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哦了一聲不再多言，其實別看姥姥是擺弄這些事兒的，私下裡是明令止我和大哥當面去聊去問這些東西的。

心好了也許能主跟我們說說，心不好那你就是一肚子疑問也得憋著，總結起來反正就那倆字，晦氣！

不過這玩意兒也分人，像我大哥對這種事兒是沒什麼好奇心的，給我的覺就是他害怕，你讓他問他都不問，悶悶的，我也不知道他怕啥。

我呢，你樂意跟我說還得看我有沒有心去聽呢，細節我沒那個心思去，注重的就是一個過程，結果咋咋地，反正我就是看一熱鬧。

至於‘害怕’這個詞兒，對我來講就跟哭一樣，都不知道是啥覺，啥驗。

回去的路上太姥心也有些不好，我想可能是被姥姥影響的，我跟大哥走在最後，見太姥沒什麼心思搭理我倆大哥反而拉了拉我的手，小聲的道，“四寶啊，大哥告訴你啊，你以後不能說謊知道嗎。”

我愣了一下，抬頭正看著在我們頭上盤旋飛著的烏，它們融在夜裡，你看不太清楚，但是聲音很難聽，吱哇的，特別像老太太在扯著煙嗓聲嘶力竭的喚，所以一聽這聲，我就知道頭頂上有烏在飛了。

“什麼說謊啊。”

我傻兮兮的看向大哥，“我沒啊。”

大哥抿了抿，拉著我的手站在原地，“孫姨脾氣的確是不好，但我們也做錯事了，人家生氣是對的，不管怎麼樣，發發脾氣我們認認錯就好了，你怎麼能跟你姥姥說韓霖的媽媽罵你……還罵你那麼難聽的話呢，四寶啊，好孩子不能這樣瞎說話的，無中生有就說謊。”

我嘻嘻的笑著，“什麼無中生有。”

大哥的眼底有些不悅，“就是你跟你姥姥說孫姨罵你是小雜種什麼的，這麼難聽的話你到底從哪學的，人家兒就沒打你啊，你這不就是無中生有嗎，你告訴大哥，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

我眨著眼似懂非懂的看著大哥，“我不知道。“

說話間，那些烏哇哇著的聲音大了起來，有幾只飛的很低的在我和大哥的頭上轉著，我嘿嘿的手指出去，“老娃子，大哥你看是老娃子！”

“四寶！哥在跟你說話呢！你要上學了，得做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不然會傷心的……”

我咧著丫子看著那些烏，蹦著就想上手抓，“老娃子，來！來玩兒！！”

“四寶！！”

大哥用力的揮舞了一下胳膊抓起一個石頭就向頭上飛著的烏打去，：“滾開！“

直到它們撲煽著翅膀飛走了，大哥才看著我歎氣，“這東西多晦氣啊，被沾上容易撞邪的，你不怕鬼啊。”

我有些惋惜的樣子看著夜空，“我還想跟它們玩兒呢。”說著，我努了努看向大哥，“鬼是啥啊。”

“鬼？”

大哥激靈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韓霖家的方向，：“你姥不讓晚上說這個字的，反正，就是很嚇人的東西，你在韓霖家推人棺材蓋子就容易撞邪，小孩子撞邪是要生病的！”

我還是不懂，這個很多人諱莫如深的字眼在我聽來是如此的陌生，不過我聽陳瞎子說過，他說我傻，氣壯什麼的，鬼見了我都得繞著走，我個人倒是好奇想看看這東西的。

“兔子媽經常喂老娃子，那兔子也沒撞邪沒生病啊。”

大哥挑眉，“那不一樣，那明月是人家有那個講究的，跟咱民族不一樣，烏對人家來講是好的，是吉祥的，可我們不喜歡烏知道嗎，我媽說，老娃子，有事兒要到，我們見到就要給打走，不然要倒黴的！”

我張了張，剛想說話就聽見太姥在前面喊我們，讓我們趕跟上回家！

等一進院門，太姥看我一個人就愣了愣，“四寶，你大哥呢。“

“他說畫畫的東西落韓霖家了！”

我答應了一聲就進屋吃飯了，折騰了一氣兒也了，姥姥的臉仍舊繃得厲害，裡直哼哼，“我就不應該讓家樹去畫這個材頭，那孩子老實，一回去肯定得被孫桂香留下繼續幫忙，唉，怪我，讓孩子費力不討好了。”

太姥給我夾著菜看向姥姥，“你說，那個韓家老太太真的差點活過來啦。”

姥姥坐到桌旁看了我一眼，見我的注意力都在飯上就點了一下頭，“一開始皺紋都沒開，人還不走，我就覺得不對，我說送醫院打點氧啥的看看，孫桂香不送，就說是死了，最後我推開棺材一看，皺紋都開了，七孔流你知道不，那就是被氣到了，不走也不行了，孫桂香還在那跟我打馬虎眼，扯些沒用的，純喪良心。”

太姥一邊招呼我慢點吃一邊唉聲歎氣，“肯定是不伺候了，從韓家老太太生病讓弄北屋去我就看出心眼子不正，那你說，這韓家老太太走的這麼不甘心，不得回去鬧啊。”

“活該，鬧鬧，咱不管，有事兒就讓去找村裡的瞎子或者老徐。”

太姥聽著姥姥的話抿了抿，“老徐的那路仙兒主要還是看前程看生男生厲害，摁這些虛的事兒，肯定還得找你，等著吧，有事兒這就上門了。”

“不管。”

姥姥幹的扔出倆字，“你這老太太就別鹹吃蘿蔔淡心了，那韓家老太太氣再大，死的時間也短，沒到氣候呢，老徐肯定有招，再說不是還有老陳跟老李麼，不著我，當我一天咋啥都管那麼閑呢！“

太姥嘁嘁的笑了兩聲，“老陳跟老李就忽悠忽悠外面人瞎白活行，在集上整那個小巧兒叨卦我看就是騙人的。“

“陳爺爺又買巧啦！”我一個神看向太姥，“我明個就去玩兒巧去！”

“鳥！”

姥姥瞪向我，“巧什麼巧，你給人弄死弄飛多個了，給你陳爺爺冥紙的事兒我還沒罵你呢！一天的，就知道……”

“媽！姨姥！我回來了！”

姥姥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就傳來一記好聽的男聲，我樂的屁顛的就站起來，“二舅回來啦！！！”

“G！四寶！！！”

二舅笑著進屋，一手拿著兩串冰糖葫蘆，一手直接抱起我，“看！二舅特意給你帶的！！！

我樂的不行，手就要去拿，姥姥卻直接搶過，“吃完飯再吃！”

“姥！！”

我急的直笑，二舅卻抱著我連聲跟姥姥求，“媽，給四寶吃一串，孩子在這村裡一天也沒啥好吃的，給！”

姥姥滿臉不甘，：“不行，必須先吃飯，這都要上房了，還敢慣！”

我咧著看著二舅，“二舅！你看看我姥，你不在天天打我，還掐我，還要弄死我……”

“你這孩子！看！現在滿就這個，不知道跟誰學的！！”

姥姥回手就要掄撣子，“我還是揍的輕了！”

二舅抱著我幾步閃挪到屋外，“好了！媽！小孩子懂什麼！！四寶，走，二舅帶你騎大馬！！”

“就是，年，你給孩子吃唄！不就一破冰糖葫蘆麼！”

太姥也在旁邊表達不滿，“就知道打，你爸脾氣也沒你這麼臭……”

我被二舅抱到院子裡，胳膊往我的咯吱窩一撐，直接把我放他的肩膀上，“看！我家四寶長高嘍！長高嘍！！”

“咯咯咯！！”

我笑的不停，“二舅你轉，你轉我就飛啦！！”

“飛嘍！飛嘍！！四寶你想二舅不！”

“我想二舅！我最喜歡二舅啦！！”

我抱著二舅的頭大聲的笑著，雖然我就會笑，但有時候我知道自己是真開心還是假開心，跟二舅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是真開心的。

轉著，轉著，眼睛一掃而過，我卻發現牆頭上蹲著個黑乎乎的東西，眼睛晶亮晶亮的，好像，就是那天在我後說話的大耗子！！

“四寶……”

說話的聲音就跟在夢裡一樣，很清楚的響在我的耳邊，“你要闖大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