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把事鬧大，倪康帶著李紅秀往偏僻走。

走到拐角攝影組堆放材的地方，李紅秀不耐煩地停下腳步：“行了就在這兒說，你還想打我是怎麼著？”

倪康對這個大牌化妝師耐心耗盡，時常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沒了：“是你來找我的，有什麼事就說吧。”

“對，”李紅秀想起來意，心頭火起，說話像機關槍似的，“老倪，你什麼意思啊？我不就家里有事離開幾天，你就欺負我徒弟？你們劇組再窮也不能克扣我們工資吧！”

“有兩個前提我們要說清楚，”倪康繃著臉，抬手，“首先，你是接了其他劇組的活，本不是所謂的家事，惠灣總共就這麼大，你那點小作瞞不住我。”

被穿真相，李紅秀先是心虛，繼而梗著脖子道：“我就是去幫老朋友幾天忙，怎麼了？你這邊的拍攝又沒耽誤。”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倪康抱起胳膊，冷聲道，“你讓你徒弟給我們劇組的主演化妝，可以，但是我只會按你徒弟的價格給錢。當初我愿意開高價，請的是你李紅秀，不是你徒弟。”

“你這不就是要趕我走麼！”李紅秀的聲音愈發尖利。

“是你自己走的。”倪康的語氣很平靜。

原來是這麼回事。

躲在墻角的衛璃和凌笙對視一眼。

神通廣大的凌笙不知道從哪弄來一個柚子，窩在旁邊一邊聽一邊剝柚子吃，聽到這兒小聲對衛璃道：“其實徒弟化的好的，至肯聽意見。”

“讓徒弟干活，劇組給徒弟工資，這也沒病啊。”衛璃湊到邊，手。

“大牌化妝師抹不開面兒，覺得丟人唄，”凌笙遞給一瓣柚子，“希別回來，我夠這個大媽了。”

為一號，李紅秀最多欺負的就是。

簡直毫無一號的尊嚴。

那頭的李紅秀還在嚷嚷，不用靠近就能聽見激的咆哮聲，前面門里有人探頭探腦，仔細一看還是隔壁劇組的。

正在一邊看一邊小聲笑。

李紅秀這一鬧，真是丟人丟大了。

衛璃將剩下的柚子塞進里，酸得直瞇眼。

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拍拍手起：“我去看看倪制片。”

凌笙捧著剩下的柚子，目送往拐角里走去。

“勇士。”評價道。

倪康看著五大三，其實是個文化人，干不來跟一個歲數比他還大的人撒潑對罵這種事。

看見衛璃過來，他顯而易見地松了口氣。

倒不是怕李紅秀，只是此人音量太高，語速又快，他連話都不上。

“李老師，”衛璃像是偶然路過一般出現，“怎麼了？快消消氣，這樣對不好。”

化妝師和編劇八竿子打不著，更何況衛璃很出現在劇組。李紅秀沒見過衛璃，暫時閉上了。

可以在這兒跟倪康吵架，不代表別人能看笑話。

李紅秀的眼神在那大牌行頭上掠過，停留在衛璃的臉上，臉雖然不好看，語氣倒是沒那麼沖了。

理了理因為過于激有些散的鬢發，試探著問：“你是……最近剛出道的新人？有點眼，想不起名字了。”

衛璃失笑：“李老師過獎，我就是個編劇。”

“哦，”這話一出，李紅秀立刻知道了的斤兩，驟然換上另一副面孔，翻了個白眼不不地道，“這麼說你們是一伙的。”

“談不上一伙。只不過我想，您應該是來解決問題的，用不著把氣氛搞得劍拔弩張。這樣下去除了招來圍觀群眾外并沒有任何用，惠灣總共就這麼點大，有什麼事沒到晚上就傳遍了——您也不想變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吧？”衛璃道。

“我是來解決問題的沒錯，可是倪制片毫沒有誠意，我能怎麼辦？”李紅秀揚起下，攤手。

倪康沒忍住冷笑了一下。

“你看看，他就這態度。”李紅秀見針地對衛璃道。

“那李老師您的意思呢？”衛璃問。

“簡單，”李紅秀撣了撣手包上不存在的灰，獅子大開口地道，“以后你們劇組就由我徒弟接手，我就不過來了。一個人負責幾個主演忙不過來，我可以再給你們介紹一個，只不過價格要在之前談好的基礎上翻倍。”

倪康一口回絕：“不可能。”

當初是給李紅秀開的高價，如今卻只能來個徒弟，甚至還想翻倍，當他是冤大頭嗎？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李紅秀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其實您的徒弟水平也還不錯，我想倪制片應該不介意給開稍微高一點的價格，只是跟您一樣就有點……”衛璃朝著倪康使眼。

“哎呦，”李紅秀打斷，眼神輕蔑，“你一個編劇，都能替制片人開口啦？”

沒想到的槍口會調轉到自己上，衛璃頓了頓，才笑容和緩地道：“我是來幫你們解決問題的，何必朝我撒火？”

李紅秀一噎，惻惻地掃了一眼，笑容虛假又譏諷：“哎呦，你是編劇是吧？哪家工作室的？”

這是在打聽有沒有后臺。

“帶我行的老師是鄭勵然。”衛璃微笑。

李紅秀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過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道：“哦，他啊。”

鄭勵然的父母都是圈知名的幕后工作者，咖位比李紅秀只高不低，用來狐假虎威最為合適。

衛璃駕輕就。

見李紅秀平靜下來，看向倪康，試探：“工資的事，再商量一下吧？”

“算了，不用浪費時間了，”倪康聲氣地道，“你既然不滿意就走，我再找別的化妝師。”

這回到李紅秀愣住了。

出名之后恐怕從來沒有被人趕出劇組的經歷，當即炸了，橫眉立目地指著他警告：“你可想好了！我李紅秀一走，沒人敢再來你這個小破劇組！你信不信？”

“總統都沒你口氣大。”倪康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表，“好好的午休時間就這麼給耽誤了，真是。”

“哎，等等……”沒想到倪康今天竟然如此氣，衛璃出爾康手，還想再拯救一下。

口嗨一時爽，他完全沒考慮這拍到一半上哪兒去找化妝師吧！

好的化妝師都得提前預約的！

不知道的是，自從劇組開機以來，倪康早就夠了這個李紅秀，如今忍無可忍，本不打算妥協。

李紅秀趾高氣昂地走出去：“哼，我這就收拾東西走，我倒要看看你這戲往后怎麼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