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回宮了，庭院里澆花的侍便連忙笑著迎上來，“主子，殿下在里頭。”

顧青昭驚詫。

自太子妃病逝那日后，太子忙于朝政，再未進過后頭了。

一段時日未見，他威嚴愈發深重，只負手一站，便約有了君臨天下的威懾。

“殿下。”

他頷首，起來，漫不經心問：“你去見了楚氏？”

“是，說想見我，妾也恰有些事很不明白。”

太子皺眉，“你若有不明白的，問我便是了。楚氏已然瘋魔了，你也不怕傷著你。”

“妾自以為還是能斗得過一個臥床之人的。”楚良媛病那樣都還能吃了虧的話，也著實不必活了。

這話卻頃刻間化解了略有些僵的氣氛，太子笑著瞥一眼，“若真撲上來，你還當真要跟打一架嗎？沒出息。”

“湛宮里里外外都是殿下的人，妾怕什麼。”

“恩，說了這麼久，也就這句話像樣。”

顧青昭莞爾，從丹青手里接過一盤糕點來，了一塊遞到太子邊，“殿下吃一塊？”

看著那悉的式樣，太子挑眉。

這是……桂花糕？

他不論怎麼想都覺得不得勁，用極其幽怨的眼神看著，“你存心的。”

顧青昭回手，將糕點放回盤子里，又遞回給丹青，吩咐道：“讓張來做一份玉團來，對了，他多放一的糖。”

“是。”丹青端著盤子就出去了。

太子坐正了子，一臉嚴肅，“多放什麼糖啊，齁得慌。”

顧青昭看破不說破，“妾吃，殿下若不喜歡，再另作一份？”

他清了清嗓音，“倒也不必了，大晚上的就麻煩些罷，孤將就著你就是了。”

話是這樣說，等加了糖的玉團端上來后，太子自個兒就干掉了大半碟。

于是太子到了該就寢的時間，便如何都睡不著了，便摟著顧青昭說話。

“說來這回你也是倒霉，被無辜牽連了。”他微微垂眸，手指繞弄著散下來的黑發。

“妾見了楚良媛后便曉得了始末，可是有兩不解。”

“哪兩？”

“依楚良媛的話，只是給太子妃的膳食里頭下了寒涼藥，可那藥也不是輕易就能有的，從何而來？

還有那砒霜，悄無聲息就進了太子妃的飲食里面，誰人能做到這種地步？”

太子眸霎時便冷了下來，話語里帶著嘲諷，“那藥，是我母妃給的。”

顧青昭眸子都瞪大了，險些從太子懷里蹦起來，“可太子妃是貴妃娘娘的嫡親侄。”

“嫡親侄又如何？在李氏一族的榮耀面前，我這個親生兒子都不足為重。”

聽著嗓音有些悶悶的。

顧青昭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神，只是下意識扯住了他的袖，有些心疼。

可轉念一想，人家是太子，又何須這樣？

沒說話了，太子卻難得松懈下來，自顧自說著，“李氏一族想要塞人進東宮，太子妃態度卻很強，覺得自己掌控不了這個侄了，才楚良媛下藥，本是為著威脅太子妃，可恪王的人橫一腳，才有那日的慘劇。”

他邊說便苦笑著搖頭，“之前陳氏的事我已然網開一面了，可依舊我行我素，視東宮為私有，半點不加遮掩。”

“陳昭訓早產也是……”顧青昭很是震驚。

這可是的嫡親孫兒啊。

若說為著李氏一族，這長子就非得要太子妃或是李氏一族的人來生，倒也說得過去，卻也未免太過薄。

“陳氏早產，涉及的人并非只有兩三個。”太子輕輕了的頭，“我與你說這些，是想你有個防范。便是我，有時候做足了準備，也總有一失。”

譬如此次，他已然萬般周全好了太子妃，就是想保住的命。

可他也著實不敢想，自己的生母輕飄飄便敢對儲君之妃下藥。恪王也因此，有了可乘之機，毒害了太子妃。

顧青昭聽著他這話，想起陳氏早產裴良娣被分散權力的事來。

如此說來，陳昭訓早產，只怕也有份。

那這次呢？裴良娣在這件事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

正沉思間，便聽上頭唐昀的說起：“倒是你，平日里看著一驚一乍又弱得像朵花似的，倒沒料到危急時刻你也算有勇有謀。”

這話說得，像夸又像揶揄一般。

“即便弱如太花，可也極耐折騰，生存能力很是頑強，妾覺得一個人的長相和心，往往是不相符的。”

“這話也是。”太子笑著接了這話，“如此也好，否則你若一直這樣弱下去，倒了弱可欺。”

不論東宮還是何，天底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適時展一下威勢，才能不人看輕。

他也是一樣。

從前無奈沉寂了太久，便恪王和喬貴妃愈發肆無忌憚，以為他當真是個廢了。

萬籟俱寂，有輕的風從窗扉繚繞而來，拂過耳畔發梢又靜悄悄溜走。

唐昀不知想到什麼，盯著看了許久。

“殿下想與妾說什麼？”

他眸微，盡量讓語氣顯得不那麼嚴肅，“近來兩河洪水肆，各比鄰之州皆向沿岸調糧，可卻有一州，存糧不翼而飛，你覺得，這糧食會去何？”

聞言，顧青昭的心砰砰直跳。

滄州！

太子絕不會無端與說起這個。

努力平心緒，“天下用糧之，一為民生，二為錢財，三則為養兵。殿下本調該州之糧，便說明此糧此前并未因為民生而用，便只剩了后兩者……”

錢財和兵加在一起，很難不讓人想到私養兵士上來。

除了要奪權，誰會養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