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姒覺得可笑，避開了他的，“你非要這麼欺負我嗎？”

“欺負？”

齊晟低沉地笑了聲，骨節分明的手指著頸部脈一路向下，掀起一陣戰栗和薄紅，停在管。

冰涼的手指一攏，他握住的頸。

“我要是真想欺負你，姒姒，你連說這句話的機會都不會有。”

說實話，齊晟這作不像調-，更像要一把掐死。

沈姒按住了他作的手。

“那您還想在我上得到什麼呢，三哥？”輕嘲，一雙眼艷若桃李，細懸在半空中了，攀了他，整個人若無骨地在他懷里，“逗弄手底下一個玩意兒的愉悅嗎？”

薄掠過齊晟的眉眼，他眸底暗一沉，“你安分點兒。”

沈姒就沒安分過，不按套路出牌，也不聽話乖順。就算上一秒爭吵，下一秒也能和他廝混，絞得人一口氣斷在上，眼如的樣子像個妖。

只是齊晟似乎從未淪陷。

過分曖昧的距離，沒沾染半分濃，清醒的視線一錯，與涇渭分明。

也許這三年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他似真似假的深，即使只有一點點特殊，也會讓人貪，會心生幻想，明知道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他對從來如山間霧沉，輕浮的、縹緲的，讓人窺不到真心。

沒勁兒了。

沈姒瞬也不瞬地凝視了齊晟幾秒，始終沒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緒。

不喜歡他薄寡恩的脾，不想看他在這場你來我往的中獨善其，更不甘心在自己步步淪陷時，他過分清醒，始終游刃有余。

跳下來，心里突然堵得慌。

“沈小姐，您贏的那輛車——”

一道聲音割裂了微妙的氛圍，此刻的僵局瞬間被打破。

“別他媽跟我小姐！”

沈姒陡然扭過頭來，眸底瀲滟的笑意未斂，卻冷得像凍湖里的秋水，翻臉比翻書還快，“我不想要。”

來人莫名其妙地撞到槍口上了，臉微變，瞄了眼齊晟的臉，反倒向沈姒賠了笑臉，“剛才賽道上的事是我對不住，我帶來的人不懂事兒，擾了妹妹的興致，我這就讓跟您道歉。”

他很不耐煩地扯了把旁邊的伴，明顯拿人撒氣，“你啞了？”

旁邊的伴一個趔趄，紅著眼眶，臉頰微腫，發生了什麼一目了然。

沈姒心里更堵，“不必了。”

倒不是同面前的人。

雖然這票公子哥作踐人的作派讓人很不舒服，可錢之間，這兩人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不到出頭。

只是覺得，對齊晟來說，也許跟這種人也沒什麼兩樣。

沈姒抬眸，溫溫婉婉地笑了聲，“賽車場上規則的，我得多玩不起，才要人賠上這一句對不起。”

一連被噎了兩回，那哥們臉變了又變。他平時跟祖宗一樣，從來都被人捧著，哪兒被人這麼甩過臉？

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齊晟對沈姒的態度，都是老油子，就算被拂了面子，不會也不能發作。

他只能干笑兩聲，應和的話，“你說的是，妹妹，是我考慮不周。”

齊晟瞟過來一眼:“不高興？”

“沒有。”沈姒生地回了兩個字，梗著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失態了，也失分寸了。

“不太喜歡，”沈姒跟個沒事人似的，還是一副溫嫵的姿態，順著他的話往下編，“別人開過了，車型也不好看，要不然你送我一輛吧，”

看著他，五格外明艷靈，“我喜歡你車庫里的Aventador J。”

不算最貴的超跑，齊晟的車庫里躺著的跑車比收藏的鞋子都多。不過這輛車世上限量一輛，獨一無二。

沈姒就是隨口扯了句。

齊晟不在意，角勾出一點似有若無的笑，“回燕京自己開。”

沈姒怔了下。

他笑起來似真似假的深，全無往日的沉狠戾，明知他是最薄寡恩的脾，明知一頭栽進去就是個死，一樣會因他淪陷在紅塵海里。

總是這樣，強迫順從的是他，哄開心的也是他。他輕而易舉地拉淪陷，自己卻從不剖心。

沈姒不準痕跡地挪開視線，語氣，態度溫順，“我贏了，走了。”

從前以為自己很清醒，反正別有所圖，不在意齊晟什麼態度。

可塵埃落定，一切都不一樣了。才發現自己比想象得更在意，而他從來漫不經心。那些晦的心思被一層層剝開，曬在太底下，鮮淋漓。

于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明明知道的。

-

返回中央看臺，落地玻璃銀流，里面的談聲低了低，見齊晟落座，面無異，才三三兩兩地坐下去。

剛剛的年輕人還在，正懶懶散散地看伴嫻地切牌，看了齊晟一眼。

“您還真舍得回來啊？”年輕人略微詫異地笑了聲，滿目的浪和風流，“不過回來也好，我正想找你聊聊晨星躍，Pre-IPO融資要開始了，你到底是什麼態度？”

“賀九知道你這麼吃里外嗎？”齊晟掀了掀眼皮，目冷厲。

“道不同不相為謀嘛，三哥，”年輕人輕聳了下肩膀，漫不經心地扯了下角，“賀九要是聰明人，就該知道，傅家以后我說了算。”

他眼底冷得駭人，“誰敢幫那個小畜生，誰就是跟我作對。”

“我要是賀九，我也不會選你。”齊晟端起酒杯，卻只沾了一口。

“嗯？”年輕人偏過視線。

“滿的人往往弱點也滿，拉攏一個純粹求利者，好拿，能省不麻煩。”齊晟推了下巖石杯，倦懶地朝后靠去，話說得有些刻薄，“你弟弟本來就是所有人的首選。”

“還是不是兄弟？”年輕人嘶地一聲，有點不爽。

“做我兄弟容易短命，你小心生不如死。”齊晟勾了下。

他笑里像藏了刀子，刻而冰冷。

年輕人形一頓，聯想齊晟那幾個兄弟的下場，忽然覺得自家的惡毒繼母和險弟弟都和藹可親了，“你能不能別這麼損，開點兒像樣的玩笑？”

他挑了下眉，戲謔著回敬，“難怪沈姒這麼喜歡涮人，看來是被你帶壞了，我記得那妞兒以前乖的。”

“乖？”齊晟嗓音沉沉地嗤笑了聲，難說什麼心思。

“沈姒以前怎樣先不提，就說現在，的脾氣可完全隨了你，就連行事作風，都跟你學了個五六。”

年輕人早就想一吐為快了，“你們玩養的，是不是都有點兒變態？”

他實在好奇齊晟這幾年給沈姒灌輸了什麼玩意兒，能把一的漂亮妹子，養一個玩弄心機、不擇手段、面上慈悲、做事狠絕的主兒。

沒照著人養，養出來一個祖宗。

“還有南城的事，牽扯了多人的利益，如果不是你給下去，能折騰這麼多？這種事一次還好，總不能次次你都替擺平吧？”

“也不是不能。”齊晟一下一下地撥著腕間佛珠，漫聲道，“只要肯乖乖待在我邊，誰，用不了一個月，我就能讓他為下一個何家。”

“……”

年輕人覺得他護短的邏輯有問題，不講理還理直氣壯，“你別怪哥們我多，沈姒這麼聰明，會不知道鬧這麼大的后果嗎？敢這麼做，要麼唯獨在這事上犯蠢，要麼——”

點到為止。

年輕人本想說沈姒量仗著有人收拾爛攤子，拿他那點耐心來利用，可又覺得沒必要:齊晟本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是刮骨刀，刀刀要人命。

“我覺得你太在意了。”年輕人換了個委婉的說法，“玩幾年倒不要，可你以后總得結婚吧？”

他低頭點了支煙，吐了口煙圈，“我可聽我家老太太說，老爺子想讓你娶陶家的敏玉，齊替你相中了邵城俞家的小七，還有李家的獨。難道你打算忤逆老爺子的意思？”

“又不是沒忤逆過，”齊晟懶懶地瞇了下眼，“看我高興不高興。”

年輕人很輕地嘖了聲。

-

小島上走秀基本接近尾聲了，沈姒換了一套酒會的高定，才發現手機里全是鑒定機構的未接電話和消息:鑒定機構是陳老的資產，以前在國，沈姒偶爾幫忙，也就掛了名。不過學業忙，也沒人特意找。

沈姒有些奇怪，將電話撥回去。

“今天有位奇怪的客人，留了一堆碎瓷片，說是淘了幾年才湊齊的，點名讓您來修復。我說您現在不忙這事了，助理一直吵著說要見您，就一直坐在車上，遮得很嚴實。”工作人員簡短地說清楚原委，“后來等了半小時，看實在聯系不上，才肯走。”

發過來一張圖片，“說起來真奇怪，這的干嘛非要見你啊？姒姐，你看下車牌號，認識嗎？”

沈姒點開對方發過來的圖片，放大后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端倪。

“沒印象。”

“那可能是故意找茬的吧。”電話另一端的人隨口說了句。

沈姒了下屏幕，再次確認后，注意力轉移到瓷片上，視線微頓。

是否找茬不好說，對方一定說謊了。

一是這麼小的碎瓷片不值幾個錢，很有人專門去湊；二是湊出半只的幾率都小，湊出完整一只基本不可能；最重要的是，如果真是淘的碎瓷片，時間這麼久，瓷片邊緣早就在磕磨損得拼不出來了，哪會嚴合？

所以圖片里的瓷不像到淘湊出來的，更像剛摔壞的。

算了。

反正沒鬧到眼前，沈姒對這事不興趣，也沒放在心上，簡單地代了幾句，掛掉了電話。

離開賽道時，附近有些吵。

沈姒隨意地掃了一眼，幾米外工作人員跟在一個高挑的短發人后面，賠著笑臉，面看上去非常為難。

“陶小姐，陶小姐，您真的不能——”

短發人一酒紅的超短束腰，只戴了耳釘，野、冷艷，干凈利落得像一件冷兵。被工作人員吵得不耐煩，回眸冷冷地睨了對方一眼。

工作人員噤了聲，不敢再攔。

這時候短發人反倒停在了原地，似有所察般側過臉來，自下而上地打量了遍沈姒，微瞇了下眼。

的面明顯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