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逃了？”

“大概是的。”

“師父的臉都青了，咱們先去追人吧。”

“長明燈還沒好，阿翎的靈骨靈脈又都碎了，上哪兒追人？追的哪門子的人？還是等吧，等師父修復長明燈，我們再看看怎麼辦。”

幾個人中，只有麒麟的話最直接。

逸風扭頭看了一眼麒麟，再回地上的字，只覺得這些字像剛剛那場火，灼人眼睛。

他們的臉如果說只是難看，那麼林子歸就算得上是猙獰了，就看著里喋喋不休地瞪著地上的字，似乎是在與蒼華仙尊抱怨什麼。

沒來由的，逸風心里一頓，回想起了火起時，林子顧的模樣和話語。

那是逸風沒見過的模樣。

又或者說，百年不見，人都是會變的。

“我說……”麒麟雙手抱臂，突然張道：“咱們還杵在這兒干嘛？”

天一亮，門弟子們都聞訊趕了過來，有的在幫著清理廢墟，有的則等著蒼華仙尊吩咐，看是不是要追下山去。

麒麟他們站在門口倒顯得有些多余。

可除了麒麟和逸風，其他六人在看到地上的字之后，各自臉上都多了幾分猜疑。

對邊人的猜疑。

要知道，沒人幫忙的話，宋翎一個人是找不來九幽冥火的，更不可能放火弄出這麼大的子，功逃走。

“誰幫的，還是早點坦白吧。”洗塵說這話時，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麒麟，“要不然，等師父降罪，可就沒有好果子吃了。”

一點就炸的麒麟然大怒，不大聲反駁道：“我可不知道是誰送了阿翎箴言丹哦，要不是箴言丹，昨兒換魂就結束了，哪兒能現在這麼麻煩？”

這話一出，洗塵的臉也黑了。

逸風了額角，偏頭看了一眼在跺腳的林子歸，輕聲勸阻道：“現在子歸估計心里難，我們大家都不要再提換魂這件事了，看師父后續吩咐吧。”

說著，逸風推了推麒麟，示意他回自己府去。

另一頭的林子歸這會兒的確在發火。

實在有些無法忍師父口中的等待，等什麼？現在每時每刻，都有妖的殘余力量在撕裂著的靈脈。

痛，已經了習慣。

可一開始不是這樣的，憑什麼要等待？明明只要換了魂，一切就會有所好轉，可為什麼事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師父，你昨日可以阻止的。”林子歸紅著眼睛，倔強地盯著蒼華仙尊，說：“但你猶豫了，對嗎？只要您廢了，箴言丹也不會繼續生效，您有這個本事。”

沉默。

面對著林子歸的質問，蒼華仙尊難得的沒有直接回答。

他是猶豫了。

但卻不是因為心疼宋翎，而是因為他害怕自己廢了宋翎后，會使得結果不可控，使得林子歸失去宿。

而就是那片刻的猶豫，導致了如今這不可挽回的局面。

林子歸委屈地一邊用手背拭著眼角的淚，一邊繼續說道：“我知道，您到底是養了百年，而我缺席了這些年歲。對您來說，恐怕才是您最疼的徒弟吧。”

在蒼華仙尊將林子歸攬懷中時，林子歸得逞地笑了。

才不要什麼忍耐等待。

就是要仗著蒼華心中滋生的那點不同尋常的，讓其不擇手段地尋回宋翎。

“放心，子歸，我一定會將阿翎找回來。”蒼華輕聲說道。

……

……

微閭山的象，宋翎已經完全拋在了腦后。

開心得如了韁的野馬，可勁兒在林間瘋跑，等跑夠了，才將端嶸的那只掘地鼠拿出來，說了句謝謝。

“謝什麼謝，東西給我！”小老鼠撥弄著胡須，不客氣地說。

宋翎笑地反手將乾坤袋整個兒都丟給了端嶸，里說道：“全給你了，這東西是師父送我的，我要再留在上，他遲早能找到我。”

小老鼠倒是不在乎這個，拉拉，將乾坤袋收進了肚子里。末了，它又嚷嚷：“既然送你下了山，之后你怎麼樣，可跟我沒關系。”

“放心，你只要抹了上面的印記，小心做人，麻煩就找不上你。”宋翎了肩頭的小包袱，走上了偏僻的小道。

現如今沒有靈力，干什麼都得小心為上。

“那……”

小老鼠停在后頭，沒有繼續前進。

“祝你好運。”

宋翎聞聲回頭，后已經沒了掘地鼠的影子。

雖然有那麼一些悵然，但擺在宋翎面前的是自由的將來，再加上包袱里還揣著俗世的銀子，一時間興和快樂就涌上了心頭，沖散了離開的愁思。

當然——

讓宋翎意想不到的是，面臨的下山第一件難題，居然是找吃的！

雖然有金丹修為，可那是曾經，是靈骨剖靈脈之前。

現在的宋翎，也就比普通人腳利索那麼一些，每逢初一十五。還要因為骨裂和靈脈缺失而痛苦、輾轉反側。

換而言之，需要進食五谷。

自微閭山下山，往南，多人煙，卻也多妖，往北倒是安全，可安全的地方往往意味著風險，也意味著師父極有可能去那兒找。

腸轆轆的宋翎從天亮走到天黑，總算是在一山坳里，看到了點點火。

可沒等興不已地沖過去，就先聽到了嘶啞的鳴，以及越走近越濃烈的腥味。

是妖？

怎麼會這麼近……

宋翎貓著子，藏在林間，一面以泥土糊著，一面打量前頭村子里的靜。

在沒有靈力施的況下，以混合著各種雜質的泥土掩蓋氣息，是宋翎所能找到的最好的法子。

而這，是長安教給的。

遠的村子里大概是還有凡人活口，那些往來的妖要比宋翎之前在南鎮殺的聰明些，直立行走，會說人話，能與邊的妖談。

“怎麼說？今天咱們可是大收了。”長著魚腦袋的妖一開口，聲音就如同個破了的啰。

它邊的是頭灰狼，獠牙足足有小臂那麼長，說話時，眼睛瞇了一條，“回去找大王領賞唄！不過，得讓這幾個人閉，否則要是讓大王知道我們吃，會直接吃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