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他后一米左右走著，他右手的好像一直未止住，我告訴自己別去多管閑事—既然他自己都不在乎。我又想到我的手機放在外面的包里，那麼他的呢？

“你手機有帶在上嗎？”

“沒帶。”

他這種大忙人竟然出門不帶手機？！

“今天我不想被別人打擾。”

我冷笑，心想：我也是。然后又聽到他說：“這地道如果有岔路，我們會浪費一點時間。”又是一句解釋，有種安的味道。

我現在確實又又后怕，筋疲力盡。

“不用擔心。”

“如果最終發現所有出口都被堵住了呢，也有這種倒霉的可能的，不是嗎？”畢竟連“塌方”這種事都能遇上。

那道修長的背影停下，轉與我對視，火在他的眼中閃爍不定，“我會讓你出去。”

“你有幾把握？”

“我會讓你出去。”他重復道，平淡的語氣里多了幾分淡郁。

我笑道：“的確，我必須出去。我想席先生你應該知道為什麼。”我不怕死，但是現在我不想死，不想同他死在這里。

席郗辰的臉變得有點不好看，“走吧。”

火隨著他的行走晃著，我停了一下跟上去，大概又走了十來米，水滴聲大了些，苔蘚類植也明顯增多。

“地面很，小心一點。”

還以為他會一直沉默下去。我沒有搭腔，因為覺到自己的力已經不行，我開始不聲地扶著墻走，希能節省一些力氣，在找到出口前不至于在他面前倒下。

“還好嗎？”近在咫尺的聲音讓我心驚地抬頭，然后反地揮開要扶我的手。

“不要我，席郗辰！”我的緒已經抑到極限，因為這種環境，因為眼前這人！

剎那間周圍一切歸于死寂，他看著我，神冷峻，慢慢地眼中浮上來一層沉痛，然后他猛地將我拉進懷里，那力道有種不顧一切的放縱。我驚覺后要掙扎，卻換來他更窒的相擁，我覺到他灼熱的氣息吹在我的耳垂，這讓我難以忍！我聽到他喑啞地說：“你信不信，就現在，在這里，我不管對你做什麼，出去后，沒人可以把我怎麼樣？”

“你這瘋子，你放開我！”這樣的席郗辰我未曾見過，讓人心驚！

“就算是瘋子，我也是為你瘋，簡安桀，安桀……”他的聲音逐漸了起來，“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才能不再恨我，不再排斥我？”

他松開了我，但眼睛依然鎖著我。這樣的話、這樣謙卑的語調、這樣坦誠的眼，我心口某一好像被人了一下，刺心之悸。我下心底所有的慌直視他，原以為自己早已百毒不侵，結果卻仍被他挑起心緒！

“告訴我，我到底應該怎麼辦？”他抬手向我的臉，帶著平和的懇求。

臉上的冰冷讓我驚醒，我打開他的手，“我說過不要我！”

“為什麼我會允許自己來找你？你一向對我趕盡殺絕。”他看著我，眼中充滿哀傷，“安桀，你對我不公平，你一開始就將我徹底否決，我做什麼都像在做無用功。可明知道得不到毫回應，我還是無法放手，真是像足了傻子。”

我下滿腔氣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的，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你那麼聰明……”他苦笑出來，“你知道怎麼把我弄得痛不生，怎麼把我推向深淵。”

“你胡說什麼？”這樣的反駁連自己聽著都覺得無力。

“即使是死罪也應該有期限的是不是？那麼，我可不可以選擇提早服刑？”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對于這種完全不能把握的狀況我開始有點手足無措，冥冥中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我不是胡說，我只是……”火把掉在了地上，火暗了暗，隨后我被他抵在了后方的石壁上。因為他一只手放在我腰后，我的后背并沒有到很疼，但也逃不了，而他眼中的悍然不顧更是讓我的心不由一凜。我想起那天的強吻，以為他又要……“席郗辰，不要我恨你！”

“你已經恨了不是嗎？”他在笑，但又帶著一種悲的決絕，然后我覺到自己的手里被塞了一樣冰冷鋼制的東西，在我意識到是什麼時，他已抓住我的手猛然刺向他的口！

瞬間，鮮染紅了他那件白襯，暈出一朵詭異的艷紅牡丹。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他是瘋了嗎？手上熱的覺讓我不得不承認這一切并不是幻覺！

我死命地推開他，席郗辰踉蹌地退后了兩步，頹然地靠在了后面的墻上，即使相隔一段距離我依然能清晰地聞到那腥味。

“你真是瘋子！你真是瘋子！”

沾的軍刀落，我轉向道深跑去。他憑什麼這麼做？荒謬至極，荒謬至極！

地道里是手不見五指的黑，我拖著沉重的雙拼命地向前奔跑，耳邊的風強勁得就好比此刻自己徹底慌的心。直到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膝蓋重重地磕在石道上我才停止。火辣麻楚的覺傳來，竟讓我覺得好——席郗辰，你為什麼要來這里？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為什麼要……了，全都了！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回走。當我看到他靠著墻坐在地上，眼睛閉著，心下一驚，跑過去抓住他的肩膀，“席郗辰！”我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抖，“不是說要帶我出去嗎？現在是什麼意思？反悔了？”

他緩緩地睜開眼，開口是未曾有過的溫，“我會帶你出去。”他出未沾的手上我的臉，“安桀……”掉在地上的火把只剩下奄奄的一息，那一縷火搖曳了下終于熄滅，“對你，我從不反悔。”

這樣的親近在沒有毫亮的黑暗中更加讓我不知所措。

“如果早知道這樣能換得你停下來聽我說會兒話，我會早點這麼做。”他氣息微弱。

“你真的是……瘋子。”

“對不起，嚇到你了。”他的聲音帶著歉然，“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淡嘲道：“你席郗辰那麼能干，怎會有事能難倒你？”

“對你我一直都是束手無策的。”溫和的聲音有些許不自然，然后他將頭抵在了我肩上，“我們確實要快點出去才行，否則我可能真的會死在這里。”他的聲音越來越弱。

我咬牙切齒道：“我來這種破舊的地方逛是傻，你自殘更蠢。”說著我扶著他吃力地站起來，“現在怎麼辦？火把都滅了，怎麼走？”

“那把也燒得差不多了，這附近的墻上應該還有，我找找。”

“你的傷……”我有點無措地制止他，“我來找，你站著別。”

我聽到黑暗中他輕笑了一下，“我不。”

我反去

墻壁，果然很快就找到了一把，但黑暗中我又不知道席郗辰在哪兒了，可又實在不出口，只好著手像盲人走路一樣過去。沒一會兒我的手被一只溫暖的手抓住，五指纏，他問：“找到了？”

“嗯。”我出手，把火把給他，他用藍寶石在墻上再次點著了火。

再度亮起的空間里，我看到他臉蒼白，“你……”

“我沒事。”他掩咳了一陣，費力道，“這道現在看來應該沒有岔路，我們走到頭就行了，再堅持一下，應該馬上就能到出口了……安桀？”

我們被困應該還不久，我卻好像挨了三天三夜無食無水的日子。我咬了咬下，一陣陣昏眩席卷而來，終究力不支地陷黑暗。

鼻息間聞到一種清香，那是一種淡淡的薄荷味道。

我到有暖和與干爽的東西包圍著我，醒來眼的是雪白的天花板，窗外是藍天白云。

我睜開眼著坐起來，覆蓋在我上的西裝外套隨著我的起而掉落，膝蓋上之前摔傷包著一塊格子方巾。沒有天空，沒有天花板，映眼簾的還是那斑駁的甬道和不明不暗的火。

剛才的溫暖原來是夢。

席郗辰跪坐在旁邊，眼中滿是焦慮，見我清醒，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許尷尬。

齒間的那清淡香味還未徹底散去，我下意識地了下。我看著他，他的右手垂在側，沒了西裝的遮掩，潔白的襯衫上那朵絳紅的牡丹更清晰地呈現在我眼前。不可否認他有張好看的皮相，棱角分明的臉，高的鼻梁，英俊不凡。發現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側過臉輕咳了一聲。

我睡了一下，頭腦清明了一些。

他口襯上近乎黑的嫣紅似乎沒有染開去。

我又了眼他的右手，為什麼比一開始看到的時候要滴得多了？

手又傷了嗎？

什麼時候？

腦中有什麼閃過，剎那間如醍醐灌頂，渾冰涼！我竟然又一次被這些虛假的表象給欺騙了！怎麼忘了呢？這席郗辰多有城府，他怎麼會做那種損己的事？

先前的無措還有因他而起的擔憂還迷地殘留在悸的尾音，現在卻了嗤笑我的笑話。

席郗辰站起，卻仿佛昏眩般停滯了下，右手扶向石壁穩住，一縷沿著石壁崎嶇的紋路下。

“可以起來嗎？”他低頭問我，扯起的笑容是一片溫，放下的右手狀似不經意地過墻面，把那抹去。

“我在你……睡的時候，去前面看過，再走十來米，就有階梯可以上到地面，但打開地面石板的開關損壞了。”聲音漸漸弱下去。

我站起，不聲地聽著，眼瞼垂下遮去一切緒。

“除非……”他言又止。但我不想再聽他多說，只想盡快離開這里。我向前走去，席郗辰跟在我后面，斷斷續續有悶咳聲傳到我耳朵里。我冷冷一笑，其實你何必如此？再也沒了想去關照的心，因為明白了其中的虛假。

當我看到前方有天然的線時我加快了腳步，在灑下來的地方我停住，而且，前面也已經沒有路了。這里的墻壁保存得相對完整，上面還刻著一些浮雕，但略顯鄙，破敗的石梯就在角落里。我剛要去找他說的“開關”，就被他拉住了手。他的臉異樣絳紅，站不穩似的向我這邊靠過來。

“席郗辰！”我下意識地低喝。

他站住了，搖了搖頭，好像是想要讓自己清醒點，但我看著卻都像裝模作樣，事實上，他就是在裝模作樣！

心中的忍已經到了極限，滋生出另一種報復的念頭。

“席郗辰，你喜歡我什麼？”我沒有推開他，甚至更靠近了他一點，慢慢問，“我的，還是可笑的靈魂？”

席郗辰像是呆了，任由我的手藤蔓般攀上他的。

注意到那件白襯衫已經，那朵紅牡丹被汗水染淡了。

“我是不是應該，有席先生你為我如此費盡心思？”我一顆顆解開那排整齊扣著的扣，出他潔的膛。

手指輕輕劃過那道短短的創口，停留在他起伏的心口上。

“你應該刺進這里的。”我說，覺到手下的明顯繃起來，連指尖下的起伏都似停止，“這麼淺的傷，你應該是無關痛才對。服上的那些，是在你刺向你自己時，握著我的手又向前抓住刀刃流下來的吧？你右手開始就了傷，是為了之后這場可笑的戲事先做的準備？我不知道原來席先生演戲都這麼敬業。”

沒有回應。上的重量漸漸了下來，濃重的呼吸吹過我耳邊讓我心下一跳，用力將他推開。

席郗辰趔趄地摔在巖壁上，右手重重地撞上斑駁的墻面，許久沒有聲音。

他倚著墻，凌的黑發下神晦不定，從握的右掌指間流下，一滴滴墜落，“對，苦計，雖然老套，但是對你會有效。”席郗辰看著我，然后笑了，“因為簡安桀足夠冷淡卻也足夠心。”

“……”

“你不想和我一起死在這里不是嗎？所以那一刀沒有刺實，你該慶幸的。”

他是什麼意思？是在諷刺我的無能嗎？對！這鬼地方，如果沒有他在，我是無能為力去應對的。

席郗辰的緩緩向左側移，最后靠坐下來。

“階梯就在這里，你上去吧。”突然隆隆聲響起，石階頂部的石板隨著他這句話奇跡般地打開，亮逐漸擴大，我抬手擋去刺目的白，當適應過來后回頭看向他，“你不走？”雖然此刻自己完全不想去搭理他。

他靠坐在地上，“石梯年久失修，不該你先走一下試試？而且我死了也跟你毫無關系不是嗎？”

“的確是沒有關系！”我的回答是反的，但是，心中的猶豫無法忽略。

“還是你在眷？呵，‘生未同衾死同’倒也浪漫。”他見我不，又不不慢地吐出無恥且傷人的話語。

我極力控制自己的緒，不再去管他是否會跟上來，反正最后總會上來的！拖著虛弱的，踩上斑駁的石階，當我踏過最后一級階梯，腳下是久違的地面，這種死后重生的覺讓我有種不真實。

雖然我很不想去理，但還是忍不住往下了一眼。

他看著我，角還帶著笑，但眼神有些渙散仿佛沒有聚焦，“安桀，如果你不想再看到我，這是最好的機會，你只要出去后，不要跟任何人說我在這里，不用一天，我就會死在這里，從此以后，你不用擔心我會再去找你……”他的慢慢地向側邊落，隨后隆隆聲再度響起，正當我莫名其妙時，腳邊的石板又重新閉上，砸起一片煙塵，那古老機的轟鳴聲也隨之止息，而眼前合的地面就像剛才那口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我死了也跟你無關。”愣怔中耳邊只回響著這句話。

這場景荒謬得像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