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男主退親未婚妻以後》第14章

第14章 明軒堂

「便在剛才,你這小院外可是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咱們大樑有頭有臉的人全來了,像恭王、晉王,還有太子哥哥,都來了。」

容怡說到興,整張臉都紅了。

鄭菀不知竟還有這一茬:「哦?」

「他們來作甚?」

「還不是聽說國師大人在這兒。我以前只知道國師大人上頭看中,萬想不到是這般看中。連舅舅都親自來了。」

容怡口中的舅舅,自然是聖主。

鄭菀懶洋洋地聽著。

沒做過那個夢,興許還要覺得他們興師眾、大驚小怪。

現下倒覺得理所當然——便他們覺得大過於天的聖主,放這幫可飛天遁地的仙者看來,恐怕也不過是稍大些的螻蟻,畢竟,朝生暮死嘛。

容怡叨了一會,便有眼地提出告辭:

「菀娘你好生歇著,哦,對了,這是我娘從廟裡給你求來的護符。」

鄭菀接過:

「替我謝謝安慶姨。」

等容怡走了,一家人才有時間說些閒話。

對王氏來說,一個無親無故的年輕郎君待在兒房裡,一待還是大半日,不管怎麼說,都說不過去。

也算看明白了,這國師大人大約便跟廟裡的菩薩一樣,是有大神通的,他們拗不過,只一徑兒地看著兒,替心裡苦。

「菀娘,你以後……打算跟那人如何?」

王氏氣得連國師大人都不想

「自然是跟著他。」

鄭菀角彎彎,想得明白,名分這等東西不強求,但求崔能將與阿耶阿娘帶去上界——哦,還有一個潤氺之

九九八十一難都過了一小半了,怎麼能停在這兒半途而廢。

「他、他可說要娶你?」

王氏問的,正是門外太子問的,他問娶妻而不是納妾,自然是藏了他自己的一點兒小心思的。

一個上界的仙人,怎麼可能娶一個凡人為妻?

菀娘的子他瞭解,再驕傲不過,如何願意委旁人做妾——當初他聽了皇父的意思退親,而沒退而求其次地要求納為孺人,便是篤定菀娘不肯

「娶,或不娶,與你何干?」

月涼如水,可太子只頭髮涼,吞吐的劍芒近在咫尺,好似隨時可以割斷他的嚨。

覺到不可思議,繼而是連自己都說不上來的焦躁、酸,以及巨大的恐懼。可自被父皇勒令退婚便創的自尊,以及菀娘移的「辱」讓他突生一勇氣——

可這勇氣在對上崔那雙冰冷的、仿佛這世間一切皆能斬於劍下的眼神裡如冰雪一般消去了:他對他起了殺意。

隨之一起消逝的,還有崔影。

等太子回過神來,院中哪兒還有人,只餘他一淋漓大汗,被風一吹,打了個哆嗦。

「殿下,可要向鄭小娘子告個別?」

太子看著方才不知躲哪兒去的奴才,「不去了。」走前,又忍不住抬頭往燈火通明之看了眼:

「罷罷罷,走罷。」

鄭菀聽到鏍黛通報國師大人與太子都走了的消息時,王氏已經被勸回去了。

鄭齋這才有時間向細細詢問失蹤十日發生之事。

「十日?」鄭菀一驚,「我在那罅隙裡,只待了一日。」

鄭齋也是一待,良久才歎:

「果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啊。」

鄭菀朝他皺了皺眉:「阿耶,要真這般,我出來時怕你都朽骨一堆了。」

「淘氣。」

鄭齋替掖了掖被角,「等你神好些,剩下之事明日再提。」

鄭菀確實是累,縱然崔喂了不靈丹妙藥,可到底了重創,神早便疲累不堪,此時眼皮耷拉著勉強招了招手:

「阿耶也早些回去歇著。」

鄭齋鋃鐺下獄,刑獄司又豈是好待的地方,來兒房前還特意去盥洗了一番,直待洗去了一病氣,可形容確實憔悴了不

「阿耶沒事,阿耶便守在這兒,等你睡著了才走。」

鄭齋輕輕鄭菀的發頂,隻字不提自己的境遇。

沐浴在父親慈和溫暖的目裡,鄭菀只覺如徜徉在春日的暖裡,渾暖融融的。幻境裡那些苦心孤詣地算計、冷,以及箭枝穿過的疼痛,漸漸消散了。

覺到了鼻酸,猛地將頭衝到鄭齋懷裡抱住他的腰,如小時候那般,毫無顧忌地嚎啕大哭起來。

「阿、阿耶——」

荒野埋骨,沒有菀菀,也沒有阿娘,他在夢中,便這般孤獨地去了。鄭菀每每想起,都覺到徹骨的寒冷,以及由此而生的巨大恐懼。

與之相比,其餘所有的冷遇以及防備,都微不足道了。

鄭菀哭得一點兒不講究一點兒不漂亮,卻偏偏讓觀者也忍不住泛起鼻酸來。

「我家菀菀苦了。」鄭齋眼眶濡,忍半天,也跟著害起了淚,「是阿耶沒用,阿耶當初……錯了。」

俗話說得好,莫欺年窮,他沒聽進去,眼下卻要看著兒花費百倍千倍的功夫去討好人,他恨不得每天都想活回去給自己一掌!

不一會兒,鄭菀噎噎地睡著了,鄭齋在床榻邊直直坐了半宿,待東方既白,才一整袍服走了。

鄭菀睡了格外香甜的一覺。

什麼夢都沒做,醒來時,天還未亮,屋只點了一盞琉璃燈,燭火被煙籠紗燈罩罩著,發出幽幽的

鏍黛撐著腦袋在旁,頭小啄米似的一點一點。

「你可算醒了。」

無臉怪的聲音又啞又無聊。

「怎麼了?」鄭菀聽語氣不對。

「你整整睡了兩日。」

「哦。」

鄭菀不甚在意,頸間的琉璃珠,「我還不知道你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啊……」無臉怪一愣,半天才道,「活太久,忘了。」

「你我燼婆婆便是。」

「燼婆婆,這蠱當真下了麼?」鄭菀好奇地問,「我看崔無甚異常。」

燼婆婆嗤的笑了:「你以為這蠱便跟你凡間生娃娃一樣,今日播種,明日就生了?」

鄭菀不服氣:「懷胎要十月。」

「哦?要十月?不是一日便生了麼?」

鄭菀:「……婆婆。」

蠱是一對兒雌雄蠱,宿主影響。你那郎修為高境界高,你不過是凡胎,雄蠱自然勢大,你影響不了他。可他也影響不了你。至多就是心智不穩時,會放大某種緒,比如恐懼,脆弱,或者……歡喜,嫉妒,厭惡。」燼婆婆看鄭菀一臉「折本」了的樣兒,樂道,「但有個好,你死,他也死。你倆現在同命,萬一某一日圖窮匕見,他也得顧忌著你的小命。」

「可——」

「還有個好,」燼婆婆嘎嘎嘎笑,「有雌蠱者,修為越進益,便會越貌,雌雄雙修……呵呵呵呵呵呵……」

鄭菀紅了臉,莫欺是個凡人,也、也是知道雙修之意的!

不過,貌總是歡喜的。

「所以婆婆的意思是,要崔對我心,還需我自己來?」

「自然,天底下,可沒有白來的午餐。」燼婆婆賣了個關子,「照我看來,你那郎冷心冷肺,萬不縈於心,對你,還是有些特別的。」

「有種人,生來便是無道種,你那郎,無垢琉璃,又有純元雷罡劍心,本就是修道的好苗子,你能得這一點兒特殊,便了不得了。」

鄭菀思及夢中所見,發現燼婆婆說得分毫不差。

「婆婆我要閉關了,這幾日你那郎天天來為你輸元力,婆婆我截了一點兒,正好補補氣,沒事別我,聽不見。」

鄭菀的疑還沒問完,耳邊便再沒聲響了。

「小娘子,小娘子——」

怔愣著抬頭,卻見悉的團繡帳幔裡進來鏍黛的大臉,此時正出一臉欣喜和,「小娘子,國師大人來看你來了!」

門邊倚著一道修竹青鬆般的影子,他換了一湛藍的寬袍,袍邊暗紋,有微,風過,袍擺飄飛,好似將整片青天都攬在了上。

長髮以冠玉豎起,鬢若刀裁,眉若削骨,唯獨一雙眼,漆漆若淵之深谷,冷峻深邃,看人時,只覺連指尖都生了寒意。

可這寒意隨著他由靜而,漸漸化了。

「醒了。」

隻作平常。

鄭菀倏地彎起了眼睛,如同一彎甜的月牙兒,「嗯,醒啦。」

「你這傷還需半月方好,這半月裡,我會日日過來,助你化開藥力。」崔挪開視線,落到了房中的博古架上,好似那裡有一引起了他極大的注意。

「多謝崔先生。」

鄭菀點頭,「勞煩崔先生稍待,鏍黛,扶我去盥洗。」

「不必。」

屈指一彈,鄭菀只覺得一陣清風卷過,俏皮地在上一滾,久睡的塵氣,便隨著風跑了。

……莫非這便是仙人人手都會的滌塵訣?

鄭菀眼睛晶晶亮。

「先生此法甚是方便。」肚子,「可有吃不胖的法?」

「有。」

「夢。」崔難得有了一笑意,調侃道,「我二師兄便甚是歡喜此法。」

鄭菀暗地裡撇了撇,知曉他在嘲笑癡心妄想。

他那二師兄,癡如豬,平生最好嚷著要瘦,卻從來戒不了口腹之

「罷了。」

鄭菀故作不平,「反正先生也不肯教我神仙法。」

蹙眉:「我不與你為師。」

「吃完早食便來明軒堂。」言罷,人已消失不見。

明軒堂是鄭府的客房,鄭菀著鏍黛:「崔先生……」

「老爺為國師大人收拾出了一間房,這幾日小娘子昏昏沉沉的,國師大人便住那兒了。」

鄭菀忽而覺得,燼婆婆說的,大約還有一點兒道理。

起碼這苦計,使得甚是不錯。

——————————————————————

明軒堂。

一日十二個時辰,每隔一個時辰,便要輸送元力一次,期間不允許任何人進來叨擾,之前鄭菀痛得迷迷糊糊,不大清楚,此時卻能覺到崔按在前的力道、熱度。

輸送元力時,外了的。只餘薄薄一套中,能覺到臍下三寸之,被崔以掌虛虛覆住,他大掌極大,幾乎可以一次握住的腰腹。

鄭菀不再在地挪了挪,前本閉著眼睛的崔卻睜開了眼睛:「莫。」

這才發現,他那雙眼裡不知何時染了層層氤氳的霧氣,長長的睫仿佛沾了水,看人時,像天上的神祇突然落了地、沾了塵,染了

鄭菀眨了眨眼睛,天真地道:「崔先生,你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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