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衛璃花了幾天的功夫，想方設法將原著里那段劇按照導演的意思修改完畢，來回檢查了兩遍后，終于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手機突然響起一聲短信提示音。

點開，發現是銀行發來的短信。

鄭勵然給轉了三十七萬，備注定金。

這有零有整的，估計就是許導給他的全款了。

鄭勵然竟然愿意自掏腰包給補足三百萬，看來這次機會對他很重要。

衛璃撇撇，將手機放到一邊。

剛回來的鐘苗苗盯著看了一會兒，突然問：“師父，你今天出門了？”

“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衛璃將文檔傳到平板里。

“那你為什麼化妝？還穿了出門才穿的服。”鐘苗苗指出疑點。

在印象中，以往不出門的衛璃一向是素睡，怎麼舒服怎麼來，有的時候連頭都懶得洗。

現在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每天都致得像是要上T臺。

衛璃蓋彌彰地咳嗽一聲：“心好嘛。”

是嗎？

鐘苗苗回憶起上周被導演和制片人聯手說服答應改劇的時候，師父是烏云布地進來的。

這種不愿的改稿應該是很痛苦的才對。

揣著小心思的衛璃不想面對徒弟疑純真的眼神，抱著平板一溜小跑離開房間。

這個點倪康和閻琛應該回來了，打算把修改完的版本拿過去給他們過一遍。

正下樓，想起什麼，腳步一轉看向走廊深。

這幾天都沒怎麼見到裴鶴輕。

是不是先給原著作者看一下比較合適？

冠冕堂皇地想。

……

“叩叩叩。”

衛璃試探敲敲門。

也不知道人在不在里面。

很快，房門打開。

裴鶴輕看清來人，習慣地笑道：“怎麼了？”

“據制片人的要求，劇本要改，我修改了一版，你愿意看看嗎？”衛璃看著他，補充一句，“提點意見。”

“好啊。”裴鶴輕將門敞開，側示意進來。

這幾天衛璃忙著修改劇本，并沒有注意到裴鶴輕在忙什麼，今天進來一看，發現桌上多了幾本外文書，別倒是還跟以前一樣，整潔得像是沒有人在住。

裴老師該不會有潔癖吧……

小心翼翼地在桌邊坐下，將懷里的平板打開遞過去。

“其實我自己都不太記得原著了。”裴鶴輕說著拉開另一把椅子，接過平板，拿起眼鏡戴上。

等待的時間是如此的漫長。

房間里有些昏暗，他微微低著頭，幾縷碎發垂在額前，鏡片微微反，平板冷白的映在廓分明的臉上，有種不近人的矜貴。

衛璃卻沒空心猿意馬，不知怎麼回憶起當年當面給老師作業等待批閱時的心。

萬分忐忑。

修改的段落并不長，裴鶴輕很快看完，沉片刻，一針見地問道：“之前那一版是拍不出來嗎？”

衛璃帶著歉意和疚，老老實實地回答：“導演說那麼拍的話，劇組錢不夠。”

太殘酷了。

出乎的意料，裴鶴輕并沒有表現出毫不滿或憾，只是恍然點頭，說道：“那這一版的確更合適。”

也沒說好不好。

衛璃悄悄攥手指，試圖挽救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印象：“雖然原著里的場景無法展現，但是通過男主視角，從細節呈現，我想應該也可以表達出原著這一段想要表達的緒。”

裴鶴輕沒有做出評價，將平板還給：“我寫東西的時候，從來不會想這些，編劇要考慮的東西果然更多，辛苦你了。”

“這倒沒什麼，”衛璃拿不定他是個什麼意思，斟字酌句地道，“只要能在修改后保留原著最核心的東西，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改得很好，”裴鶴輕看得出是真心想要寫好這個故事，角勾起幾分，“看到我的作品被這麼認真地對待，我很高興。”

沒想到竟然能得到這麼好的評價，衛璃驀地睜大眼睛，克制住角的笑意。

再沒有什麼比原作者這樣的回答更令到高興的了。

差一點，就忍不住想要告訴對方，自己很早就是他的讀者，一直追隨著他才能長至今。

回憶過去，每個人都有絕的時刻，都會覺得自己什麼也做不到。故事中人的跌宕與掙扎，傳遞出的信念如同一繩索，拉住孤獨迷茫地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無數次給繼續前行的勇氣。

這就是故事的力量。

衛璃攥平板的邊緣，金屬外殼冰冷的溫度浸掌心，讓過速的心跳逐漸冷靜下來。

“叩叩。”

就在這時，敞開的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衛璃老師，能跟您說個事嗎？”門外站著兩個模樣頗為周正的青年。

找我的？

衛璃茫然抬眼，發現來的是劇組的男一號和男二號，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小年輕，時下標準的小鮮。

“有什麼事進來說吧。”裴鶴輕道。

兩個青年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笑容里帶著幾分忸怩。

男一號推了一把男二，讓他先進，男二不甘心地去抓對方的手腕，把人往前拽，兩個人就這麼拉拉扯扯地進來了。

見到此此景，衛璃意味深長地瞇了瞇眼。

門口到書桌面前就這麼幾步路，兩個大小伙子拉扯半天才蹭到衛璃面前，支支吾吾，眼神閃爍，還帶著幾分不好意思。

不了他倆像是第一次上門的婿似的扭，衛璃咳嗽一聲主問：“找我干嘛？”

“呃，是這樣的，編劇老師，這一段能不能加點戲？”男一號捅捅男二，見他死活不開口，只好自己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劇本，翻到某一頁。

加戲？

那自然是不能加的。

不過衛璃也沒有直接拒絕，先掃了一眼，看出那是一段主角一行其樂融融的日常片段，只是為隨其后的重要配角翹辮子做一個緩沖，并不適合寫得太長。

據倪制片的要求，已經在其中見針地給男一和一加了一段戲。

衛璃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加什麼？”

男一號模樣周正，是劍眉星目的正氣型英俊，不過到底年紀小，笑起來還是有點，小聲問：“嘿嘿，老師，能不能加一段我跟男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