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呵，事實上，剛好相反。”說這話的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過分平靜，“你放心吧，再糟糕的事我都經歷過，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能打擊到我。”

結束跟樸錚的電話，我回，那孩子已經醒了，正抱著枕頭坐在床尾，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看著我。

我了太，有點頭痛，不知什麼時候落下的病，神經繃的時候就發作。

“姐姐。”小男孩小聲地了一聲。

“昨天你是怎麼進來的？”我確定睡前把門鎖了，而更讓我覺得匪夷所思的是他進來我竟然毫無所覺！

那孩子不回答，反而笑了起來，“太好了，姐姐跟玉嶙說話了！”他說著就要下床，卻不慎一，直接摔了下來。我看著他爬起來，表可憐地著被撞到的額頭。我沒有想要上前安的意思，徑直進了衛生間。我想我沒必要去適應這種橫空出世的親。至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房間里——只要不是鬼魂就好。

從衛生間出來時，我原以為那個小孩已經離開，卻發現不僅小孩沒走，甚至還多了個大人。

敢這房間現在公共場所了。

席郗辰抱著簡玉嶙坐在床沿，給他著額頭，臉上表和。

“如果你們想要上演親天倫，建議換個地方。”

席郗辰看到我時眼神閃了一閃，隨即又下去，他放下簡玉嶙，朝我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下樓去吃早餐吧。”

我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在遲了一秒后習慣地拒絕：“不用。”

“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不滿，并不明智。”他說。

我剛想再開口，他轉向簡玉嶙說：“先去洗臉刷牙，然后下樓吃早飯，好嗎？”語氣輕，他似乎只有在跟這小男孩說話的時候方才回歸到人的一面。

“你也一起來。”他抬頭對我說。

我想他這句話是對我說的沒有錯，但是那份附帶過來的溫又是怎麼回事？想來是一時忘了我是簡安桀而非簡玉嶙。

不過，我自然是不會跟他們一起的，對著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吃飯，我怕消化不良。

眼角看到簡玉嶙正一步一步朝我靠近。

我下意識地直了子，并不介意自己再多幾條惡行惡狀。

“姐姐……”他走到我前，試圖手牽我的手時，我厭煩地避開了。

席郗辰皺眉，“你應該看得出來，玉嶙很喜歡你。”

他的話讓我一僵，眼神隨之黯下去，“喜歡？那麼我是不是應該來叩謝一下你們的這種廉價恩賜？”

席郗辰回視著我，深的眼瞳浮起一抹抑郁。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一室靜默，是樸錚的號碼，我想了想，向臺走去，也刻意地不去在意房間里的那兩個人。

“怎麼了？”

“是我。”

我一愣，倒也沒太大驚訝。

“我知道你不會接我的電話，所以……”

“有事？”

那邊頓了三秒，聲音拔高了兩度，“不要每次都只會跟我說這句話！”

我嘆道：“那要我跟你說什麼呢？”

“我想見你，現在，不要說不行！我不介意在樸錚這邊等到你出現。”

“……九點，樸錚住附近的那家咖啡店。”他一向沒什麼耐，卻出奇地有韌。我想了一下，還是應承了下來。而我也希有始有終地跟他道一次別，因為我今后可能再不會回到這里。

“我說了是現在！”急的時候他習慣用命令口氣。

“葉藺，你知道，我可以不去的。”

那邊想了片刻，最后妥協道：“好，九點，我等你。”

我掛斷電話，向遠的景，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了，早沒有了那種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凈的純粹。我以前病懨懨的又向，不開心的時候就躲在這里看日出日落，后來去了陌生的地方，被迫地去接、去面對，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敗中終于有能力撕掉那層脆弱的外，慢慢地變得自私、惡毒、無……

我上右手的上臂，低頭看花園的圍墻，那些殘留在墻角倔強而不愿妥協的殘雪看上去有些灰頭土臉。我盯著它們，眼睛一眨也不眨，已經回不到從前了，即使現在想再做回懦弱的簡安桀也是奢了。

我轉回到房間里，席郗辰已經不在，意料之中。只是簡玉嶙還在，甚至在床上笨拙地折著被子。

“不用弄了。”回頭直接讓傭人來換過一套。

他把雙手背到了背后，“對、對不起，姐姐。”

“你很張？”我下意識地問。

“我、我……”

看來真的很張，“好了，沒什麼事的話，你先出去吧。”我實在不想應付這些人，小孩也是。

我走到床邊放下手機，轉向更間走去。

“姐姐！”背后傳來的音有點急迫。

我回頭，簡玉嶙下床向我跑近幾步，忽然意識到什麼，又匆匆地退了好幾步，然后

站定看著我。

“有事？”

他搖了搖頭，頓了一下又連忙點頭。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姐姐要出去？”

“嗯。”

“姐姐要去哪里？什麼時候回來？”他說著又向我挪近幾步，不過我想這舉他自己并沒有意識到。

“小爺，我想，我沒必要向你報告我的行蹤吧。”

“不是的，我、我……”

我覺得我的頭又疼了，“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啊，對了，哥哥說如果姐姐要出去的話可以讓司機大伯送，這樣就不怕、不怕姐姐會迷路了。”

我皺眉，什麼七八糟的，“好了，我知道了，沒有其他事了吧？”如果還有，我想自己也沒那耐再去理會，斷然會直接轉離開。

“沒有了。”簡玉嶙笑著跑回床尾，套上拖鞋，“那我去刷牙了！”他咧著，跑了出去。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有些，我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簡安桀，你無須怕，他是活的。

我換好服出門，對面樓道上席郗辰也剛好從他的臥室出來，開門的作在見到我時停頓了一下。

他一套正統講究的黑西裝，襯托著高挑修長的形。我一直知道他長相出眾，打量了他兩秒，最后笑了笑率先下樓，他跟著下樓，兩人之間隔了十步的階梯。

面對他，我會有種不過氣的覺，害怕、厭惡、逃避，眾多的緒夾雜在一起最后卻只是微笑，我都覺得自己有點不正常了。

“要出去？”低沉的聲音從后傳來，他走得很慢，刻意的慢，自覺地與我保持著那十步的距離，不走近也不拉遠。

見我不答，他又說道：“我送你，順路。”語氣很平淡。

“不敢勞煩。”

走到一樓看到傭人已經將早點準備好，這里的一切我都很陌生，包括早餐，包括餐桌，包括人。

“席先生。”

“林媽，麻煩你帶玉嶙下來吃早餐。”

我走出大門，走到小區的那條林蔭大道上，這是一段下坡路，兩旁都種滿了藤本植，一到夏天，艷麗多姿。

出了小區就有公車站牌，已經有人在等車，大都是學生，穿著校服。

我走過去，挑了個人最的位置等車。

十分鐘后，一輛白車子從我面前開過，在第一個十字路口練左轉，消失不見。

我微微一笑，閉上眼眸。

不知過了多久，我有些應般地睜開眼，便撞進了一雙深黑眼眸中。

席郗辰的上沒有危險的訊息，可是，他在生氣？他的表沒有太大的波，但約有著惱意。

“走吧。”他說。

我收起一切緒，擺出最自然的姿態，“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笑？”我側頭看向三米開外的白車子，去而復返，這可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并不。”他竟然回答得一本正經。

“你可真有空閑。”

“我送你，公車不適合你。”

這觀點可有趣了，“呵，席郗辰你高貴。”既優雅又高貴，而就是這份高傲讓我覺得難以忍。

他的眉頭攏起，“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我笑道：“我可不覺得我們悉到已經了解彼此想法的程度。”就算知道我有點潔癖，可又關他什麼事？

他眼中有不贊同，“逞一時口舌能讓你覺得快樂？”

我一愣，哼道：“你不說，我還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種喜好。”這話中諷刺的分顯而易見。

不過細想下來，這種逞能似的言辭并不是我會說的，但每每在面對眼前這人時頻頻惡言相向。

“簡安桀，六年的時間，我該慶幸你變得能說會道，還是惋惜你竟然變得如此尖酸刻薄？”

我口一悶，“我變什麼樣似乎都與你無關。”

他看著我，冷靜自持的表不變，下一刻，他上前一步拉住我，拖著我往路旁邊的車子走去，他的手抓得很牢，我一時掙不開！

我有些惱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認為你會自愿上車。”

“哈！很高興我們意見一致！”

“你的固執可以不必用在這種地方。”

“席郗辰！”我甩不開他固的手。

“不要鬧了，好不好？”他忽然停步，傾過來附在我耳邊低語，這樣的距離簡直是曖昧了，而他的聲音也像是在跟簡玉嶙說話般，溫和輕，甚至，還有一異樣的緒存在。

對于他的又一次搞錯對象我到無所適從，也有點惱怒，“席郗辰，你簡直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嗎？”他看著我，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在對我說，說完淡淡一笑，那笑容看起來竟然有點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