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樂蓉不得看倒霉，平常大家沒什麼來往，找不到機會刺兒，眼下好不容易找到機會了，不過有陳明晨在場，也沒把話說得太過分。

殷清瑤輕笑一聲，說道：“謝謝你的提醒。”

車夫趕著馬車往城門口去，路過去章遷家的巷子的時候，喊停車夫。

“表哥，我有點事兒，你們等我一會兒。”

剛才買東西的時候，多買了兩斤豬頭，這會兒拎著豬頭爬下馬車，朝著章遷家跑去，從說好讓他去幫忙算料開始到現在有十來天了，打算明天去府城送核桃，后天請他到家里去商量買料的事。

一溜煙躥到章遷家，敲開門，張進遠來開的門，看見是，請來家里坐。

殷清瑤把豬頭塞給他，說道：“我今天還有事，就不進去了，家里的事忙得差不多了，等后天請你們二位到家里去商量蓋房的事兒。于勇要是來找麻煩，別理他就行。”

張進遠聞見香味兒，心放下來，問道：“你遇上他了？”

殷清瑤含糊道：“是遇上了，沒事兒，別影響你們就行。我先走了！”

章遷在家里抱著小孫子，逗著孫子玩兒，見他提溜這一個油紙包回來，問道：“誰呀？”

“是上次找你蓋房的東家。”張進遠把油紙包放下，說道，“人家來縣城辦事兒，給你帶了兩斤鹵來安你的心呢。”

“上次那個小娃？”章遷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問道，“真的靠譜啊？”

一分心，三個月大的娃娃哇的一聲哭了，他手忙腳地抱起來晃悠，結果小娃的哭聲越來越大了。聽見哭聲的柳氏抱著大兒子家才一歲的章啟從后院出來，柳氏把還不會走路的章啟塞到張進遠懷里，從他上把小孫子抱起來，掀開服一看。

原來是尿了不舒服。

這些天他在家里歇著，兩個兒子出去干點零散的活計，兩個媳婦也找了活，大媳婦向氏去給人洗服，二媳婦陶氏才剛出了大月子，就在鄰居家的作坊里面給人織布，每隔一個時辰回來給孩子喂一次。

兩個媳婦賺得都不多，但是多也算是給家里賺點伙食費。

帶孩子的事兒就都落在柳氏上。柳氏一個人帶著兩個小的，大孫子章華三歲，被娘帶著去干活了。

張進遠攬住急著下地的章啟，跟他說道：“我覺得靠譜的，反正你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再有兩個多月就該過年了，我瞅著這個東家是個寬厚的，到時候能過個好年。”

“對了，人家說后天請咱們到家里去商量蓋房的事項，你這邊弟妹一個人帶不住兩個孩子吧！”

章遷把孫子接過來，說道：“只能讓大兒媳先回來了。”

殷清瑤只用了不到一刻鐘就趕了一個來回，爬上馬車，車夫趕著馬車回去。殷樂蓉悄悄地問去哪了，沒說，殷樂蓉再追問，干脆就直接閉上眼睛，不搭理們。

自從上次那件事兒之后，殷靜嫻怵的，單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都不敢跟說話。不過有好吃的，他們幾個在路上就把豬蹄啃了，只把燒帶回家給老宅。有吃的堵著，加上不摻和，問什麼都不搭理們，們說了會兒覺得沒意思就也不說了，難得安靜了一路。

回家之后，殷清瑤沒去老宅，自己帶著東西回了半山腰。殷靜嫻抱著買的一堆東西跑去找林氏，跟林氏顯擺的時候提到殷清瑤，

聽說殷清瑤也跟著去了，林氏耷拉下眼皮，說道：“去干什麼？又沒人喊，真是見好就上！”

這會兒林氏也不避諱殷慧了，跟說道：“老五娶的這個媳婦真是……這麼多年來就生了一個丫頭片子不說，還天天挑撥老五跟家里的關系，這不，前段時間非得鬧著分家，還說不分家就要跟老五和離！”

“你看他們五房，分家之前故意穿得破破爛爛，一分家，又是吃又是買新裳，以前老二老三在縣城，讓管家，不知道貪墨了多公中的銀子！”

殷慧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見過李娘，眼下聽娘一說，立刻對五房沒什麼好。打心眼里看不上這樣的人，不過到底是娘家弟弟的事兒，而且五房已經分出去了，也沒法多說什麼。

只勸道：“娘，您也別生氣，明晨臉皮薄，不好說什麼，不過就是幾兩銀子的事，您也別往心里去，免得氣著自己。”

又聽殷樂蓉說了于勇的事兒，母倆對李娘跟殷清瑤就更加討厭了。

“老六親也不來，不就是仗著分家了，我管不了嗎！”

故意省去李娘懷孕的事兒不說，在殷慧心目中，李娘的形象已經一落千丈，跌到泥里去了。在婆家這麼多年，能一步步爬上來，從婆婆手中把管家權奪過來，靠的可不僅僅是丈夫的寵，用的還有手段。

包括置那些試圖爬床，和已經爬床的丫頭們，還有妾室通房，除了自己生下的三子一，其他人一個孩子都沒生下來。

林氏又把李娘頂撞的事兒說了，殷慧見實在生氣，悄悄說道：“娘，要不要兒幫您出口氣？”

林氏來了興致，問道：“怎麼出？”

殷慧湊到耳朵邊上說道：“您就裝病，讓過來伺候，到時候您指使干活就行了。您是婆母，是長輩，要收拾媳婦用不著耍手段，直接把人到跟前立規矩就了。不過不能當著老五的面，當著老五的面您對好點，等老五走了，您再使喚就。”

“這算啥立規矩……”林氏不以為意地說道，“咱們鄉下人啥臟活累活沒干過，李娘以前在家天天干，還有那個閨，現在可厲害了，不就頂。”

“那要不您先把喊來，我先見見再說。”

林氏雖然心眼小，做事憑自己的喜惡，但是從來沒想過主去算計人。就算以前心氣兒高，到現在在村子里生活慣了，也不去想那些事兒了。

“喊干啥，不看見省得我糟心。”

殷慧的提議被否決了，也沒再說什麼，畢竟孩子們都在，的那些手段在大宅院里還能用上，在這里，大家習慣直來直去的，都沒什麼心眼。

有也是小心眼，占便宜。看著小妹子因為兩件裳，兩個頭花就能高興這個樣子，一家人都結著的覺……覺得很得意。

陳芷清午覺睡醒，到前院找，看見殷靜嫻們買的東西，坐在一起嘁嘁喳喳地討論。其實也看不上縣里的東西，但是出發之前娘說了，殷家是的外家，殷家的姊妹都是最親近的表姐妹，讓不要高高在上不好相。

所以這兩天的相還算很愉快的。

不知道的陳明晨反倒覺得五房還有意思的，回來也沒什麼事兒，讓殷樂安帶路，跟陳明宇一起往山里去，路過五房的時候，臨時起意往坡上上。

站到五房大門口從上往下看，能把整個村子都收歸眼底，門前一排花椒樹，遠種著不知道什麼農作，一個個臉大如盤。

地里干干凈凈的一雜草都沒有，門前的干南瓜瓤被堆一堆，菜地里面種著蘿卜白菜，看上去水靈靈的。

殷樂安上前敲門，是殷清瑤親自來開的門。

“大表哥，二表哥，樂安哥，你們來了！快進來！”

殷清瑤對著院兒里喊了一聲，李娘跟杜鵑坐在院子里曬太，兩個人一人拿著一個鞋底在納鞋底。

殷樂安看著院子里跟上次來又不一樣了。

地上鋪著石板，院子兩邊都搭了棚子，一個棚子底下堆著二十來個大陶罐，還放著一些干豆桿跟草料。另一個棚子底下左邊是兩匹長大了不的小馬駒，右邊拴著兩只小黑狗，隔壁還用籬笆扎了籠。

屋檐下面，掛著曬干的菌菇跟野菜，墻上釘了釘子，掛了一些鐮刀砍刀之類的農，很有煙火氣息。

見他們進來，李娘放下手里的活，起迎接。懷的是雙胞胎，四個多月的肚子趕上別人五六個月了。

殷樂安驚訝地看著問道：“五嬸，你是懷了小寶寶了？是不是不方便，我們不該來打擾……”

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也是今天下午陳明晨閑不住，想出來逛逛，他們才想著來這兒轉一圈。

李娘笑道：“沒事，你們能來家里坐坐，我也高興得很。這兩個是大姐家的明晨跟明宇吧，都這麼大了，我還一次也沒見過呢，清瑤，快去泡茶！”

陳明晨跟陳明宇趕忙給行禮。

殷清瑤泡了茶端上來，開口說道：“屋里地方小，咱們就在院子里說說話吧！”

這個天氣，半下午太西下的時候，坐在外面正好。杜鵑搬來一個小桌子，殷清瑤把茶水放下，搬來幾個小板凳。

幾個人坐下，李娘和藹地問道：“大姐在府城一切都好吧，家里的老人也都還好？”

陳明晨十分有禮貌地回道：“舅母不用擔心，我們都好的，祖父母的也都朗。”

殷清瑤去后院鼓搗了一些茶點端上來，是捎帶手做的蠶豆跟瓜子，前幾天腌制核桃的時候捎帶手做了一點瓜子，本來是想著去府城的時候帶去給梁懷玉的，眼下請他們先品嘗。

蠶豆跟核桃三個人都認識，但是剩下一種小小的，尖尖的，帶著殼的東西，三個人都沒有見過。

“這是什麼？”殷樂安拿起來一個問道，“這個怎麼吃？”

殷清瑤笑著解釋道：“這個是瓜子，坡上種的都是這個。這個是我腌制過又炒干的，你們先嘗嘗味道。”

“那些都是？”

陳明晨起，站在院子里能看到山坡上種的瓜子。殷清瑤嗯了一聲，他拿起一個嘗了嘗，五香味兒的瓜子味道很棒。

“是我見識淺薄，我還是頭一次見這種東西。”

陳明宇直接抓了一把放在手里，一邊用門牙磕瓜子一邊說道：“還別說，這樣吃著還有意思的，要是拿到茶樓里，估計會大賣。”

“你這話別讓咱娘聽見。”

“我就在你們跟前說說，咱娘要是知道，那肯定是你告的狀！”

陳明晨斜他一眼，說道：“我沒你那麼稚！”

兄弟兩個貧倒是讓氣氛很和諧，這一次種得很功，今年先送一些給梁懷玉，收獲的瓜子全部當種子，明年多種一些，到明年年底就能開始賣錢了。

陳明晨對后坡的瓜子很興趣，問道：“我能不能去地里參觀一下！”

殷清瑤自然樂意帶著他們去參觀。

“地里才上了料，前幾天下雨，可能還有點，我可以帶你們去坡頂上看看，那里種的也有。”

大家都沒意見，殷清瑤帶著他們出門向后，一路爬坡，爬到核桃樹林附近，坡頂風大，地面上已經被刮干了，腳下的泥土松，坡頂除了一片核桃樹跟瓜子，還有一大片野花，金黃燦爛的花花期很長，微風卷著野花的清香撲面而來。

三個人都是讀書人，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句句詩句來，只是當著殷清瑤的面沒好意思念出來。

“這里風景不錯。”

殷清瑤笑笑沒說話，這個土坡當初分給他們五房之前，除了下半部分的桃樹，跟山頂的核桃樹，到都是雜草，是他爹娘一點一點收拾出來，種上瓜子，蓋上房子，門前再種點青菜，看起來才有這一派田園風。

“野花泡茶喝也不錯，今年我娘新曬了一些花茶，你們要不要嘗嘗？”

三個人都很意，從山上下來，殷清瑤給他們換了一壺花茶，清黃亮的茶湯上面漂著兩朵小花，喝到里滿清香。

眼看著到晚飯的時間，李娘蒸了南瓜包子，還蒸了一些油渣包子，綠豆湯熬得青綠人，三個人聞著香味兒，沒忍住，就留下來吃了晚飯。

殷清瑤去打了一壺葡萄酒，陳明晨一個沒忍住，又問道：“這個是什麼酒？口很獨特，很好喝！也很奇特。”

殷清瑤給他們介紹了一遍，他們三個人今天在五房漲了見識了，約定好了等有空了還來。老宅那邊到了吃晚飯的時候，等他們三個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殷巧手讓殷老六出去找人，他出去順路打聽，知道他們往五房去了，在半路迎上他們。

回去，殷慧當著大家的面沒說什麼，等吃完飯到房間里把兄弟倆教訓了一頓。陳明晨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挨他娘的訓，覺得十分新奇。

陳明宇沖他眨眨眼睛，兄弟倆人的互被殷慧看在眼里，怒道：“這麼多年的禮儀白學了！你們好意思讓一大家子人等著你們吃飯我還不好意思呢！我說的話你們聽沒聽見！”

兄弟倆老老實實地回道：“聽見了！”

“娘，我們以后不敢了，您別生氣。”陳明宇上前攙著娘的胳膊說道，“五舅家很有意思，五舅母蒸的包子太好吃了，我跟兄長一時沒忍住，就留下來吃了兩個。還有花茶跟葡萄酒，您不知道，清瑤釀的葡萄酒真跟書里說的那種，酒殷紅剔，口甘醇綿香，回味還帶著甜。”

“清瑤表妹說，我們要是喜歡就送我們兩壇，不過釀的那些酒已經被預定了，不能多送我們一點。還說等明年我們要是回來，多給我們留點！”

殷慧聽自己家兒子一口一個舅母，一口一個清瑤表妹，心里就反，但是當著兩個兒子的面什麼也沒說，私下里防備著五房。辛苦培養的兒子，肯定不能栽到一個村姑手里，哪怕對方是的親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