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方氏的如意堂，外頭果然已經有兩個五大三的婆子在等著，秦良玉掃了一眼，并不怵們，反倒兩三步進了屋里頭。

方氏在堂上坐著，方才的秦也在，還有個穿著大紅云錦衫的子，模樣十分艷麗，見了，不屑地哼了一聲。

“母親，看來真如大姐姐所言，五妹妹落了場水，脾便越發大了，進來半天，連人都不知道。”

方氏用杯蓋掀了掀杯中的茶沫，輕抿了一口，這才抬起眼皮看了眼秦良玉。

“你那日包藏禍心，要害瓊兒落水不提，今日還打了你二姐姐邊的人，你可知罪？”秦良玉卷長的睫輕輕抖著，卻并不回話，反倒委屈地看向一旁的秦：“二姐姐便這樣告良玉的狀的？”

說完這話，又咬著牙跪下去，只想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母親，方才良玉是打了二姐姐邊的丫鬟不假，可那是出言不遜在先。”

“母親統領后宅，積威甚重，治下時一向以理服人，可那丫鬟竟出言不遜，說您要讓婆子拖良玉過來，這話良玉哪里能信，才出言駁斥一二，見實在冥頑不靈，便不得已打了。”

又再次看向方氏，眼中含著不解，又有些哀怨：“難不，這丫鬟說的是真的？”

方氏子往后靠了靠，眼中閃爍，手中不停地捻著佛珠，打量起堂下跪著的秦良玉來。

一月白裳，卻跪得筆直，說起話來更是鋒芒畢現，方才秦來告狀，還不信，現下看了，卻不得不信。

不由暗暗惱恨起秦來，定是這個不爭氣的丫頭在外頭說，這麼多年顧惜名聲，對秦良玉除了放任不管外，旁的并不十分苛責，可這話今日若認了，傳出去不就是這個做主母的不仁？還未定罪，便要施刑，更放任底下的丫鬟婆子拿喬！

“自然不是真的，母親聽聞你醒了，你二姐姐又正好在一旁，心中欣喜，這才專程要攬了去請你的活，哪里有什麼婆子的事。”

話音一轉，又再次發難起來：“可你那日要推瓊兒下水，總是真的，眾目睽睽之下，做不得狡辯。”

秦良玉還未開口，秦瓊便眨著眸子，著染了仙花的指甲，冷聲說：“不錯，那日若不是我機靈，便要被你推下去，五妹妹竟這樣狠的心。”

秦良玉暗自琢磨，那日落水之時，邊之人全都向著秦瓊，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只有自己邊的蘆意，可顯而易見地，這里并沒人肯相信的話。只好躊躇著開口道：“那日純粹是意外，良玉空口無憑，說的話都沒人肯信，只良玉也是個弱子，又一向對二姐姐恭敬，母親沒有真憑實據，如今要罰我，怕是也不能服眾。”

方氏被激的開了口：“那日瓊兒親眼所見，還有一干丫鬟仆婦，要什麼真憑實據，就罰三十大板吧，你長長記。”

秦良玉心中冷笑，眸子泛起輕嘲，三十大板？如今才落水醒來，就要施這樣重的刑，當真是蛇蝎心腸，直怕自己死得不夠快。

正要傳外頭的婆子進來，便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眾人連忙行禮，卻原來是府中的老夫人來了，瞧著很是威嚴，頗有些氣勢，看著便知在府中說一不二，見到屋里頭的形，狠狠皺了皺眉頭。

秦良玉的心悄然落地，也只是依著蘆意的說辭，判斷這個老夫人與方氏只怕關系不大好，又向來對府中庶出子多有照拂，眼中不得沙子，這才支走月枝，去尋老夫人，沒想到真猜中了。

方氏一看，便暗道不好，這老夫人自來不喜歡府中生事，那丫頭落水一事瞞得，都沒敢人到老夫人面前嚼舌，生怕又扯回到秦瓊頭上去。

老夫人在府中一向頗有威嚴，從前又是府里頭的庶，一向見不得庶出的子主母冷待的事，這些年束手束腳，也多半是因了這個緣故。

思緒回轉，便聽得老夫人開了口：“這是做什麼？”

方氏回話：“良玉這丫頭犯了錯，兒媳正琢磨著罰，長長記。”

老夫人沉片刻：“那事我也聽聞了，忖兒這些日子正在琢磨選皇商的事，你為主母，卻管不好后宅，還在此為這些捕風捉影的事罰府中的庶，若傳了出去，可有為秦府考慮半分？”

方氏噤了聲，看了眼一臉委屈的秦良玉，心中極不愿，卻還是點了點頭應是，而后反問道：“那依母親的意思，此事便大事化了，罰這丫頭在祠堂思過三日如何？”

“也好。”老夫人說罷，又看了眼秦良玉：“起來吧，這事我心中有數。”

秦良玉這才依言起了，月枝過來扶，秦良玉這才似乎想到了什麼，對方氏道起謝來：“多虧了母親月枝時時匯報我的況，母親才能知道良玉醒了，可月枝卻是個不盡責的，前兩日良玉病的厲害，竟也不將那些大夫欺上瞞下的行徑告訴母親。”

方氏心中暗道不好，老夫人卻已看向渾僵的月枝，又轉過頭看了眼方氏。這個方氏，刻意苛待庶不說，如今府中各倒都是的人手了！

“那這丫頭是不中用，往后便不要你院子里頭了，在外頭做個灑掃的。”

又對方氏開口：“你這些日子看來著實有些閑了，不僅人盯著我的院子，還抓著旁人院子里的丫頭不放。”

方氏連忙為自己爭辯起來：“兒媳并沒有這個意思，往后再不敢了。”

老夫人這才輕輕頷首，又訓誡了兩句，方氏皆依言應下，秦一貫玲瓏八面，又科打諢了兩句，這事才暫且過去。

等仆婦們帶著秦良玉去了祠堂，老夫人也出了如意堂，回了自己院子。

等外頭沒了人，秦瓊也沒意思地走了，秦才憤憤開口：“母親，這秦良玉可真是其心可誅，方才那最后一句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