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太過，驚擾了已然睡的染沉，他的心頓時揪一團，卻有意將它掩了下去，兩耳不聞地繼續眠。

……

很快，七日之約已經到了期限，傾代替夜君離來接人，因為此時的夜君離，依舊要偽裝貓伴隨在云淺邊，他似乎沉浸在這被云淺喜的歡喜之中，即使云淺喜歡的只是這只貓罷了。

傾來要人的時候，染沉心里還是不愿意人的，故意周旋道：“夜君離呢？不敢來了？”

他將云淺拉到自己邊，慵懶地疊著雙腳，態度散漫。

其實，染沉不開口時，傾對他的心還是有所存在的，畢竟，上一世，傾心悅的人只有他，愿意為他生死，對他恨加。

這樣強烈的，一時半會，怎麼會輕易就被抹平。

可每當染沉開口總是一副傲慢的姿態，這讓傾特別不舒服。

毫不猶豫地反擊：“他見到你就來氣！眼不見為凈！”

“云淺只聽我話，跟我親近，他當然來氣了。”染沉得逞地笑得格外刺眼，不經意瞥了云淺一眼。

而他，自從有了淘氣，好像同自己也不太上心了，明明他之前的目總在自己上逗留。

“廢話說，讓他跟我回蓬萊閣。”傾打斷了染沉的神游。

使染沉邊張揚的笑也收斂半分，目沉了下來：“我說過讓他回去便會遵守承諾，你告訴夜君離，琉璃石一日后親自送來我這逍遙谷，而那萬年道行，我什麼時候要，再向他討回。而他接下來，也不要太過得意，只要惹我一個不悅，隨時喚云淺回來！”

染沉振振有詞地威脅道，聲音太過嚴厲，讓正在一旁逗貓的云淺停下了手中的作，猶疑地了過來。

“你又生氣了？”云淺問道，微微嘟著。

染沉卻在目轉向他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了態度，更何況是聽到了他糯糯的聲音，怎麼都偽裝不了自己的緒。

“我沒生氣。”染沉笑著跟他解釋道。

而這笑容在傾眼里，便泛起苦之意了。

這一世，染沉對云淺，還是眼里有，即使他總是意味不明地挑釁著，可熾熱的是掩飾不住的，別人看不出來，染沉自己覺察不出來，可是傾，他對這目太過悉，他上一世因它而了多酸楚，度過了多晚暗煎熬的黑夜。

“你什麼時候愿意讓他跟我回去再喊我，我去邊上等著……”傾難地別開了眼，氣勢也不咄咄人了，準備挪開腳步。

“現在就讓他跟你回去，”染沉終于肯松口，將云淺拉近了一些，俯在他耳畔，吩咐道，“小云淺，你先同他回去，等我遲些再去找你。”

云淺不問為何，也不問何時，只要染沉說的，他都愿意聽從：“好，那…淘氣…”

他有些擔心自己回到蓬萊閣便養不起淘氣了，還會被師兄們欺負。

染沉打斷道：“放心，他們會幫你一起養。”

“云淺，隨我回去，什麼都不用擔心。”

別說這只貓是夜君離，就算是真的貓，只要云淺喜歡，夜君離一定會想盡辦法討云淺歡心，讓他順心。

“那我走了。”云淺果斷地轉便要與傾走。

染沉因為他沒有一不舍的表而到了失落，但他很快又藏起自己的心思，云淡風輕地“嗯”了一聲，了卻終是沒張口。

距離云淺稀磺草發作的期限，還有七日……他七日后，會再去尋他。

……

回去的路上，傾有些驚訝于云淺對于那只由夜君離化的貓的喜，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將它擁在懷中，眼底也總是出憐之意。

這一世的他，還是那樣善良吧。

“云淺……”傾喊住了他。

他頓了腳步，但沒有回頭，也沒有出聲。

傾不知該從何說起，其實，他欠云淺一句道歉的話，倘若不是他妒忌染沉對云淺的意，倘若他不挑撥離間同夜君離告狀，云淺或許不會慘死在夜君離手下吧……

他是那個間接的劊子手。

“云淺，你要相信，沒人比夜君離待你更好了，你不要不理他。”傾說這話時，其實有些心虛的，夜君離不云淺，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待他好麼？上一世，定是不好的。

但云淺已沒了上一世的記憶，那就從頭來過吧，這一世的夜君離，傾敢保證，他定會他骨。

“哦。”云淺不以為然應道，沒有任何欣喜之，看不出是對傾的話表示質疑還是無視。

或是對夜君離這個人，毫不在意。

氣氛一下子陷了僵局，傾對著云淺懷中的淘氣使了個眼，快到蓬萊閣了，夜君離不適合再繼續偽裝太久，這樣對他的元氣也有所損傷。

夜君離收到傾的眼神，猶豫了片刻，不舍地再蹭了蹭云淺的脖頸，還了。

傾：這個胚子，變貓了還不忘占人家的便宜。

繼而“喵”了一聲，從云淺懷里跳了下來，飛快地逃走了！

而云淺面對淘氣離開的這份淡然，更使傾覺得訝異，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它，跑掉了……”

“它應該是不喜歡蓬萊閣吧……”他的邊浮現出一苦笑，他自己都極度討厭蓬萊閣，卻不得不還是回到了這個地方。

他消失的這段時間里，蓬萊閣無人尋他，正如那個過路人所說的，這種人哪天死在外面了，也沒有人會找他。

而今非昔比了，夜君離會尋他，會擔心他，會心疼他……

夜君離提前變回原來的樣子，在蓬萊閣門口等他。

“淺淺，你回來了。”他的開場白很是老套，但一對上云淺那置若罔聞的回應，他將心里無數想說的話，全部咽了下去。

云淺還是不喜歡自己。

不僅不喜歡，好像還帶著厭惡。

他直接略過自己畔，目不斜視地往蓬萊閣大門走了進去。

傾見狀，收住了想抱怨而出的話，瞬間變得雀無聲。

然而待云淺進了蓬萊閣，卻到了與以往不同的待遇，這些人過夜君離的警告，都不敢再藐視云淺了。

子纖又被夜君離命去后廚幫忙，做了一大桌子菜供云淺用。

云淺卻沒有什麼胃口，隨便吃了點墊了肚子，便想回房了。

玄風住了他：“云淺，你留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玄風很這麼正兒八經地同自己講話，通常都是橫眉豎眼或者是嗤之以鼻，幾乎沒有過心平氣和。

而他的吩咐，云淺都沒有違背過。

“你…愿不愿意同魔君大人回戮神殿？”這是夜君離差遣玄風問的話，云淺至今除了聽得進染沉的話，便是這玄風能說他幾句。

“……”云淺不語，視線徒然暗了下去，心中無數次計算著，蓬萊閣幾時會將自己丟棄，就是現在罷……

他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很多時候詢問本不是為了得到答案，世間萬，何時尊重過他的意愿。

即使在蓬萊閣的日子苦不堪言，但起碼還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其實他們早就想把自己甩掉了吧，只是介于蓬萊閣在門派中的威，不好當這甩手掌柜罷了。

現在，終于找到了機會。

見云淺遲遲沒有作答，夜君離不上前，緩步走到他的面前，再一次虔誠問道：“淺淺，跟我回家，好不好？”

回屬于他們兩個的家。

“有…有飯吃麼？”云淺沉默半晌，還是啟問了他認為最重要的一句，在蓬萊閣寒凍的日子，他是過怕了……

他不想去另外一個地方，過同樣的生活，起碼，不想再肚子了。

而夜君離，那個想將全天下的寶都捧在他面前的男人，被他這樣簡單又直白的問題，生生問紅了眼眶，眼眸閃著道不盡的寵溺：“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玄風忙于將云淺甩給夜君離，他即使再怎麼疑夜君離對于云淺的，也不會再多打聽，虛假地附和道：“真是皆大歡喜，我就說，云淺向來善解人意，不會拒絕魔君大人的好意。”

“那好，明日休息一日，后天便啟程，可好？”夜君離要不是考慮到云淺的原因，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在這蓬萊閣待了，他擔心日日面對玄風和子纖的虛偽做作，會控制不住對他們下手。

算了，看在他們將云淺養育長大的份上，他也想為云淺積些福分，暫時放過他們。

“嗯，可是……”云淺好像想起了什麼，言又止。

夜君離面對他時，耐心格外足夠，不慌不忙問道：“怎麼了？”語氣始終是和的，眉眼也盡是。

“我想帶上我的魚竿，想釣魚。”那人連開口提出一個簡單的心愿卻也唯唯諾諾，因為無人慣著，令他心毫無安全可言，說話時候總帶著試探。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即將帶他回去，像祖宗一樣供起來。

這一世一諾，他定不會食言，赴湯蹈火也要許他一世深，生死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