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潛龍4號有一個調倉可以收集樣本，你設法抓一條回來。」特派員說這話的時候，他旁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鄭強心裡想，這個傢伙不會是嫌艇上的伙食好吧？

「這不可能，你知道它們有多快，如果上一條死的，或許我還可以撈回來。」

「那就弄死幾條。」特派員說道。

「剛才有一條撞在我的艇上，可能死了，不過已經找不到了，也許順著水流漂走了。」老趙敷衍地回答道。

「我想，我們可以用主聲納？這樣的距離，用大功率的中頻脈衝，

我們可以幹掉幾條。」特派員把臉轉向艇長，鄭強趕把頭轉向另一邊，他猜到了特派員會出一個餿點子，但是餿到了這個程度還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附近可能有別的潛艇，我不能做這種蠢事。而且你的方法完全沒有據。」

特派員不再說話，說到底這裡還是艇長說了算。鄭強當然知道，自己絕不可以妥協於這樣愚蠢的建議，那一定會毀了自己的威信。在潛艇部隊，一旦有某個倒霉蛋做出了一樁特別出格的傻事，就會在水兵中流傳好幾代，早在他當兵的時代，就聽說過某艦隊有人因為不會使用潛艇專用馬桶上的減閥，被大便濺了一，這個笑話至今仍然是各艘艇上的水手長拿來敲打新兵的傳統段子。

指揮艙里形開始有些僵持，這讓特派員覺有些下不來臺，畢竟他的軍銜與鄭強是平級的，他開始有一些後悔自己貿貿然說了剛才的話。

「我已經找到那條死的了，它剛才撞上了我的外殼，可能我的強刺激了它，它掛在了外面的樣本收集圍欄里了。」通話里突然響起了，趙平漁並不知道他的話竟然及時地化解了下面難堪的場面。

「呃，趙平漁同志，請你立刻，馬上把這個死東西帶回艇，務必完這個重要的任務。」政委拿過通話很嚴肅地說道，此時由他出面來化解這個僵局顯然是最合適的，至於帶一條烏賊回來到底算什麼重要任務，他才懶得去想。

趙平漁冷笑了一下，撓了撓下，他有些被政委鄭重其事的語氣迷了，指揮艙里剛才發生的一幕他並不知道。他打開機械臂作系統，這個系統使用電傳作，界面不友好，作異常複雜，就像用一個鋼琴鍵盤來作起重機，這些設計上的缺陷只能靠作人員自己得應變能力來協調。

這隻機械臂完全靠纖，而不是機械設備控制，所以不會破壞潛艇的耐結構，它的外部機械部分由19個靠力展的關節組，大致能夠執行抓握、回收等簡單作。要用這樣的機來抓握一個是相當困難的，好在這條烏賊似乎有一片相當結實的石灰質骨。趙平漁夾住這條死去的烏賊，艱難地將它移到眼前，隔著舷窗可以看到烏賊灰濛濛的大眼睛，了無生氣，可見這條烏賊已經死了，不過它的似乎還在慢慢地變，在整個作業過程中，由淺黃慢慢變了慘白。它的鬚在海底水流的涌下，緩緩地擺著，再也不可能有幾分鐘前的那種敏捷了。趙平漁看到烏賊兩隻眼睛的當中，有一條綠的發，像是一隻綠的深海發蝦；趙平漁想：那裡大概就是它的胃吧？它一定剛剛活吞了一隻蝦，可以看到那隻蝦還在，也許那不是一隻蝦，誰知道呢？

如特派員所知道的，小艇確實有一個調艙，實際上就是一個比較複雜的載水櫃，結構與大型潛艇上的魚雷管比較相似，在比較淺的水域，確實可以用這個調艙把潛水員放出去，然後再收回來，前提是整個座艙部都必須用混合氣加。趙平漁打開艙口蓋子，因為裡面已經注水了，這個步驟非常簡單，他作著笨拙的機械臂將烏賊移到艙門口，有幾次烏賊差點被水流沖走，但是趙平漁用他的經驗把烏賊的兩條最長的手纏到了機械臂上，終於把它到了調艙里，工作前後花費了30分鐘，搞得老趙心力瘁，畢竟他還背著一個沉重的氧氣瓶。整個過程都在越聚越多的發著微微綠的烏賊監視下進行，它們慢慢靠近舷窗，然後用一種特殊的推進方式飛速向反方向離開。

趙平漁關上艙門蓋子，然後使用儲備的空氣開始排水，氣泡聲漸漸將周圍的烏賊都嚇跑了，四周的海水又重新變回了漆黑一片。趙平漁心裡想，政委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最好有個什麼重要的理由，因為這艘小艇的電池以及氣都是無法補充的。排水完後，他打開連通調艙的蓋子，探進半個子，將綿綿、溜溜的烏賊魚拉了出來，這條烏賊很大，比一個人還要長一些。

「已經到手了，我要打開蓋子了。」趙平漁說完這句話，就關掉了潛龍4號的所有電源。然後，他用盡全力打開底部艙門，用一把榔頭在潛艇的升降口蓋子上砸了三下，過了一會兒，這個蓋子慢慢向下打開了，如他所知道，這個逃生艙的升降口蓋子在標準氣下可以遙控打開，這是當初為了海底逃生而設計的一個功能。趙平漁將沉重的烏賊搭在肩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回到了下面的封艙，再手將上面的兩扇艙蓋關好，背著氧氣瓶和一條大烏賊完整個繁瑣的過程使得他疲力盡，他用全力旋潛艇的艙蓋，跳下了梯子，了一口氣，拿起封艙一個電話聽筒般的通話：

「已經完了。」

過了一會兒，封艙的艙蓋從外面打開了，政委和鄭強都站在了外面。門裡面，趙平漁手裡提著一隻很大的烏賊，這個場面略有一些稽，不過在場所有的人都試圖裝得一本正經些。

「把烏賊先送到下面冷藏庫，給特派員理。」鄭強說著話，旁邊已經穿著圍，帶著手套的政委過來接過了這個死沉的傢伙，政委掂了掂分量，這個傢伙在菜市場起碼能賣200多元，拿來炒鹹菜真是不錯。

鄭強把趙平漁攙了出來，趙平漁一屁坐到了過道地上，前邊就是反應堆艙，接著的是裝載著汽機的機艙，都是艇上輻污染比較強的地區，這些天趙平漁很靠近這一帶，他一直很擔心自己會掉頭髮，不過現在他可管不了那麼多了。鄭強很及時地遞過了一煙，他就蹲在地上了起來。核潛艇確實有一些優點，起碼煙區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