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一聲喊，周圍的住戶紛紛趕來將他們圍住，目不善。

上午他們見過的中年人越衆而出，道：“三位大人來我們祠堂怎麼不通報一聲？”

徐大怒聲道：“我聽天監上達天聽，有什麼消息通報給聖上，哪得到通報給你？”

“或者，你想做聖上？”

三人上的錦短袍在跳躍的火下閃著玄黑芒，像是塗了一層墨水，又像是覆蓋著一層寒冷氣。

而他最後這句話比氣還要冷。

周圍的鐘家人紛紛打了個寒。

中年人立馬跪倒在地連連磕頭：“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這時候人羣讓開，有個小老頭在個年攙扶下一瘸一拐走來，正是鍾家現任的族長鐘有壽。

但沒人把他當回事，好幾個人想跟杜來談。

這時候扶著鐘有壽的年沉著臉走出來說道：“族長在這裡，得到你們說話？”

杜冷著臉說道：“鍾族長，我們白天打過招呼，那我不廢話了，你們鍾氏有鬼，我來抓鬼，職責所在，你理解吧？”

鐘有壽笑嘻嘻的道：“杜爺言重，我當然理解。”

杜道：“很好，那我有些事要查。先前我上山的時候聽見有人說誰家孩子撞鬼了？怎麼回事？”

鐘有壽眨眨眼要裝傻，王七麟將鍾二牛拉了出來。

見此他說道：“勞爺費心，是個老孃們不懂事瞎咋呼，那孩子只是夢魘了。”

杜將祟錢扔在地上說道：“我一聲令下，怕是你們上宅所有的孩子明天都會夢魘！”

看到這枚祟錢，鐘有壽臉大變。

他幾番猶豫，最後拱手道：“爺，我們鍾家這孩子真沒撞見鬼！”

他往左右吩咐道：“文字輩的留下，其他人先回去，都早些歇著，明天晌午地裡還有活計呢。”

衆人磨磨蹭蹭不肯離開。

農村晚上實在無聊，好不容易到個熱鬧，怎麼肯錯過？

鐘有壽的孫子站出來厲聲道：“有福族長骨未寒，諸位祖先所在的祠堂就在眼前，現在要守著他們的面違背族長的命令嗎？”

王七麟冷冷的說道：“不錯，想想吧，你們族長鐘有福，急病死在家裡才幾天哪？忘了！他的棺材還在祠堂裡面，現在就盯著你們呢！”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不願的離開。

鐘有壽對此視而不見，他還是傻呵呵的笑：“文英，你去把小石頭帶過來。”

一個漢子答應一聲，影消失在黑暗中。

不多會他又抱著個孩子回來，正是白天王七麟用銅銖換下祟錢那孩子。

不過這孩子沒了白天時候的活潑，他此時面無表、渾僵，睜開的眼裡只有眼白沒有瞳孔，大漢抱著他就像抱著個木頭人。

更古怪的是這孩子被放下後便往祠堂裡走去，兩條小邁的很快，嗖嗖嗖就上了昇天橋。

要知道昇天橋是草木和紙片紮的，非常單薄，按理說連一隻都撐不住，可孩子走上去後這橋卻紋不，仿若石橋！

杜上去將孩子給一把摟了下來，王七麟去幫忙，到孩子後大吃一驚：“怎麼這麼冰冷？”

孩子像是冰塊雕琢出來的一樣，手生且冰冷。

杜沉聲道：“因爲他撞差了，他現在是差附！”

徐大道：“不錯，只有差才能走昇天橋。”

鐘有壽畏畏的說道：“爺你瞧，差不是鬼，我說這孩子沒有撞鬼吧？”

杜皺眉思索了一陣，問道：“鐘有福過世幾日了？”

鐘有壽道：“五日。”

杜喝道：“不可能，他過世五天了怎麼還會有差到來？按規矩，他過世當天這差就把魂給接走了，以後再不會來！”

王七麟快速思考，說道：“或許，他們族長的魂沒去間，所以差今夜又來了。而且我猜測不錯的話，差今夜出現不是巧合，他過去四天每個夜裡都會來！你們知道這事，所以給孩子帶著祟錢，對不對？”

鐘有壽和留下的壯漢們對視一眼，一臉問號。

王七麟看他們的疑不似作假，便又問道：“那爲什麼給孩子戴祟錢？祖訓記述？”

“不，是族長叮囑的。”鐘有壽說道。

聽了這話，王七麟又思考起來，他有些眉目了。

鐘有福這個族長，真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

杜圍著棺材轉了起來，然後在招魂鈴跟前停了下來：“不對、不對，我看走眼了，這不是招魂鈴，這是個金剛鈴！”

招魂鈴是用來引靈回魂的，金剛鈴卻是用來鎮邪魂的。

他用刀鞘拍了拍青銅古鈴，突然問婦道：“是不是鐘有福還叮囑過，說回魂夜的時候由你來搖晃招魂鈴招他魂回來？”

他的目如雷似電般掃向婦，婦嚇得軀，低下頭不敢應答。

杜說道：“你是不是也戴了祟錢？而且從你懷孕後就戴上了？是鐘有福讓你戴的，並且只有過兩天搖鈴的時候才能摘掉？”

婦沒作答，只是下意識的捂住口慌張搖頭。

徐大嚴肅的說道：“我來檢查一下。”

鍾家人衝他怒目而視。

杜擺手，臉上出瞭然之。

他對王七麟和徐大說道：“我知道怎麼回事了，嘿嘿，這鐘有福不知道從哪裡學了這麼個邪，竟然想要縱自己迴轉世！”

他指向婦道：“你肚子裡的孩子，快要被人掉包了。”

他又指向鐘有壽道：“難怪你們族長選了你這麼個傻瓜來繼承族長之位，這是給自己過些年能再坐回族長之位來鋪路啊！”

王七麟反應過來，他指著金剛鈴問道：“鐘有福的魂沒有被差拉走，而是藏在這裡面了？”

杜點頭道：“不錯，差找不到正主，只好每到晚上來祠堂尋覓。他應該也發現了這鈴的古怪，但他是，掀不開金剛鈴，所以他附到了這孩子上後，來到祠堂後第一時間就想橋去掀開金剛鈴！”

祠堂裡的幾個鍾家人都驚呆了，有人說道：“這是胡說！”

杜喝道：“你們還不明白？據規矩，一個人死後七日差找不到其魂就不找了，孤魂野鬼就是這麼來的。但鐘有福不會爲孤魂野鬼，他找了個懷空胎的孕婦，到時候魂進空胎中，鳩佔鵲巢、轉世重生！”

人懷孕後，間會有小鬼來投胎。

但鐘有福給這人戴著祟錢，小鬼找不到，無可去，變了嬰靈，胎兒則變了空胎。

上宅的人要麼是氣旺盛的年人、要麼是氣不旺但帶有祟錢的孩，差嬰靈糾纏不了他們。

可鍾二牛的媳婦子弱、氣也弱，來上宅拿繡線的時候被嬰靈給纏上了。

鐘有福猜到會有這種事發生，所以臨死前安排好了一切：如果他死了族裡鬧鬼，那不準通知聽天監。

鍾二牛去報，回來後便被抓進土牢看管起來。

聽天監來查案，鍾氏一族拒不配合也是這原因。

他將真相說了出來，鍾家人卻不信服，紛紛搖頭。

鍾文英說道：“大人明鑑，我們鍾家不與聽天監打道的規矩並非是族長訂的，而是記在祖訓裡的，祖祖輩輩都是這樣。”

鐘有壽的孫子也說道：“福爺爺選我爺爺做族長也不是臨時起意，什麼給自己以後再做族長來鋪路，這也是我們祖訓……”

“瓜兒，別說話。”鐘有壽猛的捂住了孫子的。

有人接著說道：“不錯，我們祖訓有云，‘萬有缺，極盛則衰。天道有缺，無暇必毀’。我們鍾家人傑地靈、英才輩出，爲避免天妒英才，所以族長都是由人才和蠢材流坐，這規矩已經流傳好幾代人了！”

徐大狐疑：“你們這英才輩出？”

他又衝王七麟笑：“那大爺我也算是英才啊！我比他們強壯又有才智！”

“徐力士不是才智，是睿智。”

“謝謝。”

杜皺眉道：“不應該啊，但你們族長的魂肯定躲在這金剛鈴裡，不信自己看。”

他放開了差，差立馬踏著昇天橋走向金剛鈴並手抓了起來。

金剛鈴開，一大團模糊的黑影出現。

杜得意道：“怎麼樣，我說吧！這就是鐘有福的魂，差，拿下！”

號令差，威風赫赫！

威風不過三秒！

黑霧出現後便分散開，變一團團小豬崽似的黑霧團。

霧團落地縈繞化作嬰兒形狀，眉目漸漸清晰、漸漸扭曲，它們用古怪鷙的面孔看向衆人，猛的在祠堂裡飛速的攀爬起來。

“不是鐘有福的魂？是嬰靈！”杜驚呆了：“怎麼、怎麼這麼多嬰靈？”

‘咣噹’！

一聲脆響，金剛鈴落在地上，差附那孩猛的暈眩過去。

徐大頓時憤怒：“差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