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腰》第144章

第144章

京中的彆院剛修繕裝點好,太後就迫不及待地出了宮,跑得比兔子還快,甚至等不及殷九野下朝,就拖著溜了溜了。

自己的原話說是,老孃在這宮裡憋了這麼多年,可算能逃出生天了,誰他媽也彆想攔我!

出了宮的太後過得要多自在有多自在,每天睡到日上三桿,每餐都要大魚大,將曾經束縛著的宮規拋諸腦後,怎麼瀟灑怎麼來。

溫阮常說,大姨這是徹底放飛自我了啊。

殷九野糾正:“母後。”

溫阮:我這輩子是逃不過**梗了。

放飛自我的阮清月那就是鳥兒歸了林,魚兒了海,自由又自在。

以前那些繁瑣厚重的宮裝通通扔掉扔掉,講究累贅的首飾全都送人送人,輕履便裝,渾舒暢。

而且就連彆院裡也待不住,實在是以前被關得太久了,這會兒底反彈,天天在街上瞎逛,逛完了胭脂鋪子逛茶樓,聽過了吳儂曲再騎馬林挽弓大雕。

並將弓遞給:“你也來試試?”

:娘娘我希您還記得,在侍候您之前,我是個繡娘。

阮清月一臉的嫌棄:“嘖,宮裡冇把我養廢,倒是先把你慣得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了。”

微笑,習慣就好。

阮清月湊近了瞧,又問:“你知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後麵還有兩句是什麼嗎?”

:“……小人不知。”

阮清月“噗嗤”悶笑,不逗了。

隻是剛想抖韁繩往前,便聽得林間有個男子朗笑出聲:“還有兩句是不會說,腦不夠用。”

疏落了的樹林間走出個男兒郎,看著倒是個年輕後生,勁服窄袖,木簪束髮。

他站在馬前,抬頭笑看著馬背上的阮清月,拱手問好:“這位姑娘好生有趣。”

阮清月在馬背上微微抬起下頜,打量著這後生,生得俊的。

但阮清月說話可不客氣:“這位公子卻不識趣,竟學什麼東西擋路。”

公子麵微怔。

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拱著的手對向:“方纔並非故意冒犯這位姑娘,隻是我在前方險些中了一箭,跟著找過來,便瞧見了二位,又聽得妙語,順口接了句,當真不是有意要說姑娘不是。”

他翻手出彆在腰後的箭,遞給阮清月看。

阮清月打眼一瞧,還真是自己出去的那支。

這事兒弄得……

當朝太後林中殺無名男子,哪個耿直的言若是往朝上參上一本,恐怕又要被關回宮中,不能再自由飛翔了。

“你……冇事兒吧?”阮清月往前稍微探了探子,小心地問。

“嚇了一跳,但無大礙,姑孃的箭法……可謂妙。”

笑話誰呢你這是?

阮清月撇了下角,跳下馬來走近了看他,很有氣勢地問道:“你是哪家男子?”

“林家,林恪之。”

“冇聽說過。”

“名微聲薄,自不驚人。不知您又是哪家的千金?”

喝了一聲,“大膽!”

林恪之又怔了下。

阮清月笑了下,說道:“我可不是什麼千金,小子,這林中多猛,你可要當心著些。”

林恪之聞言失笑,笑容倒是疏闊落拓,很是不羈,他笑道:“小子手不濟,大可以繞著猛走,倒是這位姑娘形單薄,莫要在林間迷了路纔好。”

阮清月抬了下眉頭,這破樹林以前經常跟小妹過來玩,哪裡會迷路?

不再與他多話,阮清月將馬繩遞給,兩人走了。

林恪之看著那兩走遠,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箭,倒覺得有趣。

父親剛京中任職,他隨父進京,隻覺京中繁華,人聲鼎沸,卻獨獨了自在,這才跑到這無人的山野中找個清靜,不曾想卻遇到了有趣的人。

那隻是個小曲,本不該被阮清月放在心上。

但未料到冇過一日,又在街上遇到了那小子。

遇到的地方還特彆,竟是在回春閣裡。

“這位姑娘,我們又見麵了。”林恪之眼中微亮,笑聲喚道。

阮清月抬手止住了要上前行禮問安的落落,隻瞧著這小子,又看他手裡拿著些水胭脂,便想著他是給心上人來挑這些事了,倒是個種。

就是自己看上去明明比他大上許多,他還一口一個“姑娘”地喚著,老覺得彆扭。

懶懶地應了聲:“嗯。”

林恪之覺得這位姑娘雖是生得貴氣大方,但卻頗為高冷,不好相與的樣子。

他笑說道:“我那日在樹林中見到一汪清泉,在那裡搭了個草亭,曲水流觴卻也是雅意,明日我與幾位好友一同前往,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如也一起來?”

皇後:“我跟你很?”

“一回生二回,我與您這是第二次見麵了,自然是的。”

扭頭忍笑,您也有被噎住的時候。

皇後瞪了一下,冷眼看著林恪之:“冇空。”

“好吧。”林恪之倒也識趣,不多作話,付了銀子後拿著水便走了。

但後來阮清月聽說,京中一幫新京的宦子弟糾整合黨,私下結盟,時常廝混在一起,也不知是在做些什麼。

再一查,謔,好傢夥,那林恪之就是新上任的吏部尚書林致的兒子!

阮清月甩了甩胳膊:“來了來了,本朝第一回重拳治黨的話本要來了!可把我等急了!”

:“娘娘您在說什麼?”

“朝中提拔了一批員上來,這幫人指不定藏著什麼禍心呢,我倒要看看,他們準備鬨什麼妖蛾子!也是時候讓他們見識一下哀家這最毒婦人心了!”

“……娘娘,這是陛下要心的事。”

“我這不是閒得慌嗎,就當是給他提前收集證據了,走走走!”

阮清月這一走,就走進了小樹林,走到了小草亭,走到了曲水流觴那個景兒。

遠遠地便看見了一群公子千金們飲酒作詩,琴談笑,一瞧就知道這幫人冇安好心!

仗著這幫人都冇見過自己的真容,不知就是本朝太後,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

林恪之坐在山石一側,冇有參與進他們的飛花令中,隻是提溜著酒杯出神,看上去百無聊賴,意興闌珊。

忽見得阮清月的影,他一時驚訝,險些跌進水中,驚喜地喚道:“你來了?”

阮清月奇怪:“你在等我不?”

“當然!”

“等我作甚?”

“喝酒啊!”

“見一個子就等著同飲酒,你莫非是想將我灌醉了行不軌之事?”

“怎麼,讓我說中了?”

“我覺得醉的人也許是我。”

“哦?就您這口才,今日這辯詩也好,論辭也罷,怕是無人說得過您。”

“你們這是些什麼人?”阮清月的心很激,小子,你要是讓我知道你是個黨,看我怎麼治你!

林恪之笑著請坐下,給一一介紹了這是誰家的公子,那是哪家的爺,還有坐在對麵的子又是什麼府上的千金,無一錯

阮清月一一記下,並心想,喲,你倒是竹筒倒豆子的倒了個乾淨。

“那你們在此做什麼?”

“說了啊,喝酒。”

“就不做點什麼彆的?”

“還能做什麼?這京中莫非還有其他的風俗是我等不知的?”

“就比如聊一聊時局啊,談一談公務之類的?”

“這些啊,偶爾會談,但談得不多。”

“你們談什麼?”

“談論當今陛下是個堅韌果敢的明君,雖遠離京中多年,但智勇無雙,他與皇後的伉儷深,更是讓我等羨慕。”

阮清月覺得這個林恪之心機好深!

年紀輕輕,口風居然這麼,回答得滴水不,一點機訊息也不出來,得回去提醒兒子和阮阮小心著這個人。

“對了,我還不知姑娘你的芳名呢。”林恪之卻從水上取了杯酒給,笑道:“咱都第三回見了,我總可以問一問吧?”

“我姓陳,陳月。”阮清月隨便瞎了一個名字。

“陳姑娘。”林恪之敬了一下:“幸會。”

阮清月抬袖半遮,抿了口酒,多年來在宮裡養的習慣讓的姿態很是優雅嫻,那份浸在深宮庭裡溫養出來的儀度,遠非宮外子可以比擬。

哪怕真的已經足夠放飛自我了。

林恪之看著高貴俗的神態,有些訝異,這位姑娘,當真是個妙人。

“林公子,這位姑娘是何方人氏,你還冇介紹呢。”對麵有人喊道。

林恪之笑答:“不喜這等場合,是我強拉了過來的,你們呀,就彆為難人家了,我陪你們喝便是。”

“那今日可不能放過你了,前日找你你便躲開了,今日怎麼說也要喝個痛快才說得過去!”

“好,我就陪你們喝個痛快!”

林恪之抬杯,一飲而儘,很有幾分年豪氣在。

阮清月卻惱火著,這麼好的打他們部的機會,儘讓這小子攪和了!

林恪之斟酒時小聲地對阮清月說:“前日便是在樹林中遇上陳姑娘你的時候,那天我逃了酒宴,今日怕是要被他們灌得天昏地暗了。陳姑娘,若是我飲多了,你便先回去,這幫傢夥個個都酒量驚人,你彆跟他們多喝。”

阮清月看他:“你又怎知我不能喝?”

“能不能喝,在外都不要多喝。”

林恪之笑著叮囑了一句後,就跟他們接起了飛花令,說來也巧,接的還正好是個“月”字。

一開始那幫人並不鬨阮清月,喝多了幾杯黃湯後,也就吆喝著讓一起來。

阮清月偶爾接不上,正要罰酒,酒全讓林恪之三杯來相抵。

他這般明晃晃的偏幫袒護,讓其他人相看生笑,莫瞧這林公子此刻一派周到,左右逢源的樣子,他平日裡可鮮跟哪家子親近,說話都隔著好幾步遠,規矩多得很。

今日這倒是個奇事趣聞了。

好事的人便笑:“林公子,你這般護著這位姑娘,莫不是早就相識了,不讓我們見吧?”

“哪裡話,隻是與諸位皆不,很是放不開,平日裡我與接飛花令從未贏過,今日張了,我自然要關照著些。”

“開玩笑吧,誰人不知我們這些人中就你的詩才蜚然,僅次靖遠侯,你會一直輸給一個姑孃家?”

林恪之揚眉笑問:“豈可小瞧了姑孃家?”

阮清月聽著他這話微微彎,跟對了一眼:這小子好像還不錯誒?

也笑。

阮清月支著額想,可惜這小子有心上人了,不然可以看看京中哪家子還未婚配,給牽個紅線。

人這一上了年紀啊,就喜歡乾這種講親說的事兒,瞧見了什麼好兒郎好子,都想往自己家裡拉,水不流外人田啊,不能便宜了彆人家。

曲水流觴,林恪之不負重地喝多了。

阮清月非常冇品地把他扔下了。

不然咋整?

給他送回尚書府去?

開玩笑,堂堂一個太後,聽著多高貴典雅不容份,讓人知道跑出去跟一幫小屁孩兒喝酒,還要不要臉麵了?

到底還是有良心的,跟著那幫胡鬨的小孩,看他們將林恪之送進了尚書府才離開,良心勉強不會作痛。

但林恪之就在街上堵住了,極是費解地問:“我可是替你擋酒才喝醉的,你居然就那麼把我丟下了?”

阮清月厚著一張老臉,理不直氣特壯:“我又冇求你替我擋酒。”

“那昨日我若是出事了呢?”

“你一尚書府的公子能出什麼事?”

“若我喝多了,傷了子呢?”

“那就去找郎中啊,找我有什麼用?我又不會開方子。”

林恪之很是傷地盯著看,清亮的雙眸中全是委屈。

阮清月:他委屈個什麼勁兒?

“這樣吧。”林恪之非常大度地讓了一步,說,“你送我點什麼東西,咱兩這事兒就算扯平了。”

阮清月:“我還以為多大個事兒呢。”

嘩啦啦地打包了一堆回春閣的頂級胭脂水,塞給林恪之,並且得意地說:“這些東西可是隻有宮裡才能用得著的,金貴得很,若不是我與那掌櫃的相也拿不到,喏,給你,你拿去哄你心上人開心吧,夠不夠意思?”

林恪之:阮清月以長者的份,對他語重心長,諄諄教誨:“小夥子,我看你年輕,就好心告訴你,這孩子呀,是要哄冇錯,但你也得投其所好啊,你上次送的那些水胭脂一看就是給上了年紀的人用的,你說人家姑娘見了是何,怎麼,你嫌人家皮老呀?當心人家以後都不理你了,這些,瞧見冇,這些纔是年輕姑娘用的,我外甥就喜歡用這個。”

林恪之:阮清月鄭重地拍了拍林恪之的肩:“這回春閣的掌櫃很是賣我麵子的,我給你打點過了,你以後來買水,保管會給你挑最好的,就是貴了些,但一分錢一分貨嘛,你也不缺錢不是?”

林恪之:阮清月覺得自己這事兒理得相當完,心滿意足地說:“我走了啊,改日再會。”

林恪之:“不是,這是個誤會!我冇有心上人!”

阮清月回眸冷掃,神不悅:“這麼快就把人家姑娘踹了,臭小子,看不出來你還花心啊!”

林恪之:“我冇有!我之前那是……”

阮清月打斷他:“行了,我不想聽,什麼爛人,白瞎我誇你了!”

不行,必須得提醒兒子和阮阮,這小兔崽子不是什麼好東西!

阮清月氣哼哼地走了。

林恪之再要追上去解釋,直接被擋開了。

他覺得這黑鍋背得太冤枉了,必須說清楚他才睡得著!

所以他到打聽哪戶陳家有名月,一圈打聽下來,京中竟冇有這麼個人!

而且之後他也再未遇上阮清月,找遍了京中也找不到

忽然之間,他覺得京城真的太大了,找個人竟如此艱難。

實在無法,他隻好去回春閣打聽這位人

落落哪裡敢說?

那可是祖宗啊!

隻得道:“抱歉啊林公子,本店絕不出賣客人的訊息。”

林恪之便是一點法子也冇有了。

他鬱鬱了好久,每天都在街上瞎逛,等著瞎貓撞上死耗子……不是,等著撞上那個人,也撞不著。

又去了小樹林裡等,等了好些日子,也等不見。

為什麼呢?

因為阮清月難得的回宮住了段時間。

一邊作為婆婆,一邊作為大姨,來調和小夫妻之間的小小麻煩。

苦口婆心地向殷九野解釋,妹妹生溫阮時難產而死,真的是個特例,阮阮子好著呢,不會出那等兇事的。

殷九野不信。

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危險,他也不肯犯險。

而且生孩子多辛苦,他見過幾次大肚婆,看們吐得苦膽水都要出來了,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有一些雙水腫得走不了幾步路,還有一些生完孩子直接自閉神失常得了病,簡直是活罪,他纔不要讓溫阮吃這種苦頭。

不生,堅決不生!

阮清月頭一回覺得養兒子真是太難了。

尤其是養個皇帝兒子,難上加難。

又說:“那你有冇有想過,宮中一直冇有子嗣,你又絕不會納妃,朝臣們會怎麼看阮阮?會怎麼說?你得替阮阮考慮。”

殷九野:“他們怎麼看怎麼看,管天管地還管起天子家事了?說了不生就不生!”

阮清月氣得罵人:“你個王八蛋!”

“王八蛋也是你下的!”

“老孃纔沒下你這顆蛋!”

“反正彆人覺得我是你下的蛋。”

溫阮托腮,“大姨,算了,我暫時也不想下蛋,以後再生吧。”

阮清月真是要敗給這對祖宗了,都想把溫仲德那狗東西找回來勸他們了。

最後問:“以後皇位怎麼辦,你們百年之後傳給誰?”

殷九野滿不在乎地說,“能者居之唄。”

阮清月想一掌劈開殷九野的腦闊。

在宮裡生了一肚子氣的阮清月出了宮,又在街上撞見了林恪之。

林恪之滿是驚喜,阮清月一記白眼:“男人都是狗變的!”

林恪之:小聲說:“聽聞這幾日林公子一直在找您。”

“找我乾嘛,老孃纔不給他說親,這種狗東西彆禍害了人家姑娘!”

又小聲:“娘娘,他也冇提讓你說親的事啊,這不都是您自己想出來的嗎?”

“你是想說本宮無的放矢,牽怒旁人了?”

“小人冇說。”

“你腦子裡說了。”

“娘娘說過,小人的腦袋裝在肩上,是為了假裝是個人。”

微笑。

阮清月覺得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都能噎自己了。

但林恪之還是見到了阮清月,在溫二公子雙胞胎的百日宴上。

他隨父親去靖遠侯府道賀,本是作好了吃杯酒之後就悶在角落裡不出聲的準備的,結果他一眼就看到了太後。

太後也瞧見了他,翻了他一記白眼。

阮清月以為,這林恪之知道自己的份之後,就不會再來煩自己了,結果他找了個機會,跑過來說話。

這次他不等阮清月開口,搶先說道:“陳姑娘,之前那些水我是給我母親買的,我從未有過負心之事。”

阮清月:這不就尷尬了嗎?

但太後的排場不能丟,微微抬著下,問:“你哀傢什麼?”

林恪之卻覺得這很荒唐,眼前的子明明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卻自稱“哀家”。

他笑著說:“我喚你陳姑娘。”

“大膽!”林恪之衝笑,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陳姑娘”不該是這個樣子,不該穿著如此繁瑣隆重的華服,也不該滿頭珠翠明豔的笑容,更不該困於“哀家”。

他自小是個恭謹板正的人,從不逾規越距,典型的儒家子弟。

可自打一年前病了一場後,就大改,行事不拘一格,名字倒是取自“恪遵,恪慎,恪守”,為人卻灑不羈,如山間野風般不約束,往往語出驚人,有違常理。

所以他父親也不再指他在朝堂上有所作為,這樣的人,不適合朝堂。

得知“陳姑娘”是太後之後,林恪之非但冇有退害怕,反而覺得慶幸,至他知道這陳姑娘到底是誰了,也知道住在何

以後找,不用在街上在林間四抓瞎了。

他三天兩頭地在阮清月住的彆院外麵等人,一等就是一天,朋友們他們喝酒唱詩也不去了,像個門神似地杵在那兒。

阮清月覺得這事兒很煩心,不就是誤會了他一回嘛,這小子不會是想聽自己給他道歉吧?

道歉就道歉吧,也不是不講理的太後。

著了人將他請進來,端莊矜持地坐在高座上,還冇開口說話,那林恪之先笑開了。

阮清月疑聲:“你笑什麼?”

“這般坐著不累麼?”

累的,腰痠,紅木椅子又死的,硌得屁疼,龍椅上那塊墊子看著不錯,趕明兒人給自己也弄一塊。

阮清月正道:“先前是哀家誤會了你。”

“冇事,我原諒你了。”

好狗膽!

“我明日再來見你。”

林恪之說完就拱手走了。

阮清月:他第二日果然來了,還帶了塊墊子過來,坐著還怪和的。

阮清月:第三日他又來了,這次帶著他家鄉的小吃,味道還怪好的。

阮清月:第四日他還來,講了個他老家的故事,聽著還怪有意思的。

阮清月:第五日他再來,阮清月不等他獻殷勤了,直接說道:“哀家不理朝事,你這般討好,哀家也不會替你林家在陛下麵前說話。”

林恪之:“我父親為人正直,剛正不阿,我為何要請你在陛下麵前為他言?”

阮清月不信:“那你這般殷勤是為何?不就是為了讓外人以為我與你關係切,好對你林家恭敬些?”

林恪之有些悲哀地看著阮清月,他不由得想,是要經曆多前朝後宮的風雨腥,纔會讓一個人見到任何,都往謀上想呢?

他輕聲問:“為何就不能是我想見你呢?”

“你見我做什麼?”

“請你騎馬,喝酒,箭。”

“你到底想做什麼?”

“什麼也不想做,來見你。”

阮清月忽然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試探著問:“你不會是……”

“是。”這人瘋了。

可憐了林尚書得了個瘋兒子。

阮清月同地看著他:“有病,得治啊。”

林恪之笑看著:“這病,不好治。”

阮清月便不再見他了。

覺得這事兒太荒唐了,開什麼玩笑?

且不說貴為太後,這輩子都無再嫁的可能,單說那林恪之,今年纔多大?自己可都是當太後的人了!

此事若是傳出去,要鬨出天大的子來,要如何麵對皇帝和阮阮?又會給他們帶去多大的困擾?

民間說不得還會傳出豢養麵首,私圈男寵的醜話來。

如今新朝好不容易穩定,萬不能出這樣大的岔子。

就算幫不上朝中什麼忙,至也不能添

但此事還是讓溫阮知道了,怎會放心讓大姨一人住在宮外,總是派了人保護的,回話的人倒冇有說那林恪之與太後如何,隻說林恪之常去彆院與太後說話,已查過了底細,是個乾淨的。

溫阮覺出些不對味,暗自觀察了幾回林恪之,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先是與殷九野商量,若真有點什麼,他是什麼想法。

殷九野說:“當然是全啊,這還用想?”

溫阮問:“你不怕天下人恥笑?”

殷九野環著的腰,握著的手,執著硃筆,閒閒地批著奏摺:“他們笑笑去,母後過得開心要,這麼多年來吃儘了苦頭,我若是為了怕天下人笑話,就斷了的前路,讓枯守著一個太後的名份一輩子到死,纔是真正的可笑。”

“看不出來你還開明的。”

“我彆的地方更開明,今晚我們試試?”

溫阮不理他的諢話,離了他的口出宮,將殷九野的話說給了大姨聽。

大姨:“你們真是病得不輕。”

溫阮:“我瞧那林公子也病得不輕,相思病。”

“你跟我說這些鬼話,此事無需商量,你回頭跟皇帝說說,給那林恪之安排個什麼職,讓他離開京城就是了。”

“我聽說他無意仕途。”

“皇帝當初還是阿九的時候,也說無意仕途。”

況不一樣。”

“冇什麼不一樣的,就這麼定了。”

溫阮看著保養得當,年輕麗的大姨,上前挽著的胳膊,笑聲問:“大姨,你就不想有個人作伴嗎?就算你不喜歡這林公子,其他的人呢,你就從未想過自在痛快地活一場嗎?”

大姨推開,認真地說:“便是自在痛快地活一場,也不該罔顧倫常。”

“大姨,雖然你在宮外,其實,還是住在宮裡呢。”

阮清月的麵微變了下。

“大姨,隻要不傷天害理,不有害他人,你想怎麼過活都是你的自由,任何人都冇有資格指摘,因為絕大數人都隻能活一次,僅僅一次的人生若是荒廢了,是再也冇有機會重來的。”

“你雖然離了宮中,可是你依舊被宮規錮,被份挾裹,不是下華袍,取下釵,搬出宮外就自由了,是要你真的放下,不做皇後,不做太後,隻做你自己,纔是自由。”

“我也不是說那林恪之有多好,你萬不能錯過,我隻是想告訴大姨,世間大好春,大姨你該儘,看個夠。”

阮清月怔怔出神。

溫阮的話讓有些心,真正活一次?真正的自由?此生還有這樣的機會,這樣的資格嗎?

“太後”這樣尊貴的份套在上,是榮耀,也是枷鎖,的餘生不是早就隨著先帝葬了嗎?

溫阮看了一眼,讓陪著大姨。

點點頭,憐惜地扶著阮清月坐下,半倚在榻上,希能想明白,能懂得皇後的用心良苦。

該放下了。

溫阮去見了林恪之,不管怎麼說,這個人得把把關。

林恪之行禮見過皇後,起後站得拔,雙肩開闊平坦。

溫阮著懷中的貓兒,靜靜地看著他,總覺得他有哪裡不太對,他上這勁兒,不太像這裡的人。

問:“你可知私下見太後,該當何罪?”

“死罪。”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去見?”

很孤獨。”

“自以為是。”

“皇後孃娘要治臣下死罪,臣下不敢不認,但臣就是喜歡是不是太後本不是臣要考慮的問題,臣隻在意,喜不喜歡臣。”

“你喜歡什麼?”

了一箭,中了我,我很小的時候看過一個故事,裡麵也有一個人了一箭,回了一段歡喜姻緣。”

溫阮貓兒的手停住,抬眼瞧著林恪之,很小心地問:“還……珠格格?”

“臥槽!”

溫阮的這個緒有點複雜。

林恪之乾脆上了前,坐在旁邊,瞪大了眼睛問:“閣下莫非也是穿書玩家?”

“有點巧。”

“這隻是有點兒嗎?”

“你的任務是什麼,彆告訴我是攻略我大姨,要真是這個,我現在就下令砍了你!”

“不是,我的任務是拯救世界。”

溫阮:“……你是鋼鐵俠嗎?”

“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的任務是保證這個世界不崩潰,但我覺得這個世界正常的啊,冇有崩潰的跡象。”

溫阮:那是因為我們已經修複了文宗帝這個bug!

你他媽的!

憑什麼能有這麼躺贏的玩家?

溫阮看了一眼懷中的二狗子,問他:“為什麼你邊冇有ai跟著?”

“哦,這個啊,係統說,已經有兩個ai自離崗了,所以不再分配ai跟著宿主了,人手摺損不起,現在我腦子裡就有個聲音,在瘋狂嗶嗶,讓我不要跟其他任務玩家對話。”

“那你還跟我說話?”

“我把他自遮蔽了。”

“你這混得好啊,都當上皇後了!”

“咱兩都是穿過來的,你這思想不該這麼迂腐啊,我真喜歡阮清月的,你彆為難我了。”

“看在咱們有同一個母親的份上!”

“哪個母親?”

“地球母親。”

“我還普天之下皆你媽呢。”

“有事說事,不帶罵人的啊。”

“這事兒你求我冇用,得看我大姨喜不喜歡你。”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那我可撒開蹄子去追了!”

“你之前就不怕我不同意,要了你的腦袋?”

“怕,但如果因為怕死就不去做自己喜歡的事,那活著有什麼意思?就算有第二次生命,也是白活一場。”

“你比小。”

“你是不是被這封建社會給荼毒了?我會在意這個?”

“你會被天下人笑話。”

“我不怕被笑話,但我的確擔心被天下人脊梁骨,我最討厭這個世界的就是這點,太迂腐刻板了。”

溫阮理解他的話,忽然覺得有點慶幸,這世上出現了這樣一個思想開放且包容的人,不在意世俗眼,不在意份年齡,在意的是是否相

抱著貓兒起離開。

離開前問了句:“英國功了嗎?”

林恪之大笑:“功了,但查爾斯依舊是太子。”

溫阮悄聲對二狗子說:“天下豈有七十年之太子乎?就有。”

二狗子笑得在懷裡打了個滾,沉死了。

冇出兩月,宮中傳出了太後病逝的訊息,風大葬,舉國哀慟。

阮清月改名陳月,搬了個行宮住。

至於最後會不會跟林恪之在一起,溫阮不心,那都是大姨自己的選擇,現在真正地自由了。

不過溫阮覺得,大姨跟林恪之相好的可能蠻大的,畢竟大姨當時隻自己調離林恪之離京,都冇有說要殺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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