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守義道：「各位，你們得加快進度了。」

劉黑七、洪九公、燃燈真人便立刻拍脯表態。

「二爺，您放心，這是正事，我們心裏有數。」

「我回頭就帶人挨家挨戶催去，繳不足數的，就拿田來抵！」

「對，二爺連日本人的關節都打通了，剩下的事那還事嗎，得嘞，這些跑的事就都給我們來做，包您滿意。」

黃守義對劉黑七三人的表態表示滿意，笑道：「來來來，喝酒。」

劉黑七三人便紛紛舉起酒盅，一起敬黃守義，裏更是諛詞如。

這桌酒席吃到傍晚才散，散席之後，洪九公、劉黑七便立刻帶著手下的青皮打手按照劃分片區挨家挨戶催糧去了，燃燈真人也沒有閑著，帶著觀里的幾十個徒子徒孫，帶上傢伙也出了，偌大的梅鎮立刻便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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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韓頭跟韓大娘吃過晚飯，為了省點燈油，早早的便睡下了。

迷迷糊糊剛要睡著時，外面的大門卻被人嘭的一聲踹開了，夫妻倆急披起床，卻只見院子裏已經湧進來一群人，為首的那人可不就是洪九公？

「九公？」老韓頭心驚跳，吃聲問道，「你這是，這是……」

洪九公徹底撕下平時的偽裝，獰聲說道：「老韓頭，三天期限已經過去，今天可是第四天了，你是不是該把糧食給繳了？」

老韓頭的一張臉便立刻擰了苦瓜：「九公，家裏實在拿不出這些多糧食，要不再寬限幾日？」

「再寬限幾日？我給你寬限，誰來給我寬限？」洪九公說完一揮手，喝道，「都給我看看去，屋裏有什麼值錢的，拿走！」

後十幾個青皮打手一聲吼，呼喇喇的就涌了進去，屋子裏便立刻響起翻箱倒櫃和追逐狗的聲音，甚至連牛棚里那頭上了年紀的老牛都給牽了出來，偌大的院子便立刻變得鬧哄哄的。

韓大娘立刻急了，上前奪回一隻老母，護犢子似的護在懷裏道：「你們幹嗎，你們要幹什麼呀，這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

「天理王法？」洪九公獰笑道，「我姓洪的就是天理王法！」

一邊說，洪九公一邊又從懷裏出一張字據，對老韓頭說：「老韓頭，這是典賣你家那五畝水田的字據，你只要在上面畫一個押，該繳的糧食，我就都幫你繳了。」

「你你，你……」老韓頭已經氣得不能聲，手卻指了指院子裏的鴨和牛，還有青皮打手搗騰出來的傢伙什，心說這些多，還抵不了剩下的那一百斤糧食？

「這些？」洪九公卻輕蔑的道，「這些，連個零頭都不夠，你知道現在糧食漲什麼價了嗎？已經兩塊一斤了！」

老韓頭氣得渾發抖，死活不肯在字據上按手印。

洪九公便不耐煩了，給後兩個青皮使了個眼，那兩個青皮便立刻兇神惡煞般搶上前來，不由分說就架住了老韓頭，洪九公便住老韓頭的右手大拇指，醮了紅印泥在字據上摁了個手印。

字據到手，洪九公便轉要走了。

韓大娘急了，嚎著撲上來抱住了洪九公的腳脖子，不讓走，幾個青皮打手便立刻兇神惡煞般搶上前來，不由分說往韓大娘背上猛踹，踹了十幾腳，韓大娘裏便溢出，人也的癱到在地。

「我跟你們拼了！」老韓頭一看也急了，衝上來要跟洪九公拚命。

洪九公閃躲過，後的兩個青皮打手卻是手下沒輕沒重，舉起兒臂的短，照著老韓頭腦袋上就是梆梆梆幾，老韓頭便立刻悶哼了一聲，也跟著癱倒在地上，眼見得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嘁，裝什麼死？」洪九公卻連一的憐憫都沒有，又道，「走，再去老林家！」

當下洪九公又帶著十幾個青皮打手進了下一家院子，接著又是一陣飛狗跳。

這天晚上，梅鎮足足鬧騰了一夜，直到天亮時分，才又恢復寧靜，只是有些事，卻永遠也回不到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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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鋒挑著擔子一腳踏上了沙橋崗，眼見得就快要到家了，韓鋒覺得，就連肩膀上的擔子忽然變輕了。

韓鋒是名腳夫，在洪九公的腳行里混口飯吃。

十天前，洪九公的腳行接到一筆單子，貨主需要雇十名腳夫挑貨去省城，韓鋒跟另外九名腳夫攬下了這筆買賣，回程時，韓鋒又捎了另外一筆單子，幫助一個前來梅鎮求職的教書先生挑行李擔子。

這會那個教書先生就跟在韓鋒的後。

韓鋒挑著百十來斤的書擔子，那教書先生空著手，卻竟然跟不上。

教書先生走得氣吁吁，不得已只能招呼韓鋒說：「韓兄弟，韓兄弟，能不能麻煩你走慢些，我快跟不上了，呼，呼呼呼。」

韓鋒便只好放慢了腳步，待教書先生跟上來。

教書先生終於跟上韓鋒，息著說道：「韓兄弟，你腳力可真好。」

「這算啥。」韓鋒卻搖了搖頭，又道，「王先生，我們吃這碗飯的，要是沒點腳力那還能行嗎？」

「總之，你的腳力就是好。」

「先生，找好落腳地沒？」

「這個，倒是還沒找呢。」

「要不，先去我家住著？」

「這樣不好吧，會不會太打擾了？」

「這有啥，我家也沒啥人，就我爹跟我娘。」

「要不然，我還是去鎮上旅店住，鎮上應該有旅店吧？」

「先生你不用再推辭了，就住我家得嘞。」

「行，那我按旅店給錢。」

「啥錢不錢的，真不用。」

兩人說話間，已經過了沙橋崗，然後便進了鎮子。

沿途遇到不鄉里鄉親，都紛紛的跟韓鋒打招呼，神間都有些不太自然，不過韓鋒並沒有多想，繼續挑著擔子領著教書先生往家走。

走到家門口，韓鋒才發現院裏的氣氛有些不太對。

要擱在往日，這辰他爹早已幹活早活，這會應該蹲在院裏的石碾子上旱煙了，還有他娘，這會也應該給家養的餵食了，可現在，院子裏面卻是靜悄悄的，竟是連一的聲響都沒有，出什麼事了？

韓鋒的心懸起來，扔下書擔就衝進院裏：「爹，娘？」

院子裏頭沒有人，也沒有人應，韓鋒又衝進了堂屋，正屋還是沒人，韓鋒又穿過堂屋東側的小門衝進了爹娘的房間，一進門，就看到他爹直的躺在大床上，他娘卻坐在床邊默默垂淚。

「爹，爹你咋了？」韓鋒噗的就跪倒在床前，哭嚎著問他娘，「娘，爹是咋了，家裏出什麼事了？」

韓大娘茫然回頭，待看清是兒子跪在面前，便立刻嚎啕大哭起來，然後邊哭邊把家裏發生的事告訴了韓鋒。

「我找他們去！」韓鋒一聽就急了，轉就要往外去。

「兒啊你別去。」韓大娘趕拉住韓鋒，勸道，「咱們惹不起他們。」

「兒子咽不下這口氣，還有，我爹也不能白白讓人打！」韓鋒心裏的這口氣卻無論如何也順不過來，當下掙他娘的手，又往外走。

結果正好在院裏見到那個教書先生，那教先生剛才在院子裏也聽到了，當下就上前來勸韓鋒：「韓兄弟，我雖說是外人，可有句話卻還是得說，這些會道門組織一貫魚鄉里，作惡多端，你一個人去是羊虎口，找不回公道的。」

「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沒有王法了！」韓鋒卻在氣頭上，哪裏聽得進勸。

韓鋒氣沖沖走了，韓大娘從屋裏追出來時，早沒見人影了，便只能痛哭。

教書先生搖搖頭，也顧不上那兩大箱子的書籍，轉出了韓家院子。

再說韓鋒，氣沖衝來到腳行，一進門就大聲問：「洪九呢，洪九在哪？」

九公不在，一個混混頭目卻從腳行里迎了出來，聲問道：「韓鋒，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九公的名諱也是你的？」

隨著話聲，十幾個青皮混混抱著臂，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韓鋒卻夷然不懼，冷然說道：「杜彪，這事跟你沒有關係，你讓洪九出來！」

「放肆！」名杜彪的混混頭目卻是兩眼一瞪，厲聲喝道，「把他抓起來！」

十幾個青皮混混便一哄而上，韓鋒自然不會束手就擒，一手就抓住了一個青皮混混的胳膊，然後將他整個掄起來當人來了一個橫掃，衝上來的十幾個青皮混混便立刻被掃了個七零八落，慘連天。

杜彪見了，便立刻掏出一把匕首，照著韓鋒背心猛刺過去。

韓鋒卻好似腦後長了眼睛，一個閃就躲過了，然後反手一搭就搭住了杜彪的右手手腕，再猛然一發力，杜彪吃痛，手裏握著的匕首便落了地，韓鋒再一彎腰接著一記背摔，杜彪便被重重的摔翻在地，再爬不起來了。

十幾個青皮混混從地上爬起來，卻再不敢上前。

韓鋒正要再往裏闖，堂上卻忽然響起一聲槍響。

槍聲響過，韓鋒便立刻到右一麻，當即再也站立不住，一跤就摔倒在地，急低頭去看，卻發現自己的右上已經多了一個，正往外汩汩冒。

洪九公握著把二十響盒子炮從大堂里走了出來，聲說道：「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小畜生給綁了，先示眾三日，然後浸豬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