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哪裡走》21.陸氏
老母燉的火候十足,湯粘稠,上面飄著一層黃澄澄的油。
看起來油膩。
但鄉民村夫肚子裡沒有油水,就喜歡油膩。
準備上菜的王七麟看看湯又看看忙活的母親和姐姐們,猶豫了。
見此徐大接過湯盆倒了半盆湯出來,又把撈出來放進盤子裡說道:“給你娘們吃。”
王七麟的六姐王六巧小聲說道:“沒有多湯了。”
徐大順手撈了個水壺往裡倒了半盆水。
炒的公就沒辦法弄虛作假了,不過這公裡有芋頭一起炒,於是徐大專門挑出來一些塊,又把王陸氏挑出來的頭和屁放回去。
王七麟手搭在他肩膀笑,徐大又衝他眉弄眼。
但村裡人不傻,筷子往菜裡一拉就清楚怎麼回事了。
有人想要抱怨,徐大那邊卻全力開,筷子翻飛專挑,頭、屁也不嫌棄,節奏帶的飛起。
見此其他人顧不上說什麼,趕哄搶。
第二天一早,王七麟先跟著王六五去祖墳燒紙上香,然後就要準備去陸家莊見姑娘了。
王陸氏的孃家便是陸家莊,二十七年前被王六五用五斤稻米做嫁妝娶回家來。
提到往事,王六五蹲在地上嘆:“你要娶人家陸小姐,怕是得用五斤銅銖。”
王七麟端了一盆水放在地上準備洗腳,盆裡清水恍惚的波,他一時神恍惚。
盆中清水倒映出一張青年的臉龐,平平無奇。
但他夢裡去地球的時候在電視上、書報上見過幾張相似的臉龐,那些臉的主人有的楊過、有的項龍、有的古仔。
這讓他每次看見自己的樣子便會陷短暫的迷茫中。
莊周夢蝶式迷茫。
莫非那是自己的前生後世?
徐大走過來搶走水盆胡抹了幾把臉:“你們這裡的水怎麼有點味兒?”
王七麟說道:“可能因爲這是個洗腳盆。”
正在漱口的謝蛤蟆一口鹽水噴了出去。
陸家莊跟大王村之間只隔著兩個村子,不遠。
陸財主名字被人淡忘了,他們家祖上一直很闊,半個陸家莊的土地都是他們家的,所以他們家每一任當家的都陸財主。
滿村茅草屋中,財主家的青磚紅瓦大院分外氣派,他們家裡還跟縣城的大戶人家一樣養著管家
王六五去敲開門,戴著四方巾的管家認出他來,然後從頭到腳的打量王七麟,道:“你就是大王村那個進了聽天監做遊星的青年?”
王七麟道:“小印。”
管家沒明白他的意思:“啊?”
王六五習慣的陪笑道:“我兒子現在不是遊星,他升當了小印!”
最後語氣要加重。
遊星和力士就跟衙門裡的衙役一樣,不算,頂多算是胥吏。
可小印往上就是正式員了,其中小印是正九品,這職聽起來很小,卻足夠在縣裡橫著走,更別說這鄉村裡頭。
新漢朝吏治嚴苛,敢冒頂職者以重刑。
所以管家沒疑問,趕忙彎腰屈膝請他們進門,自己快步跑著去通告自家主人。
王七麟正要往裡走。
半開的門口嘎吱嘎吱的慢慢打開,門檻搖晃了一下。
吹進來的風帶著一路沒有過的森寒之氣。
他立馬警惕的回頭。
什麼也沒發現。
這時候管家又哼哧哼哧跑回來了,很殷勤的手招呼:“爺裡面請,趕去坐下歇息,我們老爺正在劈柴,他把手就出來!”
村裡地主就這樣,農忙時節還得自己下地幹活。
父子兩人去了客廳,很快,個頭不高但板壯結實的陸財主風風火火的進來。
他正要說話,後響起一個婦的聲音:“王六五,你兒子當啦?這是真的?你不是來尋我兩口子開心吧?”
王六五急忙起:“不敢不敢。”
王七麟第一次見到陸財主,一看他那五短材和小眼大就失了。
當爹的這個醜樣,兒要想生的漂亮,那當孃的得多好看?
他滿懷希的看向陸財主後,然後一個人高馬大的老孃們殺了出來。
肩膀寬廣、襟豪邁,腰腚大、五狂野,王七麟真想當場站起來抱拳說一聲:再見。
難怪他爹剛纔一聽人家問話趕起來回應,怕是回答晚了惹人家不滿,一拳頭擼上來能把他小腸給擼苦腸。
王六五似乎知道兒子心裡所想,他小聲說道:“別急,我打聽過了,陸家小姐是個大人,而且喜歡舞弄筆墨,今年元宵節去縣裡燈會一趟,然後迷了兩個書生回來呢。”
王七麟臉一正:“爹你想哪裡去了?兒子討媳婦看中的是人品,相貌段都是過眼雲煙,紅一瞬皆是枯骨,這道理我能不懂?”
陸財主夫婦坐下,然後財主夫人倆眼睛就跟雷達似的開始掃起了王七麟。
我要從南掃到北,我還要從白掃到黑。
可能是錯覺,王七麟覺得眼神瞇瞇的。
介娘們可不像個好銀吶!
陸財主是見過世面的人,他沒有直接提兒婚事,而是先喝著茶跟王六五聊起了農活。
氛圍被他們聊輕鬆了,財主夫人作不滿的樣子甩了個白眼,用手帕捂著嗔道:“你們兩個顧著聊地裡的活,是不是也該聊聊孩子的終大事?”
王七麟依稀聽到門外有一聲乾嘔。
他正要細細查看,陸財主招呼他說道:“夫人所言極是,我怠慢王大人了。這樣,夫人你去帶媛兒出來跟王大人見個面,讓他們年輕人也聊聊。”
激人心的時刻來臨了。
王七麟舉起茶杯喝水,藉助茶杯蓋掩護眼神。
財主夫人進了宅很快出來,後跟著個穿紅白長的年輕姑娘。
這姑娘算不上多貌,但眉眼清秀、臉頰白,雙眸流轉之間帶著赧淺笑,倒是有大家閨秀麻生希的味道。
然後就在他深的凝視中,姑娘垂手站在門口,一個矮胖姑娘蹭蹭蹭進來了。
陸財主加上財主夫人再除以二,這就是王七麟對後面姑娘的印象。
用不著介紹,誰是正主一目瞭然。
王六五生吞了口唾沫,然後小聲說道:“兒子呀,老祖宗說過,賤兒醜好養,歪瓜裂棗好吃。這陸家小姐醜是醜點……”
這時候陸小姐含帶怯的坐在他們對面,王七麟急忙低聲對父親說:“爹,醜不醜無所謂,主要是我喜歡枯骨,這個太多了!”
門口風吹,恍恍惚惚的飄進來兩聲笑。
這笑聲像是有人著嗓子發出的。
但外面院子空空,絕對沒人!
但這不是他的錯覺,王六五、陸財主和俏丫鬟紛紛下意識的往外看。
王七麟下意識往外走,財主夫人誤會他意思了:“站住!你進了我家門還想往哪裡跑?”
幾個人愕然,財主夫人急忙改口:“咋了,一句話不說就想跑?看不上我兒?當了就嫌棄我家兒長得醜?呵,男人!”
一開口就停不下:“我能不瞭解你們男人?都喜歡年輕漂亮的小娘們嘛。是,我家兒不漂亮,你想要漂亮的那去找黃將軍的孫!”
“不過我提醒你,你要想娶黃家孫得快點,被鬼纏了,剋死了家裡好幾個人,你去晚了怕是隻能娶個鬼……”
聽到這裡,陸財主面大變:“閉!你這婆娘怎麼什麼都敢說?快給我閉!”
母親的話讓陸小姐大驚,趕吃了兩個蘋果、一塊甜餅來驚:“娘,你別說了,人家害怕。”
王七麟安道:“陸小姐不必害怕,你這一氣浩浩如爐火,即使有鬼也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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