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隔音一般，過了一會兒，樓下傳來約約的喧鬧聲。

“滴。”

房門打開，躺在床上翻看手機的衛璃沒有抬頭，知道是同屋的小徒弟鐘苗苗回來了。

“師父……”鐘苗苗蹭到床邊，言又止。

衛璃發出一個疑問的音節。

鐘苗苗站在床邊，支吾片刻，語氣沉重地開口：“倪制片讓你下樓一趟。”

制片人找干什麼？

衛璃困扭頭，被鐘苗苗上墳似的表嚇了一跳：“……發生什麼事了？”

鐘苗苗眼神閃爍，不敢跟對視，含含糊糊地道：“他說你下去就知道了，在會議室。”

什麼況？

劇本有問題？

資金鏈斷裂拍不了了？

衛璃撐著胳膊起，心里飛快閃過幾個猜想，一個比一個可怕。

咽了口唾沫，瞟到憂心忡忡地盯著的小徒弟，強撐著安道：“沒事，我去看看。”

說完，順了順頭發，將躺皺的服簡單整理一番，匆匆往外走去。

說是會議室，其實就是民宿一樓客房中間那塊空間，靠著樓梯口，被他們騰出來擺了張桌子，平時劇組開會都在那。

剛推開房間門，衛璃就撞見拿著手機往外走的裴鶴輕。

“裴老師？”腳步一頓，抓住門把手，心警鈴大作。

難不裴鶴輕真是來找茬的？他連一晚上都等不了，現在就要收拾自己嗎？

“你也收到倪康的信息了？”裴鶴輕晃晃手機，沒有察覺到心的驚濤駭浪，聲音溫潤平和，“走吧，一起下去。”

見他神如常，不像是要找麻煩的樣子，衛璃略略放心，跟他并肩往樓下走。

走到樓梯拐角，就能看見底下的形了。

桌子四周坐著幾個人，除了倪康這個制片人，幾位導演也都在，個個神嚴肅，拿著劇本低聲說話。

再仔細一看，衛璃心里一驚：坐在倪康旁邊那個人，竟然是投資方！

這大半夜的，投資方怎麼來了？

腳下一，差點直接滾下去。

“小心。”裴鶴輕抬手虛扶了一下。

“……我沒事。”衛璃回過神，握住樓梯扶手。

樓下聽見靜，倪康抬頭。

看見他倆，他一本正經地招呼道：“還好你們都沒睡，下來吧，裴老師也來。”

“怎麼了？是劇本有問題嗎？”衛璃深呼吸，加快腳步往桌邊走去，刻意忽略投資人的存在。

在的認知里，需要所有導演和制片人一起商談的問題，顯然已經到達劇組突發況的最急狀態，至于連投資人都一起出現……

不敢細想到底發生了什麼。

總導演閻琛舉起手里的劇本：“小衛，你看這邊……”

還真是劇本有問題？

衛璃頭皮一麻，趕湊過去，一時間竟然忽略了四周的異常。

照理說大家剛剛回來的時候，房門都是敞著的，方便互相串門，今天卻每一扇房門都閉著，十分可疑。

可惜衛璃滿心都是劇本，完全沒注意這一點。

剛走到桌邊，腦后風聲驟起——

四周閉的客房門同時打開，耳邊響起幾聲突然的“嘭嘭”聲。

七八糟的彩帶撒了一頭一臉。

衛璃本能地一，連退幾步，直到被一雙手扶住肩膀：“小心。”

扭頭，發現自己差點撞進裴鶴輕懷里，結結地道：“抱，抱歉……”

幸好燈不知何時被關了，沒人發現漲紅的臉。

黑暗中，亮起燭，眾人七手八腳地從附近的客房里端出一個蛋糕，劇組眾人笑容燦爛地簇擁過來。

衛璃愣住。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一首七八舌的生日歌大合唱結束，扮演一號的姑娘笑道：“快，小璃姐，許愿吹蠟燭。”

衛璃頂著一頭花花綠綠的彩帶，眼眶又酸又漲。

這幫人鬧這麼一出，竟然是為了給過生日。

“嚇到了吧？”人群后面，倪康得意地叉腰大笑，“我演技還是很好的！”

衛璃下意識轉頭。

裴鶴輕對上的視線，笑道：“生日快樂——倪康不讓我告訴你，抱歉。”

鐘苗苗躲在人群后面，雙手合十，笑得一臉心虛。

衛璃鼻子，低頭用力眨眼。

這是二十六年來最好的生日了。

在一圈同事的灼灼目下，在燭前閉上眼睛。

該許什麼愿？

就算閉著眼，似乎也能夠覺到裴鶴輕帶著笑意的視線正落在自己上。

一直以來的愿好像已經達了。

衛璃沒有耽擱太久，噙著笑意開口：“希《浪跡》拍攝順利，明年播出大！”

眾人配合地歡呼起來。

倪康拍著大憾地道：“別說出來，說出口就不一定靈了！”

“不不不，”閻琛趕挽救，像是怕生日之神聽到他的話，信誓旦旦地道，“有我們在，一定靈！”

屋燈重新點亮，統籌小姐姐拍拍手，招呼道：“時間不早了，大家吃完蛋糕趕回去睡覺，明天還要早起。”

蛋糕是在鎮上買的，不大，這家民宿里總共住著二十多個人，一人一口轉眼就分完了。

分完蛋糕，大部分人回房間，會議室一下子空曠許多。

投資人卻還在。

衛璃無法忽略對方的存在。

這位到底是來干嘛的？

反正不是特地來給自己過生日的，衛璃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還沒那麼大的面子。

注意到的視線，大腹便便的投資人走上前：“沒想到今天過來還能分一塊蛋糕，生日快樂，衛編劇，前途無量啊。”

衛璃一頭霧水地握上對方的手：“謝謝。”

倪康在一旁及時解釋：“劉總正好過來談生意，聽說裴老師來了，特地來見一面。”

這事他事先跟裴鶴輕知會過，因此裴鶴輕并沒有表現出詫異。

他握住劉總的手：“幸會。”

劉總仰頭，嘆道：“真沒想到司雨蛟先生這麼年輕，你要是臉，肯定比現在名氣大得多。”

“我更希大家專注我的作品。”裴鶴輕笑道。

雖然被當面了筆名，卻完全看不出尷尬。

劉總連連點頭，出一本早就準備好的《浪跡》道：“裴先生給我簽個名吧。”

圍觀群眾衛璃忍不住暗暗咋舌：劉總拿出來的那本小說是第一版，當年裴鶴輕還不是很紅，所以這版數量不多，如今已是有市無價的收藏款。

他還真是啊！

看來他們劇組拉到的投資恐怕有很大一部分是看在裴鶴輕的面子上……

兩分鐘后。

劉總拿到簽名心滿意足地告辭，倪康送人出門。

衛璃看見導演在收拾剛剛做戲時討論的劇本，臨上樓前不放心地問了一句：“閻導，劇本沒什麼問題吧？”

閻琛是個看起來像黑社會的花臂大哥，面相非常嚴肅，兩道傷疤就能去客串反派頭頭，但事實上是一個很的人。

他轉過頭，拍拍衛璃的肩膀，目堅定而熱：“你放心，我們不會辜負你的期，讓你的努力白費——這部劇一定會火，相信我。”

“……好，”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衛璃已經基本適應了他隨時上頭的模式，“有難跟我說，咱們一起改。”

閻導神，重重點頭。

一旁的裴鶴輕看到這里，若有所思。

短短一個晚上，足以看出衛璃在劇組的好人緣，幾乎與在網絡上的風評截然相反。

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兩極分化的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