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長安師兄真的站在了這邊，那麼會拖累他的。

師父……

蒼華仙尊他并不是真正仁慈的人。

如果他知道宋翎蓄謀想要逃跑，那麼等待著宋翎的，絕對是滔天的憤怒，以及窮追不舍的絞殺。

想到這兒，宋翎臉微白，瑟了一下，從長安的懷中掙。

“不，不了吧。”仰頭去看長安，勉強出一笑容，“我……我打算在林師姐醒來之后，跟談談，然后，然后……”

完全說不下去。

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為了別人獻。

尤其是這個獻，還是一群人對蓄謀已久的計劃。

長安垂眸看著面前的宋翎，無聲地笑了笑，說：“不必擔心，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眼下子歸不是沒醒嗎？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南鎮的妖又那麼麻煩……”

院子里的外門弟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全部離開了，仆從們更是一個不剩，正好方便了長安解釋自己的計劃。

宋翎垂在側的手攥了又放，放了又攥，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問道：“長安師兄，你想怎麼做？”

天大地大，師父卻法力無邊，他們就算想逃，也只會被師父重新抓回來。

如果不是萬全之策，宋翎不希拖師兄下水。

“明日我會帶著一隊人下山，同時，麒麟也會。”長安俯握住宋翎的手，以一種分外堅定的語氣說：“你跟著他一起，以誅妖的名義。”

“大師兄不會答應的。”宋翎急忙搖頭。

但長安只是溫和地微笑，重復一遍，說：“南鎮的事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麻煩，大師兄就算不想答應，也只能答應。”

以長安的卜卦結果而言，南鎮最多還撐一個月就會徹底崩塌。

而林子歸至今沒有蘇醒的跡象。

宋翎作為親傳弟子，有下山誅妖的能力，也有義務。

所以當長安建議宋翎下山時，逸風盡管會拒絕，卻會因為大局而私下考慮這個可能。這樣一來，即便逸風不同意宋翎單獨領隊，也會選擇一個居中的法子。

麒麟，是個很好的人選。

他不通人，不會像長安那樣放任宋翎逃跑，或者幫助宋翎離開。

……

……

事實上，宋翎沒想到，自己能下山得這麼順利。

因為幾乎只是兩三天的時間，南鎮的況就急轉而下，派過去的弟子一茬接一茬，可死的人卻趕不上發的速度。

也正是在這種時候，宋翎順應大師兄的吩咐，收拾好了東西，隨著麒麟一起下山前往南鎮。

有意思的是，麒麟領隊的這個十人小人里——

有端嶸。

這還是宋翎第一次近距離觀看端嶸的做派。

哪怕只是趕路，乘坐的飛輦也要是最好的，品的茶是秀明草甸新摘的雪峰茶，吃的是南胥齋最好的靈谷點心，就連睡覺用的，都是上品麓谷綢。

圍在端嶸邊端茶送水、肩捶的，永遠是那四個狗子。

麒麟跟看猴兒似的看著他們，轉頭對宋翎說道：“聽說今年總算松口，要進門修煉了。”

“哦？”宋翎挑眉。

此刻他們距離南鎮還有不到兩日的路程，沿途已經能看到被妖啃噬過的尸，或者淪為廢墟的凡人村落。

照理說，這會兒麒麟應該是要趕慢趕的，可他卻半點兒不催端嶸，甚至有意縱容端嶸越發拖累整隊的進度。

看他這樣，宋翎也懶得多說什麼，能拖延時間，對而言當然更好。

“端嶸估計是覺得……等你換魂過后，有十年的空隙是有機可乘的。”麒麟蹲在樹梢上，著底下想要生火的幾個人，說：“不過，但凡他們腦子，也不至于一點腦子不。”

噗呲。

宋翎笑出了聲。

“哈，你終于笑了。”麒麟轉頭指著宋翎，瞇眼笑道：“從下山起，你就一直苦著臉！我知道你心里多是有些不愿的，但這也實在是沒辦法，人手不夠嘛。”

他還在以為宋翎是不愿意下山。

宋翎并沒有糾正他的想法，敷衍似地點了點頭后，問：“你這回出來，定了多的契約？要是南鎮真的淪陷，你我只怕首當其沖。”

越是后去南鎮的，越是晚換。

而晚一天，也就意味著離淪陷近一天。

“我不怕。”麒麟呲牙微笑，抬手撓了撓后腦勺后，說：“師父說了，微閭山的人，就是死也得死在前線。阿翎，到時候要是有什麼變故，你就跑，跑回微閭山，至師父他們還能護著你。”

就從這一點來看，麒麟是真不覺得換魂是個什麼很糟糕的事。

“是是是。”宋翎斂眸，不再看他，轉頭去瞧底下的端嶸，“這又是在干什麼？是生火煮飯還不夠？再要鬧騰，只怕要把妖給引來的。”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端嶸已經從乾坤袋里拿了一整張寒玉床出來，看的樣子，似乎是想要在這里吐納修煉。

旁邊四個狗子非常到位地開始結陣護法。

跟著麒麟下山的一共十人，除開宋翎、端嶸和那四個狗子外，還有三個門弟子和兩個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不敢得罪端嶸，又不想失去尊嚴，所以躲得遠遠的。

三個門弟子則眼中略帶了些不屑，時不時打量打量端嶸，也不知道心里頭想的是什麼。

巧的是，宋翎這說中了。

一頭約莫有十來米高的妖不知從什麼地方鉆了出來，兩眼如烈日灼灼，張開盆大口時，噴出了帶有腐蝕效果的唾，樹木遇之轉眼變渣滓。

不巧的是，那妖正好在宋翎的頭頂。

“小心！”麒麟急忙手，袖底飛出一丈長的紅綢帶，想要裹住宋翎，將其帶離危險。

然而他快，妖更快。

散發著腥臭的利爪下一秒砸在了宋翎的上，轟隆隆巨響，塵沙飛濺，樹木垮塌。

“阿翎！”麒麟急瘋了。

好在宋翎并沒有坐以待斃，幾乎是在察覺到后不對勁的那一刻就于袖中掐訣，掌心靈力翻涌時，狂的暴風裹挾著，將帶離險境。

摧毀樹林的，不是妖的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