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慵懶地從地平線上鑽出來，睜開惺忪的睡眼，將溫暖撒向戰火連天的人間。

經過了一夜的沉寂，炮聲像是擔心被人忘一般，太剛剛出來便又隆隆的在臺兒莊四周響起。

硝煙漸漸將遮擋，抑和死氣在日軍的營地里四瀰漫。

瀨谷支隊的將支隊長，瀨谷啟，老鬼子從簡易的軍用帳篷走出來，側著耳朵聽著四周的槍炮聲。

空氣中似乎也傳來了中國.軍人那一往無前的吶喊，他晃晃胖頭，臉冷地走進帳篷。

進攻臺兒莊的戰鬥已經打了半個月，儘管城區已大部分被皇軍佔領，但支.那軍隊的抵抗卻從來沒有停止過。

瀨谷啟既鬱悶又憋屈，看著即將要到手的勝利和榮譽化為泡影，他的心低落到了極點。

帳篷口的線被擋了一下，兩個人影一前一後走進來。

瀨谷啟只用餘瞥了一眼，便垂下腦袋研究地圖。

走進來的是步兵第十聯隊的聯隊長次柴八重藏和步兵第六十三聯隊的聯隊長福榮真平。

前者臉帶怒意，後者則顯得很無奈。

兩人有一大堆話想要說，只是看到支隊長沒有搭理他們，兩人便默默地站著。

「第5師團回電沒有？」

也許過了五分鐘，瀨谷啟低聲問道。

「報告將軍閣下，電報剛剛收到。」一個參謀躬把電文遞上去。

「念！」

瀨谷啟冷冷的吐出一個字。

「我部攻擊阻，被暫困於臨沂以北，支援瀨谷君之計劃已不可能實現，瀨古君早早撤退。中國軍隊此次似有預謀，我部本有機會南下，但當面之中.國軍隊張自忠第五十九軍，不知為何突然戰力大增，不顧傷亡地阻撓我部。思來想去，中國指揮可能想要圍殲瀨谷君，請小心防備。」

「八嘎！」

聽完電文，瀨谷啟氣得丟掉了手裡的鉛筆。

「借口！都是借口！」瀨谷啟大聲的咆哮，

「坂本支隊當面只有支.那人的一個軍，怎麼可能能將他們擋住。想我支隊以孤軍破藤縣、佔臺兒莊，當面之中國軍.隊無不橫累累，數十萬支.那軍隊的防線已被我部攻破，勝利已近在咫尺。」

瀨谷啟越想越氣，「廢，第五師團是帝國的恥辱！」

他用手把桌子砸得啪啪作響。

「轟轟轟……」

中國.軍隊的炮聲不合時宜地響起，聽起來距離他的指揮部已經很近了。

第63聯隊的聯隊長福榮真平大佐等不及了，他試探著說道：

「將軍閣下，我們可以先戰撤退，過幾日再打回來，支.那人必將再次到皇軍的怒火。」

瀨谷啟著氣，他也知道現在必須撤退了，只是心有不甘。

「將軍閣下，師團長電報！」參謀拿著譯好的電文稟報。

「念！」

瀨谷啟，赤柴八重藏，福榮真平，三個人都豎起耳朵聽著。

「你部現在孤軍深，周圍支.那軍隊有將你合圍的態勢，此時該避敵鋒芒，向嶧縣和棗莊方向撤退，應盡量保障帝國勇士的生命和帝國裝備的安全，折機再戰。」

瀨谷啟聽明白了，師團長閣下也是擔心他手裡的坦克和重炮損失殆盡。

畢竟整個師團的重武都基本在瀨谷啟手裡，要是全都折損在臺兒莊，那第十師團的脊梁骨可就被打斷了。

有了一個臺階可以下，瀨谷啟下定決心開始撤退。

他將目放在赤柴八重藏上，這個屬下是攻破滕縣的最大功臣，現在也需要由他來斷後。

赤柴八重藏是一個狂熱的好戰分子，他站了出來：

「請將軍閣下下令！」

「赤柴君，我們此次出征帶有大量的重炮，撤退時他們肯定走不快，我需要你留在最後，為勇士們的撤退爭取時間。」

「嗨依！」赤柴八重藏高聲說道，

「我是天皇陛下的勇士，不懼怕任何支.那豬！」

瀨谷啟點頭，把視線轉向福榮真平，

「那就請福榮君帶領手下的勇士前頭開路吧，我們向易縣和棗莊轉移。」

「嗨依！」

。

中午十一時，警衛連和九連在掉隊十幾個人后終於趕到了泥鎮。

陳正月已經將阻擊的位置選好了。

在泥鎮以南大約1公里，這裡的公路被夾在兩座小山之間。

雖然兩座小山的海拔最多20多米，也就是只有七八層樓那麼高，但這已經是方圓幾里最適合打阻擊的位置了。

除此之外的地方都一馬平川，本沒辦法擋住小鬼子的機械化部隊。

王老虎和鄭忠平著氣看著腳下的公路，兩座低矮的小山包正將公路卡住，就像卡住了一條蜿蜒巨蛇的七寸。

雖說有七八層樓的高度，但是真實的地形並不是垂直的，兩個小山包更像大號的饅頭，與公路的距離其實十分近。

「老王，警衛連守西邊，這裡給我！」

鄭忠平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王老虎點頭，小鬼子隨時可能從南邊過來，他大聲地招呼著弟兄們越過公路，爬上了西邊的山包。

「呼呼呼……」

弟兄們實在是太累了，現在只要眼睛一閉上立刻就能睡死過去。

大家橫七豎八地躺在山上，氣如牛，臉白如紙。

薄薄的眼皮像有千斤重，得用一隻手死命著才不會閉下來。

鄭忠平也疲憊到極點，他甚至都已經覺不到自己上的了。

但是他知道現在還不能歇息，小鬼子隨時會來，必須抓時間挖戰壕，這樣的阻擊戰沒有戰壕是萬萬不能的。

旅長已經說過，瀨谷支隊有大量的坦克和重炮，不修好戰壕，弟兄們將會毫無遮掩地暴在小鬼子的炮火中。

「弟兄們，不能睡啊，現在還不能睡！」他在人群中走著，把閉著眼的兄弟扇醒，

「喝口水，吃點乾糧。我們必須抓時間修工事，不然沒辦法擋住要逃跑的小鬼子，大部隊還有幾個小時才會到。」

大家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許多人甚至連擰開水壺都費勁，哆哆嗦嗦地弄了好半天才打開！

鄭忠平咬了一乾糧，就著一大口水吞了下去。

「啪啪……」

他使勁地給自己扇了兩個大耳刮子，聲音大到所有弟兄都聽到了。

將水壺和乾糧重新收好，他著工兵鏟就開始力挖戰壕。

全的都酸、都痛、都無力，但他還是一鏟一鏟地向下挖著。

泥土飛濺之中，能看到他堅韌無畏的臉龐。

九連的弟兄們都愣愣地看著他們的連長，那疲憊卻忙碌的影給了他們勇氣和力量。

有人開始和連長一樣，咬一口乾糧喝一口水，拖著疲憊的拿起工開始幹活。

九連的弟兄陸續從地上站起來，有的人實在困的不行，也狠狠地朝自己臉上扇兩掌。

熱火朝天的陣地上不時會響起掌的清脆聲，很多人的臉上五指清晰可見。

楊富貴也巍巍地從地上站起，累，困，一直不斷在給他傳遞這兩個信號。

楊富貴狠狠地扇了自己一掌，思維逐漸清晰之後，他把隨攜帶的鐮刀握在手心。

這個從破碎家中帶出來的唯一東西，每當楊富貴將它握在手心，他的腦子裡都會浮現出妻兒死時的悲慘樣子，一憤怒的熱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殺鬼子！」

他低低地嚎了一嗓子，將里的力氣全部榨出來，一鏟一鏟地挖著腳下的泥土。

戰壕才挖下去一小半，獵人中隊前突的隊員便已經發現了小鬼子。

「鬼子來啦！」

聽到這個消息鄭忠平的心裡抖了一下，小鬼子來的太快了。

挖戰壕的弟兄們慢慢停下了作，大家齊心扭頭看著公路的盡頭。

「別愣神，快挖！快挖！」鄭忠平著急地大喊。

大家一下子回過神來，戰鬥馬上就要打響了，又開始飛快地刨土。

他們都是老兵，知道掩修得越好，活下來的概率越大。

鄭忠平往南邊走了一段距離，躲在幾棵灌木後面觀察著南邊的公路。

公路上煙塵四起，似有一鋼鐵的洪流滾滾而來。

最先出現在拐彎的是20多個小鬼子，他們都端著槍散開隊形，有點像是開路的偵查部隊。

只是這群小鬼子個個無打采，對道路兩旁的況只是隨意掃上一眼，像是在例行公事，本沒有用心思。

在這群小鬼子的後有兩輛裝甲車，裝甲車后還跟著一群步兵，這群步兵的脖子上都系著一個盒子，盒子用他們的膏藥旗蓋著。

『骨灰。』

鄭忠平在心裡說道，他此刻已困意全無。

在步兵的後面跟著兩輛坦克，坦克的後方有大量的卡車，每一輛卡車都拖著一門口徑巨大的火炮。

坦克、裝甲車、幾十輛卡車、幾千步兵，像一條蜿蜒的洪流慢慢朝陣地近。

鄭忠平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從未見過如此裝備良的小鬼子。

坦克、裝甲車以及重炮得他心口不過氣。

儘管小鬼子看起來士氣低沉、萎靡不振，但是要讓自己和手下弟兄將他們攔住兩個小時，他的心裡一點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