肯吐口，只信誓旦旦的沒那回事，只說他們今個是跟昔日同窗小聚。

見問不出來，老太太也只能作罷。心暗暗祈求那王家小姐快快回的塞北去罷，莫要再在京中多逗留，更莫要攪黃兒的親事。

翌日，天朗氣清，正是游湖賞景的好時日。

老太太見那廂總算踏出了門，不免暗暗松了口氣。

“老太太放心吧，那衛家小姐老奴之前也有幸見過一回，真真是個模樣好子也討喜的大家閨秀。想咱家大爺這般英武男兒，定會喜歡的，不都說百煉鋼也能化作繞指呢。”

老太太由王婆子扶著回屋，嘆氣：“若是旁家的婆婆，多是唯恐自個的兒子將來被兒媳婦拴住，可換做我這，只恨不得未來媳婦能討他歡喜才好。之前那些年，一提親，他左一個推，右一個推辭的，實在是讓我心里沒找落啊。如今好不容易讓他松了口，可切莫再別出什麼岔子了。”

王婆子笑道：“那衛家小姐模樣頂頂的好，老太太盡管放心，大爺定會滿意的。”

老太太想想也是，男人嘛，皆都好的。

又想，日后得多給他們些相機會才是。反正如今已議了親，男大防也松范些，待見得次數多了，也就會生些誼了。

出了城不過半刻鐘的景，便是京中有名的千云湖。金秋時節，天高云淡，遠遠去湖面碧粼粼，猶如碧綠綢緞，一直延到天的盡頭，不勝收。

這個時候出來秋游賞景的人不，湖岸有許多游人三三兩兩的踱步賞景，湖中亦有不烏篷船慢慢的晃，游移在倒映著藍天白云的平靜湖面上。

宋毅和衛家小姐衛嵐便坐在其中的一烏篷船上，喝茶賞景。

出來游湖也有小半個時辰了，兩人之間雖說是初次相會，倒也算不上冷場，一問一答的瞧起來相倒也和諧。

大概是初次與外男相會，衛嵐有些害靦腆，多半是宋毅在問話，在答話。

衛嵐話不多，可勝在溫可人，抿笑的時候兩頰帶笑，雙瞳剪水，俏俏的。

宋毅給斟過一杯茶，笑問：“早就聽聞衛小姐才斐然。不知平日都喜歡讀些哪些書目？”

衛嵐略有拘謹道：“除了讀些詩詞陶冶……再就是戒。”說著似害的垂了頸子，暈染兩頰。

宋毅垂過眼，慢慢喝茶。

出名門，貌知禮，當他宋家的當家主母也足夠了。

雖說年紀小，天真了些子也糯些，可也無妨，左右有老太太在旁教導著，兩三年的功夫大概便能獨當一面。

日后，他在外建功立業，耀門楣，于持家務，生兒育，夫妻二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倒也平靜和樂。

宋毅猛灌了口茶。

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