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凝看到糖炒栗子，不由想到許清巍倒在泊里的模樣。

他還一直說。

“阿凝，你不要怕啊，哥在這里，沒有人能把你帶走……”

他懷里就是揣著一包這樣的糖炒栗子，每一粒都沾滿了，可惜到死都沒能送到手里。

許清凝心里恨極了那些人，發誓絕對不會再讓哥慘死了！

“阿凝，你想什麼呢？”許清巍手在眼前晃了晃：“我聽說，是蕭將軍出手救了你？”

許清凝回過神來，點點頭，“是他。”

許清巍一驚，雙手叉腰。

“嘿，蕭嶼這小子是不是對我妹妹有意思啊？”

他聯想到前段時間的傳聞，所有人都說許清凝單相思蕭嶼，當街表白被拒。

許清巍就奇怪了，他妹妹這麼優秀，蕭嶼不主追就算了，怎麼可能還拒絕呢？

謠言，看來都是謠言啊！

“那你知道刺客是誰派來的嗎？”

許清凝自然是知道的，但榮王府沒那麼好對付，現在告訴許清巍，以他的脾氣說不定直接沖過去了，不但報不了仇，還容易被抓住把柄。

搖頭：“我不知。”

許清巍：“你仔細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他這話剛一問出口，立即便想到了什麼。

“該不會是蕭嶼故意設計的吧，就等著給你上演一出英雄救呢！”

許清巍說著說著，越發覺得自己猜對了，那臭小子壞心眼還蠻多。

“蕭嶼不是好人！”

許清凝：“這倒是和他無關……”

一低頭，看著許清巍滿是泥濘的鞋靴，鼻尖又是一陣酸。

“哥，我沒什麼事，讓你擔憂了。”

“你是我妹妹，我擔心你也是應該的。”

許清巍從兜里掏出一袋銀子塞在許清凝手中，“對了，這些你拿著。”

許清凝大致看了下，約莫有一百兩。

長安王府雖然是王府，但傳到許竣這一輩已經落魄許多了，而且他將手頭的產業抓得很，如今的長安王妃趙雨燕更是號稱勤儉持家，許清凝雖不至于捉襟見肘，但手頭著實也沒什麼銀子。

“這些錢是哪里來的？”

許清巍臉上有些驕傲，“上個月我投資了一家賭場，老爺子總說我敗家，結果沒想到吧，還真的賺到點錢了。”

許竣從前總督促許清巍讀書練武，盼著他去考個什麼功名。

可許清巍本不是這塊料，他只想賭錢喝酒，儼然了這京城第一紈绔敗家子，誰知這回敗家子運氣還不錯。

許清凝推不要：“哥，既然是你賺的，那你自己好好收著便是，我在王府又不缺吃喝。”

“你哥我又沒妻妾子嗣，能拿去給誰？只有給我妹妹了，旁的千金小姐每日穿金戴銀的，你也拿去買些首飾，不要整日這般樸素，十幾歲的小姑娘，就是要招搖點才對。”

他擔心許清凝不收，塞進手里就走了，“我換服去！”

許清凝著手中銀兩，心頭泛著暖意。

對金銀首飾倒是沒什麼，不過確實要花錢去辦一件事。

經歷過今日的刺殺，許清凝知道邊有很多危險，不可能次次都有這次的幸運了。

需要去雇一個武功高強的暗衛才是。

……

夜里，許清凝換上男裝，打算去附近的黑市看看。

所謂黑市，就是做一些見不得人的易勾當。

許清凝一踏進去，就嗅到了腐臭腥味。

可好似已經習以為常，面不改。

雇傭暗衛，武功高強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忠誠。

許清凝走了一圈，一百兩還是太了，買不到特別合眼的，便打算離開了，腳下不小心絆到了什麼鏈子。

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小男孩。

說是小孩，因為他看起來材瘦小，應該比要小兩三歲的樣子。

他衫襤褸，出來的皮到都是鞭傷，頭發糟糟的，滿臉也是污泥，辨不清原本面貌。

唯獨一雙眼睛清澈干凈。

到許清凝目的剎那，他卻很快低下頭了。

旁邊站著一個膀子的壯年，手里揮舞著鞭子，一下下打在這小孩上。

“你這賤小子，今天要是再沒人買，老子就把你剁碎了去喂狗，省得浪費糧食！”

鞭鞭見。

小孩也不喊，仿佛不到痛，周圍的人皆是冷漠。

這兒的人都是做的腌臜生意，早就冷了。

許清凝懶得管這檔子事，抬腳打算離開。

也就是抬腳的時候，許清凝才發現，絆到的是一鐵制的狗鏈。

這狗鏈的另一端拴在小孩的脖子上。

竟然是狗鏈啊……

人怎可低賤如斯？

許清凝心口灌進來一陣冷風，大概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膀子壯漢見“他”站了許久，出聲問道：“公子可要買下這個小奴隸？”

許清凝猶豫了下，“你要多錢？”

壯漢見是個年輕小公子，估著是沒見過世面的，打算坑他一筆。

“五百兩。”

許清凝轉就要走。

“誒，別別別……”壯漢拉住了許清凝，“公子，你若是誠心想買，就四百兩吧……”

許清凝瞟他一眼，冷聲道：“五十兩。”

“公子，你這五十兩這也太了。”

“不愿意那就算了。”

壯漢臉為難，他看了看許清凝，又看了看小孩。

買奴隸往往都是選材強壯的，這瘦小子能有一個買家，已經很難得了。

但他上還是罵罵咧咧，“行行行，就五十兩吧，算我倒大霉了。”

許清凝了銀子，壯漢遞給一張賣契。

看了幾眼，大概是這孩子的父母為了生計，將他賣給大戶人家當下人，不知為何輾轉到這黑市來了。

接著，許清凝蹲下子，要給他解開。

小孩瑟瑟，說了一個字。

“臟……”

許清凝并不在意。

于是，小孩看見一雙潔白細的手，毫不介意地撥開他滿是污泥的頭發，然后索到鐵鏈的鎖口。

離得這樣近，他仿佛能嗅到從上傳來的玉蘭香。

清淡，迷人。

只聽得“吧嗒”一聲，鎖被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