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昱辰起，告退離開殿宇。

攬月公主還站在殿外。

眼睜睜地看著，溫鈺進去再也沒出來。

太子來了，黑著臉走了。

如今蕭昱辰夫妻倆都囫圇地出來了……有點兒看不懂了。

父皇到底想怎麼懲治蕭昱辰呢？上次在這夫妻倆手裏栽了跟頭，一萬兩的仇還沒報呢！

最好這次，能他夫妻倆也栽個大跟頭，也不枉被蕭昱辰又掐脖子，又嚇唬！

蕭昱辰對上攬月公主的目，他冷嗤一聲。

「蕭昱辰，你還沒跟長姐道歉呢！」長公主厲聲說。

聲音有點兒大，傳寬闊的殿，甚至激起些許回聲。

皇帝臉一沉，「攬月還沒走？」

高公公忙上前道：「還沒有，許是等著聖上降旨。」

「告訴，跟蕭昱辰一樣，上繳國庫一年的食邑稅收！」皇帝沒好氣道，「跟自己的侄兒手，真給朕長臉！」

「喏！」高公公退出殿外，宣了聖上口諭。

「啊？」攬月公主人都傻了。這怎麼回事兒？在這兒等半天，晾著呢？

還幻想著能折辱他一番呢……

誰知沒等來蕭昱辰的賠禮道歉，如今卻是「各大板」？還得賠錢？

上次才賠了一萬兩啊！

「我要見父皇！」

高公公一揮手，前帶刀侍衛立刻攔下攬月公主。

「公主打的可是懷王世子，您了人家的骨，當父親的暴怒失控也正常啊……公主別忘了，皇上也是一位父親。」高公公低聲說，「懷王也不服來著，人家還跪了半天呢！」

「這會兒懷王都走了，您再不走，皇上會怎麼看您？」

高公公笑容可掬，但一步不讓。

「哼！」攬月公主氣得一甩袖子，今天這打，白挨了！

殿外之人氣得要死，毫不影響殿裏祖孫倆的快樂時。

「你娘都教你什麼？」皇帝問。

「我娘睡覺，不怎麼管我。」溫鈺如實回答，「但我會一點兒藥理，會一點兒騎，會一點兒功夫，會玩兒飛鏢，認識一些字，能讀一點兒書。」..

皇帝正要責罵溫錦，不好好教孩子，再聽這「一點、一點」，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他手颳了下溫鈺的鼻子，「原來鈺兒曉得謙虛呀！但你這一點，那一點，也不算太謙虛。書讀得怎麼樣？騎練得怎麼樣？」

「我給皇爺爺展示展示！」溫鈺從皇帝的上爬下來，拿起案上的摺子就要讀。

「唉！不可！」高公公嚇了一跳。

祖宗誒！那是奏章啊！不是小人兒書！不是說看就看的誒！

皇帝卻擺擺手，他別多。

大臣們的字，比書上刻板印出來、手抄更難辨認，也更考驗讀書之人識字斷句的本領。

溫鈺稚的音，讀起奏章來，卻是抑揚頓挫，朗朗上口。

枯燥的奏章，在他聲音的加持下，反而顯得饒有趣味。

皇帝聽得津津有味。

「鈺兒認識這麼多字呀？」

皇帝一面慨，一面想起，太子的長子這麼大的時候，認識的字還沒這一半多……辰兒的這個兒子，莫不是個天才？

「這奏章寫的不好。」溫鈺說道。

高公公站在一旁，剛鬆了一口氣，聞言，嚇得差點兒跪下。

蒼天啊！這小祖宗閉吧！他才多大點兒，竟然敢評判大臣的奏章？

要死了要死了……皇上若是發怒，千萬不要殃及池魚！

高公公在心裏念起了「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你倒是說說，哪裏不好？」皇帝臉有些沉，他懷疑，蕭昱辰或是溫錦教了這孩子什麼。

「辭藻華麗，但有點空，這麼長的一篇奏章，大事兒沒有，屁話一堆！」

溫鈺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都敢說，「阿娘說，好的文章，要有核心思想。若是論事的，就要能提出問題，再要給出建議，這才有意義。不然就是牢，就是負能量！」

「我看這奏章，通篇就是拍馬屁，顯擺自己文采，浪費看奏章之人的時間和力！不是好文章！」

「魯迅先生說，文越白話越好，要言之有。」

溫鈺說這話的時候，還搖頭晃腦，一副認真模樣。

皇帝看的忍俊不，原本那點兒懷疑，也被他逗得只剩樂子。

「這話都是你娘教你的？這魯迅先生，又是哪位名家？」

溫鈺搖搖頭，「沒見過，我娘說的。」

「你娘倒是個有趣的人！」皇帝饒有興緻。

他批閱奏摺時，溫鈺就安安靜靜在一旁看書。

皇帝書房的書，在他這個年紀看來，都枯燥無味得很。

也難得他能保持那麼長時間的安靜。

到了這天夜裏，前侍奉的太監就要換班了。

「乾爹去歇著吧，今晚還是奴才值夜。」高功已經接到消息，他知道今晚自己有重大任務。

他經常替乾爹值夜，今晚主要求值夜，也不會引起懷疑。

「不，今晚多了個孩子，怕聖上不習慣。你去歇吧，我盯著。」高公公道。

高功心裏一……那可不。

太子那邊，一切就緒，就等他功之後放暗號。

一朝天子一朝臣，今日他只要辦了這件事……大總管的位置就是他的！

乾爹如今多有面子，哪怕當朝一品大員，見了乾爹都得客客氣氣。

只是乾爹膽子小，謹小慎微……等他做了大總管，一定比乾爹更有排面。

「兒子知道，半點兒瞌睡不會打，乾爹年紀大了，就讓兒子盡點兒孝心。若是有什麼不妥，兒子立即遣人去喊乾爹過來。」高功勸道。

高公公看他一眼……

高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呵呵，也行，那你機靈著點兒。」高公公帶著換班的太監離開。

高功進了殿，近前侍奉。

太子那邊送來了葯，據說無無味，見水即融……

只要他加進皇上的茶飲中……就連太醫也查不出端倪。

皇上年紀大了，有病有災也很正常，不會有人查出毒……

高功穩了穩心神，他經常值夜，知道皇上的習慣。皇上常常口乾得半夜醒來。

那個時候殿龍榻旁伺候的人最，半夜人最困頓，皇上的防備心也是最低。

只要在那個時候把葯下在茶水裏……

高功在心裏預演了幾十遍。

他也盯了懷王府世子……太子說，懷王妃會醫，會製藥。

萬一被人發現皇上「暴病」不正常，就把事推到懷王世子的頭上！

不但能幫太子榮登大寶，更能一舉扳倒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