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芳華》第十八章 我心者
秦亮在大將軍府吃過午飯,下午沒呆多久,到前面的庭院裏溜達了一會兒,便默不聲張地出了大將軍府。
今天是王康趕車,他跟秦亮一樣、好像大半天都在看書打發時間,見秦亮出了門樓,他才收起了一卷竹簡。秦亮坐到車廂里,吁出一口氣,便對著前面的草簾道:「回家。」
於是馬車先往南行。過了一會兒,前面忽然發出了「吁」的一聲吆喝,馬車了顛簸了一下。秦亮掀開簾子往外看,看見一個短長的小子擋了一下道,此時剛讓開、卻還站在路邊拱手彎著腰。秦亮道:「停,停下來看看。」
王康漸漸勒住了駑馬,秦亮掀著簾子,打量那個小子。
小子直起腰,回頭看向路口。秦亮順著他的方向,見旁邊那條東西走向的街道路口也停著一輛車。裏面的人掀開了車廂尾端的簾子,一個子正坐在裏面。
秦亮愣了一下才認出來,裏面的人正是剛來時、頭天晚上認識的舞伎朝雲,今天換了一完全不同的裝束。的頭髮梳了飛天髻,著一步搖,穿著一件寬袖飄逸的桃紅袿,擺尖尖,飄帶墜地,與那晚簡潔束的英姿颯爽全然不同。
朝雲的神態也像換了一個人,上次好像有點清高,今日第一面卻著秦亮嫣然一笑。
隨後便放下了簾子,馬車也緩緩開始向東行駛。秦亮便王康趕車跟著。
兩輛車一前一後,先沿著永和里北街東行,接著右轉南走,又經過了好幾個裏坊,終於再次轉彎、進了其中一個里坊的街道。最後他們在一間名「閭」的館前停下。
秦亮下了車,稍微觀察了一下,覺得這裏是一家伎館。
朝雲從車裏出來,走進伎館的時候,已經戴上了帷帽。秦亮循著的影,走了進去。雜裾飄過,胭脂水的香味撲面而來,秦亮被迫聞著這樣的氣味上樓。
閣樓上有四扇窗,此時的客人很,秦亮暫時只看到另外還有一個人。
遠遠地他一眼就瞧出來那是個子,皮很白。但他也沒太在意,因為那人從遠乍看,似乎不怎麼搶眼。何況還扮男裝,梳著男人的髮髻款式,帶著綸巾,穿著一灰撲撲的麻布深。
但很快秦亮就發現,那個陌生子不是凡俗相貌。朝雲好死不死,偏偏還坐到了能看見陌生子的位置。
之心人皆有之,秦亮也不例外,他對朝雲還是有興趣的。本來朝雲長得很漂亮,段尤其不錯,但子最怕比較,這一下子秦亮覺得朝雲也就那樣了。
有些本能的喜好、他是無法控制的,舉止倒是可以注意。於是秦亮雖然有意無意想看那位陌生人,但他表現得十分蔽,以免讓朝雲覺得不被尊重。
想來也奇怪,今天朝雲顯然是心打扮過的,是那一胭脂水估計就花了不時間,著服飾也算艷麗。但就是比不上旁邊那個一簡樸的子。
秦亮一直都有好|的病,不僅僅是因為而今氣方剛的,前世的他就是那副模樣,所以因控娶了個漂亮人做老婆、為此吃了不苦頭。
好在兩世為人,至閱歷的時間夠長,現在他倒是能理看待很多東西了,對待諸事大抵都能有順其自然的心態,完全能控制自己的言行舉止。畢竟人在世上有很多,看到跑車想開、看到人想親、聞到食香味想吃,卻不是每一樣都非得滿足。
或許經歷過,才能淡定罷。像今天這樣、看到這個陌生子的暗自不淡定,確實是極發生的況。
秦亮與朝雲默契地面對面座,館中僕人走了上來。因為剛剛午後,朝雲只要了一壺酒、一盤松子一盤胡桃。說道:「那晚多虧秦君出手相助,妾不知如何報答。不管怎麼說,今日我請秦君。」
「小事不足掛齒。」秦亮隨口道。
他接著有點好奇地說道:「我在大將軍府聽說,郎那晚到了王將軍府上?我有點意外,沒想到你與王將軍家的人認識。」
朝雲淡淡地說道:「王府中的白夫人曾教妾習習技藝,故而有授業之恩,白夫人心善,不願見妾被人捉住,妾方又逃過一劫。」
秦亮故作很關切的樣子,問道:「現在沒事了罷?」
朝雲輕笑道:「看在王將軍家的面上,妾只要不經常拋頭面,應該沒多大事。」
秦亮點頭道:「那天幾個人都喝了酒,實在讓郎笑話。」
「唉。」朝雲輕嘆一聲,搖頭苦笑,接著又輕聲問道,「妾近來最好出門,與秦君見面亦不太方便,可否登門叨擾?」
秦亮不好拒絕,便點頭應允。
僕人把東西端上來,兩盤乾果分量很足,酒壺也不小。兩人暫且停止了談論,僕人在放東西,朝雲先提起酒壺給秦亮斟酒。
沉默的時候,秦亮轉頭看向旁邊的窗戶,正好從餘里又能多看那子幾眼。
那子相當耐看,乍看不是特別惹眼,是越看越。饒是秦亮的心已經修鍊得很穩了,此刻還是有點心,忍不住胡思想。穿的麻布深又寬又,領子很大,把包得嚴嚴實實,但僅憑臉脖上潔白的、已能引人不斷地遐想服下面究竟是何種模樣,想探索那鼓囊|囊的麻布的里藏了什麼。很簡單,是脖子上那一小塊皮就那麼彩妙了,更多的該是如何難以想像的風景呢?那灰撲撲的裳,反而像是藏珠的匣子。
的那雙目原本應該十分艷嫵的,卻總讓人覺得深藏著憂傷。那種憂傷應非閑愁,似乎只有真切長期的傷害,才能讓人出那樣的神。總之,秦亮自打看第一眼起、就從沒見有過哪怕一微笑。
秦亮不憐惜,也很好奇,想知道究竟是誰那麼狠心。不過他的理智也清楚,若非是絕,誰會對一個陌生人的什麼憂傷興趣?
這時朝雲抬頭看秦亮,但秦亮神自若,目正盯著窗外。他還轉頭看了朝雲一眼,很自然地緩緩揚了一下下頷,示意窗外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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