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第1158章 出殯
“來去,還是繞不開姓王的……”金孜充滿挫敗的長長一歎。
“確實。”楊榮苦笑一聲道:“所以還得再想辦法,把他從濟南請回來。”
“難啊。”金孜大搖其頭道:“我看他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不會來。”
“不會,他不過是想要個好價錢罷了!”楊士奇冷笑道:“他要真是鐵了心不回來,幹嘛要讓人盯著京城的局勢?無非是想在合適的時間,拿到最大的利益罷了。”
“什麽時間?多大的利益?”金孜沉聲問道。
“我們就要完蛋的那一刻,他才會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楊士奇冷聲道:“到時候,他自然予取予求。”
“我們要完蛋的那一刻?”金孜倒吸一口冷氣,咬牙切齒道:“就不信沒了他王屠戶,還吃不了帶的豬!讓他等著吧!”
“……”楊榮翕一下,沒有話。
。
英國公府。
勳貴們以拜年為名,齊聚張輔家中。與金孜等人愁雲慘淡截然相反,勳貴們的臉上全都興無比。他們還沉浸在昨日張輔帶來的中。
“公爺,您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呀!”
“哈哈就是,公爺一威,皇上也隻有頭的份!”
“這下看他們還敢再胡來!”
張輔麵上卻沒有半分得,沉靜似水道:“本公也是迫不得已,若非皇上倒行逆施到了這種地步,我是絕對不會出那種話來的。”
“就是,皇上實在太過分了!也幸虧有公爺在,不然咱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勳貴們卻依然諛詞如,聽的英國公皺眉不已。
張輗見狀,清了清嗓子,高聲道:“諸位不要高興的太早,皇上還什麽都沒答應呢。咱們得再接再厲!”
“不錯。”張輔點點頭,沉聲道:“既然已經邁出這一步,咱們便沒有回頭路了,不能讓皇上讓步,咱們就全都得遭殃。”
“公爺和侯爺的是,咱們早就豁出去了!”勳貴們義憤填膺的嚷嚷道:“寧肯站著死,也絕不跪著生!”
“公爺,您話吧,咱們該怎麽幹?上刀山下火海,爺們們絕不皺一下眉頭!”
“好,軍心可用!”張輔目掃過一眾勳貴,沉聲道:“本公近日將謀劃一件大事,諸位到時全力配合本公即可!”
“我等必效死力!”勳貴們轟然應喏。
待勳貴們散去,大廳中隻剩下張輔和張輗兄弟倆。張輔一改在人前信心滿滿的樣子,神憂慮道:“你可親眼看到,太孫手中的詔了?”
“太孫確實有詔,但他十分心,隻拿在手中給我看了一眼。”張輗回憶著當日的畫麵,緩緩道:“不過還是能斷定,那詔確實是真的,而且明白無誤的寫著,傳位給太孫而不是太子。”著奇怪的看一眼兄長道:“大哥不是問過一次了嗎?”
“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太孫既然有傳位詔在手,為什麽不早拿出來?”張輔眉頭皺個‘川’字。
“我也問過殿下,他的法是,當時想的是,如果自己越過父親登基,那讓太子該如何自?自己就是當上皇帝,也會被人指責不孝。”張輗答道:“所以他沒有一早拿出來,是現在看到太子一登基就把先帝全盤否定,要將我大明的立國之基徹底毀掉,才深後悔,要改正自己的錯誤。”
“這種法,倒也解釋的通。”張輔手指在桌麵輕叩,沉道:“但是以你看來,太孫殿下是那般忠孝純良之輩嗎?”
“實話,不像……”張輗撓撓頭,實話實。他看看兄長,問道:“那以大哥之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想不通。”張輔搖搖頭,歎氣道:“算了,事到如今,多想無益。”
“是啊,咱們是被皇上到懸崖邊,就算沒有這道詔,該幹還得幹!”張輗點點頭,恨聲道。
“嗯,那件事,你要仔細置,千萬不能出一點差池。”張輔點點頭,囑咐兄弟道。
“大哥放心,我會心的。”張輗滿口應下。
。
轉眼到了正月十八,這是大行皇帝靈柩移出皇宮,到長陵安厝的日子。
長陵是永樂皇帝生前為自己選定的吉壤,永樂五年,徐皇後去世後,朱棣便讓人去北京而不是在南京選擇陵址。顯然從一開始,朱棣就下定決心遷都北京,不和自己老爹死後相見。
後來,風水大師便在昌平選定了一塊風水寶地,據山前有龍虎,西北朝門,乃是全國最佳的龍脈所在。永樂七年,朱棣便在昌平萬壽山開始修建自己的長陵。自古以來為皇帝修陵寢就是最勞民傷財的,以永樂皇帝好大喜功的格,自然更是如此。長陵工程之浩繁,用料之嚴格,都是曆朝曆代所僅見的。用了全國的人力力,一直到朱棣駕崩,也僅完了地宮部分,地上建築仍然還需數年才能竣工。
但朱高熾登基後厲行節約,削減國用,這耗資巨大、工期綿長的長陵工程自然當其衝,費用被削減到極點,工匠被大量遣散,剩餘工程僅僅半年就草草完工,然後一刻不停,就要將永樂皇帝的靈柩送進去下葬。
自然,這又了勳貴們眼中,皇帝不可饒恕的罪過之一。
十八日這一早,皇帝著素服,到大行皇帝的靈堂前行啟靈禮。奠酒舉哀後,太監撤去幾筵,哀樂聲中,皇帝目送著大行皇帝的梓宮離開靈堂,在一百二十八名錦衛所抬的‘大杠’上安放穩當。
然後,皇帝和皇子們到西苑門口,率領公卿大臣、文武百跪地等候大行皇帝的靈柩,在全副儀仗引導下,緩緩來到西苑門。
哀樂陣陣,紙錢漫,皇帝和他的大臣放聲痛哭,目送著靈柩出了宮門。然後皇帝登上黑布轎,皇子和公卿大臣手捧紙錢,步行跟在靈柩後,一邊哭嚎,一邊撒著紙錢。
送葬的隊伍出了皇城,大街兩側早被軍戒嚴,在軍將士搭的人牆外,是連長龍的香案,京城的百姓披麻戴孝,跪地痛哭,為大行皇帝送葬。
看著眼前的滿街白幡,聽著耳邊震的哭聲,黑布轎裏的皇帝麵十分難看。
跟著轎子的幾位大學士,一邊撒著紙錢,一邊神凝重的低聲話。
“想不到,會有這麽多百姓來送先帝。”黃淮驚歎道。
“人死為大,何況先帝在北京百姓心中的地位向來很高,不然也不會遷都北京了。”楊溥低聲道。
聽了兩人的對話,金孜卻冷笑起來。黃淮見狀不爽道:“怎麽,的不對嗎?”
“你們也太真了,”金孜冷聲道:“今日這一出,沒有那些勳貴暗中煽,我的‘金’字倒過來寫。”
“你是,勳貴們煽百姓上街送葬?”黃淮顧不上理會金孜的諷刺,震驚的看著他。
“當然。”金孜斬釘截鐵道。
“他們想幹什麽?”楊溥皺眉道:“這樣除了惡心皇上,並沒有什麽用。”
“這……”這問題金學士可就答不上來了,隻能求助的看向楊士奇。
“目前還沒更多的消息。”楊士奇搖搖頭,皇帝廢掉東廠錦衛,固然讓文們人心大快,可也變了聾子和瞎子,很難清勳貴們的舉,十分被。
楊榮回頭看看跟在朱瞻基後的勳貴們,神憂慮的歎息道:“我有種不祥的預,這幫家夥今日恐怕要鬧事……”
“唉,靜觀其變吧。”幾位大學士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這種無力實在太挫敗了。
。
出殯的隊伍順利的出了京城,送葬的百姓才漸漸稀起來,勳貴們並沒有如楊榮擔心的那樣鬧事,讓皇帝和大學士鬆了口氣。
京城距離長陵七十裏,快馬一日可跑個來回,但抬著沉重的梓宮,送葬的隊伍可沒那麽快,需要兩時間才能抵達萬壽山。
當晚,隊伍在途中行宮過夜,皇帝和大學士再度把心提到嗓子眼,直到柳升稟報,他所率的三大營,已經將行宮保衛的固若金湯。還有莫問等人率上直衛兩萬兵馬在行宮外盤踞,以備不測。朱高熾和他的大學士們這才想起,已經一沒吃飯,肚子的咕咕直了!
簡單用過晚膳,皇帝安寢,大學士們退出寢宮,看著殿外林立的銳甲士,不生出幾分安全,暗道有這些軍隊保護,量那些勳貴也不敢造次,除非他們真要造反。
隻可惜,柳升也好,莫問也罷,都是王賢的人,這份安全要大打折扣。
“還是要盡早把軍隊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樣心裏才能踏實。”金孜沉聲道。
“一切都等靈柩下葬後再,安厝之後,狀況會好很多。”楊士奇歎了口氣,朱棣一日不下葬,他的氣場就籠罩在所有人心頭一日。隻有徹底埋葬了這位大帝,一切才會大不一樣。
“那些勳貴倒是出乎意料的老實,也許是咱們想多了。”金孜樂觀笑道。
“但願吧……”楊榮歎道:“明日還有一,平安過去了才能徹底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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