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閭山的天，變了。

西邊的云霞呈現出絢爛的煙紫來，奪目的芒在云霞中明滅閃爍。

那是長生殿的方向。

蒼華仙尊意識到宋翎這些話的不同尋常，又轉眸看到了長生殿方向起了云霧，當即明白了宋翎要做什麼。

他甩袖將宋翎在了地上，同時，掌心飛出兩道黑的水龍，一條糾纏著宋翎的脖頸，一條錮住了宋翎的手腳。

“混賬東西！”

怒火在這一瞬間侵蝕了蒼華仙尊的理智。

但他邊的林子歸卻說道：“師父息怒，長生殿有狀況的話，我們不如先過去，這里讓師兄們料理就好。”

林子歸覺得，宋翎分乏，就算想在長生殿做點什麼，也翻不出浪去。

蒼華仙尊也是這個意思。

“逸風，這里給你了。”他暴蠻橫地修復了宋翎上的傷口，隨后攬著林子歸一道，乘云奔向西邊的長生殿。

“師父，我不是柿子，你錯了！”

滿臉是的宋翎在地上囂著。

長老們猝不及防地目送林子歸和蒼華仙尊離開，只得訕訕然遣散外門弟子，將換魂儀式改期。

狗子踮著腳看了眼宋翎，又看了一眼天邊的云霞，眼珠子滴溜溜直轉，里說道：“怎麼就結束了？蒼華仙尊覺有點兒束手束腳的，真奇怪。”

“不結束還能怎麼辦？”端嶸勾笑了笑，說：“長明燈被毀，靈骨被，靈脈稀碎，宋翎現在就已經是個廢人了，的沒有辦法挪給林子歸用。”

好事。

不管是林子歸吃癟，還是宋翎自取滅亡，對端嶸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

太虛峰上的弟子與長老們三五群地散了，比起半道取消的換魂儀式，顯然南鎮即將崩塌更值得他們去心。

……

……

麒麟看師父走了，趕忙過去抱起宋翎，眼神晦暗不明地說道：“阿翎，你怎麼能如此……如此……”

如此了三遍，麒麟都沒能說得出口。

此刻的宋翎渾是，眼瞳渙散，看著已經沒了個活人樣。雖說外傷都已經被師父醫好，可靈骨拔靈脈這種事，豈是外傷二字可以概括。

“送回飛羽峰吧。”

長安站在一旁，語氣波瀾不驚地建議著，仿佛麒麟懷里的宋翎只是疲累睡著了，而不是剛剛蒙大難。

麒麟偏頭看他。

“你們人族，總是有我學不完的彎彎繞繞。”

過了很久，麒麟才吐出了一句話。

……

……

微閭山的事，幾乎只用了半天，就通過掘地鼠傳了個遍。

這東西是昔日中鎮太岳山豢養的靈，往日要賣上百枚靈石一只，昂貴但好用，可以通過靈力縱來互相傳遞信息，且極難被外人所探查。

中鎮崩塌之后，大量的掘地鼠為了無主之，流落至道門各地，價格也因此一落千丈，了許多修行者外出必備的好東西。

這東西宋翎本來也想弄一個玩玩，但平日里不怎麼出微閭山，花上幾十枚靈石買來，也沒什麼人可以聯系，于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只是沒想到，昔日心心念念的掘地鼠，這會兒倒是蹦跶到了面前。

而且是端嶸送來的。

‘吱吱——’

金燦燦的小老鼠在宋翎面前搔首弄姿。

等吸引夠了目，小老鼠擺出個叉腰的姿勢來，以端嶸的語氣描述了外頭的風言風語，又說道：“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做完了，東西什麼時候給我？”

“想不想要奉源丹？”宋翎艱難地挪眼睛，向那小老鼠，“幫我做最后一件事，我把奉源丹給你。”

奉源丹沒有奉源寶那樣的奇效，但因為是同一棵奉源龍樹出來的天材地寶，所以同樣是道門不可多得的稀罕。

小老鼠瞪著它那綠豆眼，懷疑地打量了宋翎幾下，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你現在自難保，我要是再蹚你這趟渾水，豈不是跟著倒霉？”

整個微閭山，沒誰敢到飛羽峰上來。

“我師父在做什麼？”宋翎權當端嶸應了。

“我還沒答應呢！”小老鼠吱吱直跳，六長胡須氣得上下舞，“你別以為我是好拿的，東西給我，我要看到飛羽云霞還是移形換影符，再決定是否繼續幫你。”

宋翎掙扎幾下，坐起來，當真就從乾坤袋里取了飛羽云霞的玉玨和移形換影符出來，說：“我答應給你的東西，一個也不會。”

接著，又氣若游地繼續說道：“但既然你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又何必瞻前顧后？奉源丹只有一顆，服用可增三百年修為哦。”

噠。

小老鼠一步三跳，直接躍上床榻，將宋翎丟出來的兩個保護收了它那大肚子里。

之后的事，完全在宋翎的意料之。

得到報酬的小老鼠并沒有離開，又或者說，是縱它的端嶸選擇了留下。

“你師父和林子歸在長生殿一直沒有出來，已經三天了。”小老鼠翹著腳趴在被褥上，兩耳簌簌抖，“你求我做事，我先聽著，但不保證一定會去做。”

宋翎嗯了聲，手了小老鼠那茸茸的腦袋，說：“我想請你放把火，把我這兒燒了。”

聽到這話，小老鼠僵在原地，好半天都沒回得過神來。

“等火起來，我就會逃走。”宋翎不怕自己的計劃被端嶸知道，甚至為了說服端嶸下手，主將計劃的細節也披了出來，“雖然我現在沒有靈脈靈骨，但我的外傷已經被師父醫好，在沒有長明燈的況下，我以死遁走，他短時間找不到我。”

一環扣著一環。

被褥上的小老鼠瞪大了眼睛，張道：“原來你從一開始讓我去長生殿，就打了這一出主意？我還以為你是想要使個苦計……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大膽，簡直就是破釜沉舟了！”

苦計？

宋翎冷笑著搖頭，說：“苦計是對在乎你的人，才用，我是瘋了才會對師父去用苦計。”

說起來，也是諷刺。

曾經的宋翎只怕是永遠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會用自己的慘況來博取端嶸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