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嬤嬤回到太后寢殿。

太后依然睡得安穩。

思琴正在腳踏前探頭探腦，似乎有些著急。

若不是別的嬤嬤攔著，似乎想上前把太后醒。

「你幹什麼呢？」宮嬤嬤厲，低聲音道。

思琴回頭看，眼睛又紅又腫，明顯是哭過了。

「太后好容易安歇，出來說話。」宮嬤嬤狠狠看一眼，轉去了外殿。

「太後娘娘怎麼睡著了？」思琴帶著濃濃鼻音。

宮嬤嬤眼神冷冷，「懷王訓斥你了？」

思琴低下頭去，吸吸鼻子，委屈得很。

「你想找太后告狀？」宮嬤嬤又問。

思琴猛地抬起頭，「懷王以前不這樣的！如今說話可難聽了……必定是溫錦那人吹了什麼枕邊風……」

撅著，眼淚差點出來。

「思琴，你是太後娘娘娘家的姑娘，仁壽宮人人都敬著你。那是看太後娘娘的佛面！」

「如今太後娘娘正病著，仁壽宮上上下下，一心盼著太后好……你在幹什麼？在跟懷王妃爭風吃醋？」

「這是你爭的時候嗎？且不說仁壽宮的宮人會如何看你！就是太後娘娘知道了，豈不心寒嗎？」

宮嬤嬤頗有些嚴厲。

從沒這麼跟思琴說過話。

思琴被訓斥地愣住……

宮嬤嬤見狀，輕嘆一聲，還以為這姑娘是聽進心裏了。打一掌，還得給顆糖。正打算給糖呢。

不曾想，思琴更委屈了，「宮嬤嬤也被迷了嗎？雖然是姜院判的外孫，就一定醫過人嗎？我就不明白了，怎麼你們都盲目相信？對你們施了什麼迷魂？」

「讓來醫治太後娘娘，還不如早點醫來！醫不敢上，誰退卻誰死！看們還敢不敢退！」

思琴眼底紅紅的，既有委屈，更有不忿。

宮嬤嬤被這幅樣子給震住……心底浮起濃濃的失。

好言相勸，思琴聽不進，宮嬤嬤也懶得再勸。

「既如此，姑娘便去太后榻前等著吧。只是切莫吵醒太後娘娘。娘娘幾日都沒睡個囫圇覺了，好容易睡著，誰吵醒太后，決不輕饒！」宮嬤嬤面冷厲。

在宮裏待了幾十年的老人兒了，渾氣勢釋放出來，思琴也不敢自持份，乖乖頷首應是。

宮嬤嬤看著思琴又進了寢殿，且在床榻邊跪了下來，一副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宮嬤嬤不屑的勾了勾角……就這點兒城府，還想跟懷王妃斗？

恐怕人家懷王妃，本不屑把當對手。

宮嬤嬤抬眼看著在仁壽宮花園子裏，正安靜玩耍的懷王父子倆。

別說，父子倆呆在一起，還真像。..

也不知懷王剛才對思琴說了什麼？

竟一直慕他的思琴，委屈那樣？

宮嬤嬤算著太後娘娘醒來的時間，進了殿中。

太後幾宿沒睡好，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就跟著幾宿沒睡。

懷王妃說了，太後會睡上一個多時辰，也趕空歇了近一個時辰。

宮嬤嬤看著跪得疲累不堪，臉面焦急的思琴……不由心中暗笑。

「思琴姑娘，你也去歇會兒吧？估太後娘娘還得睡上一陣子呢。等主子快醒了，我再人去請你。

「年紀輕輕的，把膝蓋跪壞了可怎麼好？以後……都是病子。」

宮嬤嬤聲勸道，「放心，一定第一時間你。」

思琴本不想走。但跪了一個時辰了，確實有點兒撐不住了。

也想躺著歇歇……

而且看太后一點兒醒的意思都沒有……

「多謝嬤嬤，一定要第一時間喊我啊！一定！」思琴抓著嬤嬤的手道。

宮嬤嬤重重點頭，「放心！」

思琴剛起回了丫鬟房間。

太後娘娘就幽幽轉醒。

宮嬤嬤暗嘆，懷王妃真是神了，算的太準了！

上前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看著娘娘睡得踏實，老奴這心也跟著踏實！娘娘覺得如何？還疼嗎？」

太後有些怔怔的，看了眼壺，「哀家睡了這麼久啊？就好像一晃神兒。」

「誒？別說，真不疼了，舒坦了……就是口得很。」

宮嬤嬤立即倒水來，「懷王殿下領著小世子來了，正在外頭，可要召見？」

「他們進來吧。」太后抿了一口水，吐怕了，不敢喝太多。

宮嬤嬤一點兒沒提思琴在這兒跪了一個時辰的事兒。

蕭昱辰帶著溫鈺進來，給太后請安。

上了年紀的人，可能多半喜歡小孩子。

垂垂暮矣，見了生機如朝般的年輕生命，心都是怦怦跳的。

更何況，溫鈺長的可，白的臉頰，靈的大眼睛，乖巧又知禮。

溫鈺沒有刻意的諂討好，由而外的從容親近，反而更太后這樣的上位者喜歡。

「鈺兒是嗎？過來給哀家看看。」太后朝他招手。

溫鈺蹬蹬上前，他上有淡淡的香，像一顆甘醇的糖。

「太後娘娘別怕，母妃醫可好了。我從小就很健康，都是母妃照顧得好。」溫鈺聲音甜，他一開口，更像一個大糖了。

「喲，是嗎？」太后看著溫鈺，著他乎乎的小手，著他黑亮的頭髮。

這蓬的生命力，好似也傳遞給了似的，由而外的生出愉悅。

「難怪皇上喜歡鈺兒，特地留他在宮裏，這孩子是招人喜歡。」

「懷王把孩子養得不錯！」

太后稱讚道。

溫鈺年紀小，卻善於觀察，「太後娘娘有些干，是喝水太了嗎？」

「母妃說，水乃運化之本源。所以大夫才總是叮囑，多喝水。人能幾天不吃飯，卻不能幾天不喝水。

「倘若水，原本的病沒有大礙六腑卻容易因為沒有水流通，難以運化滋養而衰竭。」

太后見他這麼小小一隻，卻是搖頭晃腦，能說會道。

不由驚喜而笑，「鈺兒知道得還多？你母妃教你的？」

「母妃教我從小背醫書。」溫鈺神平淡，沒有毫驕傲，好像這也沒什麼大不了。

太后故意苦著臉道：「可是宮裏的水太難喝了，哀家喝了就要吐，這可如何是好？」

溫鈺歪著頭想了想，「那喝鈺兒的水吧？鈺兒的水，是母妃特意用山泉、花調配的，味道可好了。」

溫鈺看向蕭昱辰，用眼神詢問他是否可以。

「這……」蕭昱辰沒答應。

「拿來哀家瞧瞧。」太後有些好奇。

畢竟那麼多人沒能給止痛，溫錦一來，就不痛且能安睡。

或許，溫錦真有過人之？

蕭昱辰人把溫鈺的水袋拿進來，將裏頭的水倒茶碗中。

太后原本只想看看，可那碗清水端到面前，撲面而來的甘甜清爽氣，竟像是把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