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瑜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也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你想讓我送飯嗎？”

“嗯,”林一安垂眼,點了點頭道，“你做的飯比我做的要好吃。”

這大概還是喬瑜第一次聽到他對自己廚藝中肯的評價，有些好笑地回答：“那好吧,我可以幫你送到這次假期結束，之後你就自己來做……不過你做飯不是不好吃,就是冇什麼新意,上次照著菜譜給檸檸的生日做的晚餐就不錯的,我可以把我收藏的菜譜分給你。”

“好。”林一安應下，一時又有點剋製不住臉上的笑意,隻能藉著低頭吃早餐來掩飾。

但餛飩有點燙，他又有意想吃得慢一點，等到時鐘的指針超過八點半，他轉頭看了眼落地窗外被風吹得飄飄搖搖的珊瑚藤,再往上是灰雲得極低的天空,忽然就萌生了一種不想在天的聖誕節去上班的念頭。

這麼想著,林一安拿出手機,決定翻一翻公司的微信群，如果有人在裡麵囂著想要放假的話,就統一休息一天。

但奇怪的是在連續二十多天無休工作之後,他旗下的員工倒一天比一天更沉穩，群訊息停留在三天前，當時有人問了他放年假的事,他冇看見，所以冇回覆，群裡便很快沉寂下來。

林一安看到這兒，還是有些不死心，隻好點開他一個月也不會刷一次的朋友圈，尋找他的員工想要放假的蛛馬跡。

誰知道員工還冇看到，第一條先刷到了常年住在朋友圈的溫楚發的態：

【聖誕節去北大壺[雪][雪][雪]】

配圖是兩人食的早餐，下麵赫然還有嚴峋的點讚。

林一安被這種秀恩戲碼嗆到，輕咳了聲後，指尖很快向下，企圖躲開這些已婚人士的聖誕節轟炸。

然而天不遂人願，在途經幾條有工作往來的合作對象的態後，他刷到了謝景濯三小時前發的朋友圈——

Arthur：【PassezlaveilledeNolavecmaprincesse\/心\/心\/心】

他現在還在黎陪他的未婚妻進修，因為時差的原因，黎三小時前正在過平安夜。

林一安雖然不是很懂法語，但“聖誕節前夜”和“我的公主”這幾個詞還是看得懂的，在猜出這句話意思的一瞬間，心頭不湧起一陣酸。

那條態的配圖是杜樂麗花園的聖誕集市，極標誌的天和聖誕樹在純黑的天空下閃閃發，節日的氛圍被一串串燈和聖誕手工藝品裝點得濃厚，照片上他也把他的未婚妻拍得很漂亮，彷彿全世界都在慶祝聖誕節。

林一安想到這兒就歎了口氣，又吃了兩口餛飩，最後點開他們的群聊，決定向另外兩位經曆富的前輩請教一下：

【YIAN：聖誕節送什麼禮比較好？】

嚴峋當時正在候機室等飛，正好閒著冇事乾，幾乎是秒回：

【YAN：給誰準備禮？你妹妹？】

【YIAN：不是】

【YIAN：給我老婆】

對麵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發過來一個看好戲的【哈】。

林一安被他這個語氣詞氣笑，輕抿了抿，還冇想好該怎麼回覆時，就看謝景濯認真發了一大段給他解疑答：

【Arthur：司璿不喜歡我經常送禮，所以我們約好今天一起去LaMaisonduChocolat做巧克力，晚上一起看電影順便喝熱紅酒。】

但嚴峋在看到他出現時，注意力並冇有放在他們怎麼慶祝聖誕節上，而是問他：

【YAN：你怎麼還冇睡？黎不是淩晨兩點了嗎？】

林一安看到這條，眉頭輕輕皺起，接著就意識到了什麼。

有一種晚睡的原因，他們倆都有，隻有他冇有。

好在謝景濯在這方麵比較含蓄，也不說破什麼，隻是回覆：

【Arthur：嗯，快睡了。】

林一安被他這幾個字看得眼皮直跳，隻好提醒他們回到正題：

【YIAN：所以你呢？給你老婆送了什麼？[提到YAN]】

嚴峋回覆：

【YAN：冇送什麼，什麼也不缺】

【YAN：非要說的話，送了我自己吧】

【YIAN：……】

【YIAN：……………………】

【Arthur：非禮勿聽，睡了。】

林一安發完一大串省略號後，就知道這樣不平等的聊天進行不下去了，退出群聊後順手給還在樓上睡大覺的林檸發了條訊息，這才放下手機。

另一旁喬瑜看到他的作，也跟著摁滅手機，然後注意到時間不早了，出聲提醒他：“林一安，八點四十了。”

“……”林一安在經曆過剛纔那段聊天後，厭班的緒更嚴重，沉默良久後問，“我們公司最近力太大了，聖誕節是不是該給他們放個假？”

“放假嗎？”喬瑜幾周前還為他的工作量擔憂的，但時間長了也就漸漸習慣了，眼下聽他主提起來放假還有些驚訝，“如果能放當然好啊，我也覺得你們最近太辛苦了。”

林一安剛剛已經盤算了半天，就差臨門一腳，聞言很快點點頭：“那就暫休一天吧，讓員工們都調整一下狀態，接下來還有一個月要熬。”

“嗯。”喬瑜也跟著點頭。

雖然這假放得跟冇什麼關係，但想到林一安今天能在家裡好好休息一天，莫名其妙也跟著有點興。

於是林一安點開公司的微信群，言簡意賅地通知群裡的人：

【@所有人今天放假，都在家過聖誕節吧】

幾秒種的寧靜後，群裡麵的資訊瞬間開始炸：

【？？？？？】

【我尼瑪當場就傻了jpg.】

【愣住jpg.】

【小手抖jpg.】

【那已經在公司的怎麼辦呢？老闆給報車費不？】

【老闆號被盜了嗎，謝謝這位盜號的英雄好漢啊謝謝謝謝】

【？？？真的假的啊，老闆你是在測試我們的忠心程度嗎，公司是準備裁員了嗎？】

【小秋撤回了一條訊息】

【老闆，我在公司了呢，今天也是踏實苦乾的一天[乖巧jpg.]】

【[圖片]】

【嗬，上麵的太諂了，我就要告訴老闆我一整晚都冇回家，等渲染等了六小時】

KERNEL一共也就四十六名員工，但幾十個人一起狂發訊息的速度太快，林一安完全看不過來，冇好氣地打字提醒他們：

【今天放假，這週末就冇假了】

【已經到公司的私聊我，報銷車費】

【就這樣，不要再發訊息了，聖誕快樂】

群裡迅速安靜下來，退出介麵後，他的訊息欄上接著彈出五六個人的聊天框，一邊給他發自己在公司的證明一邊狂拍他的馬屁：

【邱亮：老闆英明神武，老闆聖誕快樂，老闆我家住五環，路費有點貴嘿嘿】

【邱亮：興手jpg.】

【俞錢：老闆放心地在家跟嫂子一起過節吧，放假一天問題不大】

【俞錢：拍肚皮保證jpg.】

【……】

林一安對這些馬屁除了頭疼也彆無他法，一個個轉了五十塊錢過去後，再次提醒他們閉。

微信頁麵這才總算清淨了。

林一安放下手機，看一旁喬瑜的早餐吃得也差不多了，出聲問：“你今天有什麼打算嗎？我可以陪你一起。”

“我冇什麼打算啊……放假在家就想多睡點覺。”喬瑜並不怎麼熱衷社，也不出門逛街，這話說出來後自己都有些汗。

好在頓了頓後，想起來自己今天唯一需要出門的理由，告訴他：“不過檸檸跟我打算晚上在院子裡BBQ，我待會兒要去一趟超市。”

“那你去的時候我，我開車送你，”林一安點點頭，收拾好自己的碗起，順便示意，“吃完了嗎？吃完我收走洗碗了。”

“嗯，吃完了。”喬瑜把碗推給他，然後懶洋洋往椅子上一癱，了一會兒吃完飯不用洗碗的安逸時，之後才起回房間換服。

隻不過站在帽間裡，這個死宅難得產生了一種自己冇服穿的危機。

平時在家基本隻穿著睡晃，上班的時候又穿得過於簡單利落，眼下要單獨跟林一安一起出門買菜，一時拿不好穿服的度。想了好半天才挑了條綠的格紋外套，最後在子和子之間猶豫了一下，還是選了自己偏的子。

畢竟在一起相這麼久，早上起來蓬頭垢麵做飯的樣子林一安都看過了，這會兒單獨出門要是打扮得太隆重，反而顯得有點奇怪。

出來的時候林一安已經把流理臺收拾乾淨了，手拿起外套，跟一起坐電梯下樓。

……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撇開林檸一起逛超市，又因為正值節日，超市裡設計了一係列和聖誕有關的促銷活，背景音樂放的也是《真至上》的主題曲，有不穿著裝的男男正在一起選購巧克力和聖誕大餐的食材，空氣裡全是的酸臭味。

於是在這樣的氣氛下，是一男一站在一起就顯得非常曖昧，加上林一安長得好看，推著小推車跟在喬瑜邊上的時候，害得也被迫接了許多注目禮，隻能拚命埋頭看自己事先列好的清單。

好在他們倆之間倒不像之前獨的時候那麼尷尬了，是討論該買幾斤肋排、買了牛還要不要買羊，以及挑哪一種香腸更適合燒烤就不至於冷場。

隻不過喬瑜在買海鮮的過程中發現，林一安這人活了快三十年，對挑菜這門技活完全冇有研究，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那兒看著，滿臉寫著“這條魷魚和那條魷魚哪裡不一樣了”的莫名其妙。

喬瑜把袋子遞給稱重的師傅，一邊忍著笑問他：“你之前買菜難道從來不挑嗎？看到什麼就拿什麼？”

“這些師傅不就是負責挑菜的嗎……自己挑還要換手套，太麻煩了。”林一安說到最後，莫名到一點心虛。

喬瑜努力抿了一下自己翹起的，又問：“那蔬菜呢？那兒總冇有人幫你吧？”

“有，”林一安側過臉看了一圈不遠的蔬菜區，示意喬瑜一位從麵相上看就很和善的阿姨，“我都是請那位阿姨幫忙的，是負責換貨的。”

“……”喬瑜一時無言，也不知道該說他太聰明還是太會懶，接過好價格的魷魚放進小推車裡，就看對麵的阿姨也注意到了他們，熱地對邊這人點了點頭。

林一安顯然是真跟混了，輕聲提醒了一句“走吧”，然後到蔬菜區把今天的購清單對那位阿姨報了一串：“趙阿姨，兩支玉米，兩個土豆，三個甜椒……您看著挑吧，謝謝。”

喬瑜是聽他買菜的數量單位就知道他有多生疏了，大概也是國外生活的影響，到現在都還冇適應幾斤幾兩這樣的買菜單位。

倒是對麵這位趙阿姨的記大概蠻不錯，應了聲就開始幫他們挑菜稱重，上隨口跟他寒暄：“小林，我可有段時間冇見著你啦，你邊上這小姑娘倒是三天兩頭就來……怎麼著，上對象了？”

林一安聞言看了喬瑜一眼，斟酌了一下纔回：“嗯……結婚了。”

說完後又看了一眼，發現冇有要反駁的意思，這才稍稍放下心。

“都結婚啦？”趙阿姨一聽也覺得驚訝，在挑洋蔥的間隙仔細打量了一番喬瑜，然後開口恭喜他，“結婚了好啊，你媳婦兒長得俊，又能乾，小兩口也不錯吧？”

“……”林一安搭在推車上的手被這話聽得往下了一下，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聽喬瑜的手機響了。

這會兒也不得有機會擺尷尬，趕翻出大口袋看了眼，告訴他“我媽打的”，然後轉到一邊接電話去了。

林一安鬆了口氣，對趙阿姨點頭“嗯”了聲後，接過蔬菜放進推車。

隻是在等喬瑜打完電話之前，他冇什麼事可做，翻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眼，發現林檸起床後給他回了條微信。

之前是他在吃早餐的時候問了一句：【喬瑜有冇有什麼特彆喜歡的東西？】

林檸回：【你指什麼？想送喬喬聖誕禮嗎？我知道我知道，喬喬喜歡ReFa新出的瘦臉儀】

林一安看到這條都不知道該怎麼罵比較好，回覆：

【臉這麼小，要什麼瘦臉儀？】

【倒是你，先把上那幾斤減掉再談臉吧】

林檸不了他這樣的人攻擊，忿忿地打字回他：

【林一安，這就是你求人幫忙的態度？】

【有了老婆忘了妹？】

【我的聖誕禮呢？？？】

林一安不為所：

【你送我什麼了？我為什麼要給你送聖誕禮？】

林檸更氣：

【hetui！】

【我不幫你參謀了，你自己想吧！】

【再說今天就聖誕節了，本來不及準備什麼有新意的，你可拉倒吧你】

【對了，照你這麼說，喬喬給你送聖誕禮了？？？？】

【喬喬給你送什麼了？？？我們林家祖墳冒青煙？？？】

【彆不說話啊，回覆啊，彆以為你不回覆我就不知道你在看！！！】

【……】

【hetui！】

林一安就一直晾著冇回覆，直到最後那句“tui”完才放下手機。

剛好喬瑜也打完電話回來了，領著他往製品區走，一邊琢磨著該怎麼跟林一安講媽媽在電話裡說的事比較好。

劉瑩想讓他們倆一起回鏡湖好一陣子了，之前國慶節冇來得及，眼下有了聖誕假，加上這不是法定節假日，民宿也閒，就難免了這個念頭。

但問題在於林一安最近忙得跟陀螺似的，讓覺得這種話題是拿給他討論就是在耽誤他的時間，猶豫了良久，小聲開口道：“林一安……我媽想讓我這次放假回去住幾天。”

“嗯？”他應了聲，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回鏡湖嗎？打算回去住多久？”

“兩三天吧，不會很長。”喬瑜回答。

林一安聽到這個數字也鬆了口氣，點點頭道：“行啊，那我到時候送你去車站。”

“但是……”喬瑜抬頭看了他一眼，言又止道，“我媽的意思是……想讓你跟我一起回去，你得出時間嗎？”

“我？”林一安聽到這話也愣了一下，但再仔細想想，也意識到他跟喬瑜結婚都快三個月了，還一直冇來得及拜訪自己的丈母孃，這趟去走走是應該的。

但喬瑜以為他是在猶豫怎麼開口拒絕，第一時間替他解圍：“沒關係，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我跟我媽說清楚就行了，這種事不著急，還是工作比較重要……”

“這種事為什麼不著急？”林一安輕皺了皺眉，垂眼睨一眼，“我可以把計劃表挪一挪，兩三天時間還是的出來的，跟你回孃家當然比工作重要。”

“呃？”這下到喬瑜發愣，冇料到他對見家長這事這麼上心。

畢竟要換做是，這種麻煩事肯定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絕不可能趕著上。

不過他難得主一回，倒也便宜了，要不然劉瑩聽他冇功夫跟回家，估計又要把罵得狗淋頭，林一安肯跟一起回去是件好事。

於是對他點了點頭，鬆了口氣道：“好，那就一起回去吧。”

作者有話說：《覺悟》

作者：林一安

[十一點還有一更]

[我都雙更了還不快點評論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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