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雪勢漸大，到了早晨小區地面和屋頂已經白茫茫一片，老梧桐樹的枝丫都被斷了一。

李青早起把裡裡外外收拾一遍，林旭東在門口春聯，手機震聲響起，是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找他的人多，李青一般不他的手機。

“老林，你電話，去房間裡接，讓他們倆多睡一會兒，別吵醒了。”

林旭東手接過手機，眼底閃過一凌冽的厭煩，他背過，掛斷電話。

李青看了他一眼，“怎麼不接？”

“擾電話，你做飯吧。”

五分鍾後，電話再次打過來，林旭東下顎繃，將手機得輕微變形，手指關節都在作響。

李青去廚房燒水，林旭東把房門關上，走到臥室外面的臺接起電話。

“林局，新年好啊。”

“你又想幹什麼！”

“林局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林局道聲謝，展焱托他外地的朋友弄了點好茶，林局什麼時候有空，他帶給你嘗嘗。”

“不必了，這是最後一次，不要再聯系我！”

“林局這是哪裡的話，常聯系才不會斷，”電話那端的人笑了笑，意味深長，“尊夫人可還好？”

林旭東臉沉了下來，低嗓音吼道，“展天雄我警告你，別再拿我家裡人威脅我！急了誰臉上都不好看！”

他掐斷電話，著氣一拳打在牆上。

難得可以拋開不工作和其它七八糟的事，林杏子自己賴床不起，也不讓江言起，覺得他上暖和，窩著不想。

江言兩天沒刮胡子，下顎冒出短短的青茬，林杏子睡飽了就不太安分，一會兒蹭蹭，一會兒。

窗外雪花隨著風飄揚，室溫暖清淨，誰都沒有說話，耳邊是彼此淺淺的呼吸聲。

李青沒有驚他們，林杏子起床去廚房喝水的時候才知道林旭東早上哮犯了，吃了藥在休息，江言沒能回家陪母親過春節，打了通電話回去，江母囑咐他注意，隨口提了一句季秋池爸昨天又上門問季秋池的住，說這個月沒往家裡打錢，江言讓先盡量避著，那人本不講道理，隻認錢。

林杏子輕輕關上門從主臥出來，靠在江言懷裡，聲音悶悶的，“爸爸這兩年老得好快，白頭髮都多了。”

林旭東也五十多歲了。

他沒有什麼大背景，算是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在局裡出了名的清正。

江言更願意相信他始終都站在正義這一邊。

“局裡了不大案子，爸力大，剛才聯系過秦醫生，一會兒我去醫院拿藥。”

“我跟你一起去吧，”林杏子想了想，父親病倒牽了萬年不的惻之心，“再順便去趟你們單位，媽包了餃子，給帶點……今天過年。”

季秋池還被拘留在警局。

展天雄必定會保出來，只是早晚而已。

林杏子說完這話多都有點不自在，當初讓江言要麼離婚要麼和季秋池保持距離的是，現在憐憫心大給季秋池送溫暖的也是，前後也就半年時間。

手被他握著，掙不開，抬頭就跌他眼底笑意。

忘了自己那次喝醉說過什麼，即使腦子裡有那麼點零星稀碎的片段，也理所當然地當作沒發生過，當面承認自己吃醋並且吃錯醋這種事只有喝醉了才乾得出來。

江言隻笑不語，卻又仿佛什麼都說了，林杏子惱怒跳起來捂他的眼睛，李青剛好看見以為又一大早就對江言圖謀不軌，於是搖著頭往晚上年夜飯菜單裡多加了一道補湯。

吃完早飯江言煮了份餃子，先去醫院拿藥，林杏子讓司機把藥送回去，跟江言去警局，路上的車都比平時了。

林杏子昨晚吃過冒藥，又被這樣那樣再那樣出了一汗，氣好了頭也不疼了，“你哥跟你長得像嗎？”

江言打轉方向盤，“他更像我爸，我傳了我媽。”

林杏子看過江父的照片，照片上他還年輕，五端正，那會兒也還沒過毒品，即使那個年代的渣像素也掩蓋不了他的帥氣。

路邊有個賣糖炒栗子的小攤，江言問，“想不想吃？”

林杏子：？？？

“你微信頭像不是炒栗子麼？”

“……”

他果然早就知道那是小號！！！

林杏子臉紅一道白一道，心裡千軍萬馬在奔騰卻愣是說不出半個字，江言已經下車小跑過去買了一包回來，還趁熱剝了一顆喂給。

一直到警局，林杏子都沒理他，為了掩飾尷尬埋頭吃栗，自己都記不清給他發過什麼樣的消息，一大半都是喝醉了借著酒勁兒，也都是異地那段時間，他回來這半年就幾乎沒過這個微信號。

警局安排了值班人員，雪地裡腳印都只有清晰可見的幾排，林杏子沒跟著進去，坐在副駕駛百無聊賴，看到朋友說今天凌晨上映的新電影不錯，公司有新人演員參與了，雖然戲份不多，但也算了個臉。

也懶得裝了，反正早就暴，就用只有他一個好友的小號給他發消息，問他好了沒，江言回復了一個表，微信系統自帶的‘OK’手勢，有點土，但莫名可。

他朋友圈也只有一條態，一張夕的照片，像是在籃球場拍的，沒有任何文字，時間在六年前，那個時候他應該還在讀大二。

江言沒在警局多待，餃子請值班同事帶給季秋池後就出來了。

林杏子看了看時間，年夜飯定在七點，林桑林柯們一家也都下午才會過去。

“江言，我們去約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