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雀》87

細雪紛落, 周遭行人駐足驚呼，酒樓閉的門窗也都紛紛被推開，探出一個個腦袋, 無不是歡喜驚奇地手去接雪花兒。

生蓮擒著把紅傘追上，高舉至兩人頭頂。

虞錦將下擱在男人肩頸, 兩只手摟著他的脖子，小聲道：“若是這個時候, 靈州的雪早就堆金砌玉了, 道上都得鋪上厚厚一層，不到春日許是都化不開, 日也下、夜也下，下得人都不想再瞧了。”

悶聲道：“父親的腰一到冬日便犯疼，阿兄倒是不怕冷。”

這是虞錦頭回冬日不在虞家，若說沒點思鄉, 定是不可能的，原本倒也還好, 只是雪天素來都是最適合傷春悲秋的日子, 難免勾起一點念想。

沈卻將往上顛了顛, 道：“你要是不嫌路上顛簸, 我們回靈州過年如何？”

“啊？”

虞錦怔了怔, 腦袋往前探道：“回靈州過年？”

沈卻“嗯”了聲，其實虞錦或許不知, 好幾個夜里夢囈喊的都是阿兄二字。

虞錦沒應話, 只過了好半響，又掙扎著要下來，干凈的新鞋瞬間就浸在了雪水里。

站穩后，虞錦很是驚訝地仰頭看他, 道：“王爺說真的？”

沈卻眉梢輕提，反問道：“怎麼？”

虞錦搖搖頭，角微翹：“王爺為何待我這般好？我有時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呢。”

這神倒是看不出分毫靦腆，角下的梨渦都要陷下去了，虞錦心頭一，做賊似的左右掃了圈，隨后朝沈卻抬起腦袋，努了努。

沈卻默了半瞬，拇指指腹在蹭過角，不知在想什麼，那吻遲遲沒能落下，虞錦的都嘟酸了，正不滿地鼓起兩腮時，只聽他道：“虞錦，我你。”

男人的嗓音在雪夜里顯得愈發清冷，一字一句如敲在人耳上一般，震得人半邊子都是麻的。

虞錦呼吸停滯，錯愕一瞬，踮起的腳尖也瞬間放平，正此時，沈卻才慢條斯理地在上蜻蜓點水般了一下。

他那雙眼睛太深邃了，看著你時似要將整個人卷進去一樣，虞錦忽然不爭氣地覺得有些。

然而，眼下比更的當屬后頭努力踮腳撐傘的生蓮。

眼看兩位主子膽大到當街親熱，生蓮張地將傘低了些，手腕一，傘面上的雪水登時都抖落在沈卻半邊肩上。

虞錦肯定是不要再爬到他背上了。

可耳下的珍珠耳墜，道：“哦……我們回府吧，乘馬車，外頭好冷。”

垚南的冷與靈州略有不同，是那種冷冷的，空氣里似都藏著薄冰，寒氣人。

回到馬車上，虞錦攬著車廂里備著的小毯子靜了半響，看向一旁在同自己對弈的男人，垂目瞥了眼棋盤，這棋盤是元鈺清送來的，棋子是用一種稀罕的暖玉而制，沈卻近來很是喜歡用這套棋盤。

虞錦安靜瞧了會兒，覺得甚是無趣，目漸漸從棋子上移至男人的側臉上。

沈卻薄輕抿，神專注，從那張無波無瀾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別的緒，仿佛適才當街示之人不是他。

虞錦撇了撇，忽然仰頭在沈卻耳邊親了一下。

那邊執子的手微頓，眉梢輕提，轉頭看。

四目相對，只聽“噠”地一聲，白子落回棋盤里，不多久，車廂便是嘩啦一聲巨響，棋子四滾落彈跳，驚得車夫都連忙拽了拽韁繩，試探地喊了喊王爺與王妃，不得回應，才一頭霧水地繼續駕車。

虞錦自然是無法回應的。

沈卻將不安分的小姑娘抱在上，馬車穩穩碾過青石板路，那細微的水聲和吞咽聲盡數沒在車轆轆中。

虞錦是被沈卻抱進王府的。

其實只是適才被親得有點暈，一時站不穩而已，倒也不必如此……

“王爺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你走太慢了，天冷。”

“……”

“好吧。”

沒多久，虞錦倏地探了探腦袋，急忙道：“王爺走錯了，瑯苑在——”

虞錦忽然就不說話了，因這條路是去避寒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