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山君見欒音麵不好看，也不答他的話，便道：“瞧你這小氣樣兒，不給看就不給看吧。”

“我哪有什麽寶貝，我連自己的事都是你今天告訴我，我才曉得的，又怎麽會知道當時那是怎麽回事？”欒音反駁道。

“事都過去了，你也不必再多想，有些事我雖對你說了，你切不可再對旁人說，聽過就忘了吧，免得徒增煩惱，至於帝君……就衝他那日不顧自己的跑去救你，也足見對你有心了。他一直沒有認你，自有他的難。有些時候，麵上還是要裝裝樣子，對一些人，你暫時還得忍忍……”鍾山君說這話時，言辭閃爍，似在暗示些什麽。

欒音打斷他：“小九，我今日方知自己的世，一時有些消化不下，現下也困倦了，想睡一會兒……”說著又躺會被窩裏，翻背對著他，閉上眼睛。

欒音聽鍾山君在自己後歎氣，許久才道：“那你好好休息……”

鍾山君給欒音講的事，初聽來似個打發時間的故事，可細細品來，這個故事裏卻藏了的世——竟然是個不知道打哪裏跳出來的蛋，且是被龍天佑撿回來的。

欒音想起小時候無數次問師父，自己是他打哪裏撿回來的？師父都搪塞推各種借口不肯答。

那時候，其實欒音其實總存著個希，想等有朝一日，能再回師父撿到的那個地方看看，指不定就能打探出自己的爹娘的事。哪怕他們已經不在，至也有些知道他們過往的人告訴自己一些關於他們的事。或許自己在這世上也還有親人，並不是孤零零的。

可如今聽了小九這番說辭，竟連這樣的念想也沒得想了。

況且，欒音原以為藥君是自己的恩人，帶回來，拉扯自己長大又傳醫，就同自己的爹娘一般。

如今想來，藥君師父能這般對，恐怕也是對有幾分喜才會如此。

可如今按照鍾山君的說法，帶自己回來的竟是帝君，那想必藥君師父看護，也是了龍天佑的命令，未必就是出於本意。

而他們所有人千方百計想把自己孵出來，很大程度又是出於一種好奇吧？好奇這個從奇怪的山裏撿回來的蛋，會孵出什麽樣的怪來？

結果，自己也不過是一隻紅羽的鸞鳥罷了。

他們當時都很失吧？

欒音又想到鍾山君說龍天佑其實很張自己，去救自己的時候，其實當真虛弱著。

可能鍾山君並不知道，他跑去……或許，是擔心兇發狂，傷了他心的子……但怎麽能說那便是去救呢？

當時在哪裏的還有一個他更應該張的子——緋纓公主，那才是他未來的妻子，他最應該張的人啊！

許是欒音從鍾山君那裏知曉了那些前塵過往這件事被龍天佑知曉了。

那之後，連著幾日都未見龍天佑出現，自然也就沒法兌現他先前說每日回答欒音一個問題的承諾。

可欒音心裏已經並不在意了，或許是先前想要知曉的事已經得到了答案，亦或許如今欒音知道了一些事，再麵對龍天佑反倒令為難。

他沒有再出現，欒音反倒覺得安心。

隻是每日清晨起來，輕盈和靈力充沛的覺日日不改，有時欒音也會努力回憶前一夜是否師父或者鍾山君來過房中渡靈力，可搜刮思緒終是毫無印象。

“或許師父的藥果有奇效，也可能是我的日益好轉之故……”如此，欒音也就不再多想。

因著欒音的已經大好，藥君便不必日日往這邊跑，鍾山君更不肯再為欒音煎藥，欒音隻能親自手。

左右龍天佑那邊尚未恢複欒音的奉藥之職，欒音也閑著無聊，煎藥這種事對於在施藥司長大的而言，實在不算什麽活計。

一邊翻著話本子，一邊守著藥罐湯水，反倒別有一番愜意。

隻是，最近欒音添了個喜歡走神兒的病，有幾次盯著書冊的一個頁腳就要發呆半天，藥湯差點兒煨了出來，被鍾山君丟了小石子才回過神兒。

欒音也常常仰頭天兒，什麽都不想地從晌午呆坐到日落，還有一次坐在門檻上撥花生，結果把花生仁丟了一地……

鑒於這些，鍾山君囑藥君師父說，可以給欒音找點活計讓忙起來。比如，分揀個藥材或者抄謄些醫書藥方什麽的，實在沒有這樣的活計，就去砍柴也好。總比欒音這樣呆傻了強。

藥君卻不同意，說欒音這樣子，分揀藥材或者抄謄醫書方出了錯誤指不定會害死多人；若是砍柴，指不定會砍到自己的腳，還是消停呆著吧！甚至還囑咐鍾山君，在欒音自己煎藥時最好也多留意些，免得浪費了那些上等的藥材……

欒音聽到這些話，有些氣惱，卻也沒發作，隻是接連著幾日都沒有和鍾山君講話。

今兒用過晚膳，欒音沉默地出門，去了園子裏的涼亭。

那日涼亭前辱之後，欒音便沒有來過這裏。

一是自己的傷著，行不便；一是多有些心理影，總要不可避免想起那天兇赤目圓瞪、鋒利獠牙近在咫尺的景。

而且聽聞自那日出事之後，帝君龍天佑便下令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可擅此園，所以……

“我是不是也不能擅？”心裏雖這樣想著，欒音的腳步卻毫不遲疑地踏園中。

欒音在心裏思量著最佳的借口，“若有人問起，就說這園中我開墾的幾塊地該翻土照料了？嗯，聽著很合理，就這麽定了……”

“喂！你的傷已經無礙了？”聲音自涼亭的方向傳來，因為沒有想到這裏還會有別人，欒音被驚了一跳。

循聲去，借著白亮的月，欒音看到一個黑的影正倚著亭柱看來，竟是上元節夜裏此遇見的那個黑黑發的男子。

“你……你到底是誰，怎麽會在這裏？”想到這人神出鬼沒，此時又是在月夜無人的園子中，欒音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那人卻一瞬到了欒音麵前，欒音後退的到了他環過來的手臂。

錯愕間，欒音聽到他說：“看你的氣不錯，應是無礙了……”

那人的黑眸閃耀，目落在欒音的臉上，角帶著笑。

欒音忽覺這個景十分悉，像是從前也有過……

卻又立即否定，自己今次才是第三次見到他，第一次他隻是搶了我的吃食包袱，第二次隻是遠遠追著一個黑影，吃了他留下的食，可以確定，這般靠近他，確是第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