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第1277章 價值

王賢結束了和張軏的纏鬥,率領大軍星夜北上。WwWCOM為了避開軍的斥候,全軍都沒有打起火把,人銜枚、馬裹蹄,一萬五千大軍悄然而行。四更時,到了通州以南十幾裏的四合莊,大軍的蹤跡依然沒有被覺。

到了四合莊,王賢下令全軍暫歇,等待前方探路的錦衛高手,帶回戰場態勢,再確定作戰方略。

在寒星寥落的黑夜裏,等候了半個時辰,前去探路的錦衛回來了,還帶回來幾名張棟的手下。

王賢立即召見了這些人,從他們口中得知,許懷慶率領五千騎兵,接連襲擊了軍的運糧大軍,軍運糧隊不出,還將前來迎戰的李賢所部兩萬騎兵,殺的屁滾尿流。

王賢等人還沒來得及到振,就被信使接下來的話,驚得目瞪口呆:“為了對付許將軍,楊榮親率兩萬大軍出城指揮,合計九萬軍隊圍剿許將軍的人馬!”

“許懷慶呢?逃出來沒有?!”王賢焦急的問那信使道。

“許將軍讓我等稟報公爺,他會拚盡最後一人,也要把楊榮拖到亮!”信使眼含淚水哽咽道:“許將軍請公爺切勿因失大,一定要趁楊榮不在通州,城兵力空虛,把通州城拿下來!”

信使完,場中一片死寂,莫問、吳為、張義等人全都低下了頭,王賢全抖了許久,低聲怒吼起來道:“這個混蛋!還用的著他教我嗎?!”

“公爺,”莫問猛地抬起頭來,通紅著眼圈道:“我們必須立即去通州城,決不能讓老許他們白白犧牲!”

“他們現在還沒死呢!”張義怒視著莫問,手握在劍柄上。

“九萬大軍層層包圍,他們出不來,我們也救不了啊!”莫問流著淚道:“你還不明白嗎,老許是用自己的命,為我們換取整場戰爭的主權!我們切不可用事,白白辜負了老許的一番苦心啊!”

“我不明白!”張義咬牙切齒道:“我隻知道自己的袍澤被困在重圍之中,見死不救、義之何在?!”

“那樣隻能把所有人都搭進去!”莫問沉聲道:“老許要是想跑,誰能攔得住他,還用我們去救?”

“……”眾將領各執己見,吵了一團。

“好了!不要吵了!”王賢終於斷喝一聲,眾將登時噤聲,全都看向他們的主帥,等待他做出決斷!

“下令全軍……”王賢的目緩緩掃過眾將,最終歸於虛無道:“目標通州城,立即出……”

“元帥!”

“大人!”

“公爺!”

那些堅持去救人的將領,一下子全都僵在那裏。等他們回過神,想要再試圖服王賢,卻見他擺了擺手,閉眼道:“我意已決,不要再了……”

又一次結束了衝鋒,許懷慶的戰馬哀鳴著轟然倒地,左右將士連忙將被數創的將軍扶住。

許懷慶看看力竭而亡的戰馬,又看看邊僅剩的百餘將士,再看看空,歎了口氣道:“要亮了……”

眾將士隨著他的目,看向東方邊,果然見那深沉的夜幕中,悄然掛起了啟明星!

所有人都如釋重負的笑了,今夜之前,他們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做到這一步!以區區不到五千兵馬,死死纏住九萬敵軍,把他們殺的屁滾尿流,恐怕當年威震逍遙津的張文遠也不過如是!

“不過,咱們果然跑不掉了……”許懷慶看看漫山遍野的火把,已經把他們所的這個山坡圍了個水泄不通。

“本來就跑不掉,將軍想什麽好事兒呢。”將士們強打神,取笑許懷慶。

聽著將士們的取笑聲,許懷慶突然哽咽道:“來生,還要做兄弟……”

“那是當然!”將士們笑著點頭。

“這次你們做主,”許懷慶單手撐著大斧,虛弱的笑道:“咱們是再整一圈,還是在這等死……”

毫不意外,眾將士昂然道:“男子漢大丈夫當馬革裹!將軍,率我們衝鋒吧!”

“好!”許懷慶大笑一聲,咬牙單臂提起沉重的宣花斧,甩開大步,向山坡下衝去!

眾將士也紛紛下馬,既然是最後一次進攻了,也就不連累老夥計跟著一起去死了……想來軍也不至於變態到,連戰馬也要殺掉泄恨的地步。

“風從龍,雲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神州,百姓苦,千裏沃土皆荒蕪。”

許懷慶突然唱起了融他們中的軍歌,百餘名將士便一起跟著高唱起來。

“看下,盡胡虜,道殘缺匹夫補。

好男兒,別父母,隻為蒼生不為主。”

一百多傷痕累累,全的將士,跟著他們的主帥,衝到了敵陣之中。

明明他們已是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漫山遍野的軍卻退卻了……明明已經被他們了一夜,明明恨不得把他們撕碎片。可這一刻,看著那一張張滿是汙的麵孔,聽著那悉的軍歌,軍將士卻舉不起刀,下不去手……

他們踉踉蹌蹌的前進,軍的陣線便緩緩後退。這一幕,看得在陣前的楊榮不寒而栗,戰無義戰,軍心難揣測,就是這個道理!

“放箭!死他們!”楊榮揮舞著子劍,聲嘶力竭的咆哮起來!在他接連砍倒兩名遲遲不肯手的軍後,稀稀拉拉的箭支終於飛了出來!

許懷慶和他的兄弟們紛紛中箭,卻依然立在那裏,高歌不止:

“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才罷手。

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為韃虜作馬牛。”

“繼續!”楊榮聲俱厲的催促弓手們繼續擊,箭支越來越集,許懷慶他們每個人都中十幾,甚至幾十箭,終於接連倒地。

許懷慶將宣花大斧於地上,強撐著不肯倒下,在那裏拚命高唱道:

“壯士飲盡碗中酒,千裏征途不回頭……”

直到心髒中了致命的一箭,他終於失去了全的力量,鬆開握住斧柄的手,仰麵轟然倒地。

倒地的剎那,他分明看到,從通州方向逃竄的一隊狼狽不堪的軍,為的分明是李賢!

許懷慶僵的臉上,綻出了欣的笑容。安心的躺在眾袍澤兄弟的旁,他看著漸漸白的空,用出最後一歌聲:

“金鼓齊鳴……萬眾吼,不破……黃龍……誓…不…休……”

一個時辰前,正是楊榮不顧一切親自上陣,圍剿許懷慶之時,王賢的大軍已經悄然到了通州城外。一路上的軍斥候不計其數,卻被錦衛的高手一個不全部解決掉,甚至連閑雲道長,都親自出馬去襲擊那些斥候,總算沒有引起城外楊榮和城李賢的注意。

夜風中,王賢看著前方燈火通明的通州城,又轉頭看看遠十餘裏外,依稀可見的火把點點。他和部下們知道,那裏是楊榮圍剿許懷慶的地方。若非因為許懷慶徹底激怒了楊榮,把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西麵,王賢他們是決計不可能有機會悄悄到通州城下的!

張義等人含淚西,久久不能回頭。王賢卻已經轉過臉來,看著一旁的吳為道:“準備的怎麽樣了?”

“我跟楊榮見麵不多,對他的樣子印象不太深……”吳為眉頭鎖道:“隻能做到七八相似。”

“那就夠了!”王賢點點頭,沉聲道:“行吧!”他們現在就在通州城外,方圓十裏的範圍有十幾萬軍,隨時都可能被現,一刻也不能耽擱!

“是!”吳為和莫問應一聲,兩人便一個掉了盔甲,一個摘掉了頭盔,周遭的眾將士也紛紛丟盔棄甲。不人頭上纏了帶的紗布,有的裝了瘸。有的趴在了馬背上……轉眼之間,一支百戰之師就化為一群殘兵敗將……

通州燈火通明,城上城下亮如白地,數萬守軍嚴陣以待。城外楊榮在激戰,城侯李賢和戶部尚書李昶自然毫不敢大意,兩人徹夜不眠,在朝京門城頭遠眺西麵的戰場,隻見那些星星點點的火把到竄,完全看不出楊學士所言的列陣森嚴……

斥候更是不斷疾馳到城下,將壞消息稟報城上。因為城門關閉,斥候進不了城,又不是什麽需要保況,也沒必要放吊籃那麽麻煩。所以,斥候都是在城外用喊的:

“報!敵軍擊潰了北路軍,直西北軍側翼!”

“報!西北路軍陣型被橫向擊穿,陳副都督陣亡!”

“報!東路軍遭到襲擊……”

“報!西路軍遭到襲擊……”

“報!西南軍……”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傳上城頭,讓通州守軍全都心驚膽戰,暗道:‘鎮國公的軍隊怎麽這麽厲害,五千人就能把閣老九萬人揍得屁滾尿流,這要是等他大軍殺到,這仗還打個屁,直接投降得了!’

“部堂,況不妙啊……”李賢看著自己的本家,顧不上幸災樂禍,苦著臉道:“咱們的兵力可是人家二十倍,這仗還怎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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