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第685章 我也是八路
胡義一臉果決,朝拎著工兵鍬的吳石頭不耐煩地猛一揮手:“把他埋了!”
一個長型淺坑里半坐著傻眼的羅富貴,他的捷克式輕機槍如陪葬一般順放在坑里他旁,草團塞了槍口:“等等等等!胡老大,我覺得我不行啊!”
“那你出來,你埋我!”
“為啥不是你就是我?怎麼總是這樣呢?”
“你不也說過麼,機槍好手就兩個,別人我不放心。”
“我那是……可……萬里有個一啊,到時候機槍卡殼了我咋辦?”
胡義無表點點頭:“擔心得有道理。”回頭朝馬良:“再埋個唐大狗。”然后再看羅富貴:“還有問題麼?”
“我還是……那說不定鬼子離我很近呢?有機槍也施展不開。我覺得……”
“這幾率也存在。”胡義又朝馬良擺手:“再埋個王小三。”
“胡老大哎,問題不是這個,那大馬蹄萬一踩我上,我不是……”
為觀眾的秦優實在聽不下去了,朝坑里的羅富貴黑下臉:“有完沒完?你想把全連都陪你埋上?來來你出來吧,先埋我!”
羅富貴終于無奈,吳石頭開始力鍬,將羅富貴淺淺埋,留鼻,用碎草遮蓋。
看著這塊明顯不協調的地面,秦優問胡義:“是不是再細致理一下?這有點顯眼。”
“就這樣!騎兵斥候很謹慎,即便發現也會以為這是我們留下的詭雷或者陷阱,所以騾子最后的擔心是多余的,斥候只會繞開,不會主找事。”
“這主意是高一刀想出來的?”
“是。”胡義轉:“休息結束!出發。”
歪看他走在荒綠的背影與中正步槍,秦優低聲嘆口氣:“你啊——”
西北方,將近二里外,一起伏很緩的小坡后,一個鬼子站在地上牽韁繩,將兩匹戰馬并排靠在一起;另一個鬼子兩腳各踩一個馬鞍,高高站在馬背上,手舉遠鏡朝東南;十幾米外,另一個鬼子騎著戰馬單手倒拎四四卡賓槍,無聊地看風景。
這顯然應該是個四人偵查小組,只是如今,有一騎已離開。
……
落日之前,漸厚的斜云導致西方天際紅一片,天空已大塊大塊的浮灰如鱗,見藍。
十幾匹快馬正在夕中的褪荒野里疾奔,風一般囂張,突前首騎正是鬼子騎兵大尉,馬朝東南跑,他不停看西方余暉,不知是否有夜雨,不知這雨對誰更不利。
東南方地平線上,逐漸出現了點點黑影,隨著距離接近,逐漸清晰,那是十幾匹正在休憩的戰馬,附近有十幾個鬼子騎兵疲憊歇在草里。
見停馬的騎兵大尉跳下鞍,一個騎兵尉立即迎上:“十三組發現了他們。看蹤跡,他們應該是由這里轉向正南,我剛剛派出了新一組循跡向南。”
大尉一愣:“難道十三組沒有進一步位置回傳?”
“這……你到那邊看看吧。”
一分鐘后,騎兵大尉停在了一馬尸旁,這匹倒霉的戰馬至中了七八槍,附近還有另一馬尸,以及兩個騎兵斥候的尸;再往前走,四五十米外,是第三馬尸,馬尸前方十幾米倒翻著第三騎兵斥候的尸,通過那極不協調的頭部方向看來,他中彈之前就已經摔斷了脖子。
見大尉盯著馬尸不說話,尉提醒:“據時間判斷,他們就在南面十公里!”然后盯著大尉等答案,繼續在這等各騎兵組匯合完畢還是立刻開始追?
沒想到,這伙八路又熬過了一個白天!騎兵大尉抬眼南,遠方天際已暗淡,也許半個小時后,便看不清多遠了。
又展開地圖,比了又比,量了再量:“他們一定會在今夜穿過梅縣公路,這是對他們最有利的選擇!立即派人往梅縣縣城,通報八路最新位置以及向,重新調整部署。范圍應該是……梅縣東南扇形區域,以梅縣向東的公路為北邊,以梅縣至興隆鎮的道路為西邊。到明天早晨,八路一定是在這個范圍里,半徑不會大!另外,去聯絡我們的兩個協營,讓他們繼續向南,直到梅縣公路止,然后暫歸梅縣巡邏隊調度。”
尉只好問:“我們……現在要不要再追一下?我們能追上!”
“追上了能怎樣?在天黑前遠遠地亮一次相?你嫌他們跑得不夠快?再不疼不地他們一鞭子,給他們以新力?小五郎,冷靜點吧,騎兵的目標是時間,不是敵人。想想,他們已經行軍多久了?你覺得明天他們還能以今天的速度周旋麼?明天,我們肯定可以再見到他們,也許明天中午就可以。明天,要比今天輕松得多!”
“如果他們今夜轉向東,逃得更遠怎麼辦?”
“這是個好問題!那會使這場捕獵變得更漫長。我更傾向于認為,他們會轉向朝西,在明天早晨出現在梅縣縣城至興隆鎮方向的南北線上。小五郎,不是所有逃跑中的人都會慌不擇路,我可以跟你賭這一回!”
此刻,騎兵大尉那匹戰馬在不遠打著響鼻,與胡義那支顛簸在肩后的中正步槍直線距離為七千六百五十一米。
……
凌晨,天黑得不僅無月,更不見一顆星,全被云遮了,不知時間。
興隆鎮以東幾里,那座曾經變臨時集中營的軍營現在仍然是軍營。
當初那場混的嘩變風波,冤殺多人,撤換無數,雖然這軍營又恢復了,卻是人非,有舊人,不是調來的便是抓來的,近期剛剛結束新兵集訓。
軍營的場上火把通明,黑站了三百多兵,新營長正在大聲宣布剛剛接到的電話命令:八路于昨晚逃竄梅縣東南境,興隆鎮駐軍要配合封鎖行,向北,與梅縣南下的友軍沿路建立封鎖線。
一番出發前的豪言壯語之后,軍營大門口的拒馬抬開,隊伍打著火把轟隆隆開出,哈欠連天,仍然萎靡不振。
待隊伍出盡,守大門的兩個偽軍將拒馬重新擋了,又返回門墻的昏暗馬燈下,摟著步槍靠墻歪坐。
一個道:“神經病麼!哪有那麼多八路?說得八路無不在似得!覺都睡不消停。喂,你說是不是?”
另一個扣了帽子懶得搭理,歪在墻下繼續睡。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黎明前,大門外的路上似乎有個腳步聲走來。先前說話的偽軍打著哈欠豎了豎耳朵,拄著步槍站起來,從木柵邊往大門外探頭:“什麼人?”
“我來找人。”一個人影已經很近,接近了大門旁的微弱線范圍,謹慎止步,并向兩側展開手臂,示意他不是危險份子。
那偽軍仍然拉槍栓子彈上膛,隔著拒馬把槍口朝來人:“扯淡!你是鬼是人?站近點你聽到沒有!”
來人只好再接近兩步,站到了拒馬外,門旁的馬燈已經能照亮他全,灰嗆嗆的一土,看得偽軍皺眉頭:“我瞅你穿這象一套呢?”
“我都不知道自己穿這是啥,反正撿的。我真是來找人的,急事!麻煩你,幫我滿倉出來。”
“我說你知不知道這什麼地方?我……”
這偽軍端著槍口話沒說完,旁邊那扣帽子睡覺的忽然跳起來,閃出木柵看來人,眼珠子差點掉地上:“馬良哥?”
來人在拒馬外疲憊一笑:“滿倉,別來無恙?”
槍口終于被那偽軍放下了,還真是!
又見來人隔著拒馬問滿倉:“你們軍營里現在留守多人?”
“十九個。”
“全哨?”
“營長出門后,估計就剩下四角哨了。”
“有辦法不響槍解決問題麼?”
滿倉下意識回頭往軍營里看:“這個……有辦法。你有多人?”
“二百多號,實在走不了,無停了,要落腳。”
旁邊的偽軍早已傻呆呆,到此時才勉強揀回他的下:“等等等會兒!你……他……這是……”
滿倉這才轉頭看同僚,慚愧道:“他是八路。我也……是八路。”
拒馬外的來人也轉眼看那偽軍:“你小點聲!千萬別再瞎比劃槍口,免得我后頭有人走了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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