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璃：“……”

掃了一眼旁邊忸怩得本不敢抬眼看的秀氣男二，心恍然。

這種要求，也不是沒遇到過。

現在的觀眾可能看膩了一男一的搭配，開始發展出各種偏門口味，男一男二算是重災區，尤其是這種并肩作戰的人關系。

各大劇組也并不介意投其所好地打打邊球。

不過嘛……

“男一男二在劇里互并不，怎麼還要加？”衛璃接過那本劇本翻了翻，一本正經地道，“這事兒你找我也沒用呀，得制片人和導演答應才算。”

“問過了，他們說只要你同意就可以。”男一號早有準備，笑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衛璃的表頓時凝固。

老巨猾！竟然把這鍋甩給！

不聲地磨磨牙，突然瞥見一旁不作聲的裴鶴輕正在笑瞇瞇看戲，當即計上心頭，決定順勢甩鍋。

“你們倆來得正好，介紹一下，這位是《浪跡》的原作者，要不你們問問他能不能加？”

什，什麼？

男一男二挪視線，對上裴鶴輕的目，不約而同地僵了。

他們一直以為這位只是制片人的朋友，或者投資人，沒想到竟然是作者。

司雨蛟的大名，他們自然是聽過的。

在二人尷尬的注視下，裴鶴輕笑而不語，不不慢地推推眼鏡，鏡片在線折下仿佛閃過一道寒。

“其實我覺得我的戲份已經夠多了！不用再麻煩編劇老師！”男二最先反應過來，“兩位老師慢慢聊，我們先回去了！”

說完便奪路而逃。

被丟在原地的男一只覺得一陣風吹了過去，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悻悻然從衛璃手里接過劇本，臨走前不忘解釋：“老師，其實我本人真的是直的……”

關我什麼事……

衛璃扶額，示意他趕離開，不要再丟人了。

男一灰溜溜地跑了。

“他們平時不這樣，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刺激了。”無力地解釋。

但愿裴鶴輕不要因為這點小曲對他們整個劇組產生負面印象。

“沒事，活潑的。”裴鶴輕的聲音里帶著低低的笑意。

衛璃一時拿不準他說的是好話還是壞話，強調道：“大家都是真的喜歡這個故事，不是打算蹭你的熱度賺一票就跑。”

“我明白。”裴鶴輕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沒關系的，我之前也聽說過有給我故事里的角配對，我從不干涉同人創作。”

聞言衛璃想起當初剛見面時裴鶴輕就說過，他將影視劇也視作同人。

這可真是造價相當昂貴的同人作品了。

“聽說你連版權費都沒要，就不擔心這部劇播不了嗎？”衛璃問。

裴鶴輕滿不在乎地笑笑：“主要是倪康當時的態度打了我，就簽了——其實沒多錢，拿不到也無所謂。”

衛璃記得之前他那本最紅的名作影視版權賣出千萬，就算這個數字只是影視公司的噱頭，裴鶴輕真正拿到手的也必然不是一個小數字。

千萬授權珠玉在前，剩下幾本沒賣出去的，價自然也低不到哪里去，這樣還只是小錢？

衛璃目復雜地看了裴鶴輕一眼，微，不過最后還是沒說什麼。

眼看時間不早，起告辭。

臨走前，裴鶴輕對道：“別給自己太大力，你寫得很好，我看得出你對待作品很認真，別太在意網絡上的看法，堅持下去，他們會知道你的好的。”

衛璃既又心虛。

其實也不是每一個劇本都像這一本這麼認真的……

不過也沒法解釋自己為什麼偏偏對待這個故事如此與眾不同，為了保持在對方心目中的形象，衛璃只好著頭皮點點頭，然后道：“那些話影響不到我。”

連原作者都認同了，網上那些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的看法還重要嗎？

“那就好。”裴鶴輕低頭摘下眼鏡，垂眼看著，黑沉沉的瞳孔映著房間里昏暗的暖，眼角微彎，溫到甚至有種深的錯覺。

二人互道晚安，衛璃暈暈乎乎地往回走，覺今天裴老師這番話如同一管強力，打得人神百倍信心十足，就算讓現在去奪鄭勵然的位置都敢上，為全國頂級的大佬編劇好像也指日可待。

打開自己的房門，鐘苗苗開了空調，一涼風立時吹到的腦門上。

哎。

等等。

裴鶴輕說過他不喜歡干涉同人作品，而影視劇在他眼里同樣屬于同人。

那麼。

他剛剛那番話，到底有幾水分？

仿佛一盆涼水兜頭而下，衛璃轉瞬從頭涼到腳。

鐘苗苗聽見門響，卻遲遲不見有人進來，疑地探出頭：“師父？你站在門口干嘛？”

“古人誠不欺我。”衛璃帶上門，目深沉地嘆息。

“啊？”鐘苗苗疑。

“越是好看的男人，就越是會騙人。”衛璃唏噓著將平板丟到桌上，也沒興致再下樓了，囑咐徒弟，“你明天早上順便把它帶去給倪制片和閻導看一看。”

“哦，好的。”鐘苗苗撓撓頭，不知道自家師父又在發什麼嘆，只能將其歸類于人的困擾。

還是長得普通一點好，像就從來不擔心這些七八糟的事。

知足是福。

……

凌晨一點四十。

民宿一片漆黑，只有小院子里的景觀燈散發著微弱的芒。

寂靜的房間，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唔……誰啊……”一只白皙修長的手從被子里探出來，索著抓住床頭柜上的手機，拔掉充電，閉著眼睛接通電話，含混地問，“喂？”

“小璃，”那頭響起一道男聲，毫沒有深夜擾人清夢的疚，“我看見你發過來的梗概了，這個不行啊。”

“不行”兩個字意味著推翻重寫，衛璃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朦朧睡意如水般退去，眼神清明起來。

疲憊地將垂到臉上的發拉到腦后，掀開被子起，坐到書桌前打開臺燈，近乎本能地拿出自己的筆和本子：“您說。”

這種態度很好地取悅了那頭的鄭勵然，他當即清清嗓子：“我就直說了啊，你這個故事主太傻白甜了，現在不流行這種風格的主，要強勢一點，懂嗎？不過甜寵還是有市場的，這個元素可以保留……還有，男主格太，現在不是很流行霸總嗎？給他一個高級一點的份，誰要看普通員工談啊，霸道！總裁！懂嗎？越不食人間煙火越好，千萬別接地氣，一接地氣，這個男主就沒有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