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我趴在被窩裡滋滋的吃著糖葫蘆，太姥戴著老花鏡坐在炕梢一邊給我補著子裡一邊念叨著，“四寶，吃完就得睡了，可不能再耍賴了。”

“四寶，你聽見沒。”

我沒答話，有時候我像個話癆似得，有時候又像是耳背，這大概，也是大家總說我傻的原因吧。

太姥見我不應聲，放下手裡的活計看了看我，“四寶，你說，要是那明月給你當二舅媽你高興不？到時候，你就有弟弟了，小六就是你弟弟了，好不好，嗯，你說話啊。”

“太姥，糖化到這碗底下了，我不著。“

太姥歎氣，“唉，還是啥也說不明白啊。”說著，自己還搖了搖頭，“難不，給悟那回真的是瞎貓上的死耗子？不能啊，還能上兩回？四兒，你……”

“孩子還沒睡呢！

太姥正自言自語呢，看著姥姥進來了，搖搖頭，“沒，要吃糖葫蘆，我怕紮到嗓子就弄下來裝碗裡給吃了，吃完就睡了。“

姥姥哦了一聲，看了我一眼直接坐到太姥的邊，“我合計這兩天就去找人跟明月說說親，既然倆人都有那意思，窗戶紙就捅破得了。”

太姥點了一下頭，“說親倒是行，就是那明月的命格你看沒，跟若文，合不合？”

“合。”

姥姥吐出了一個字，“八字，能住若文上的東西，其實別看明月人潑辣，有時候說話不中聽，但是沒壞心，比老大的媳婦兒要強，要是進門了，以後照顧四寶，咱也放心。”

太姥姥嗯著，“那就行，反正你看了覺得好就，咱老薛家子緣分薄，也不指再給添個一兒半的了。”

姥姥回頭見我仍舊吃著認真，醞釀了一下歎了口氣，“其實這事兒現在難在哪了呢，就是明月家的小六，那孩子豁，一直沒錢做手，你說咱們要迎人家進門，還能不出彩禮啊，咋得也不能差事兒啊。”

太姥表示贊同，“我明白，這若文一直沒把話挑明白不也是因為沒錢嗎，也怪你，啥玩意兒都不要錢，積德積德的，現在自己兒子娶媳婦兒都拿不出來錢了吧，哎，我聽說，小六那孩子不是豁的，上牙膛子裡面連帶著小舌頭都是兩半兒的，那得不錢吧，得一兩千吧。”

姥姥一臉的惆悵，“一兩千哪夠，人說得七八千！那可不是小手啊！”

“哎呦我的媽呀！“

太姥激靈了一下，“誰有那麼多錢啊，這麼的，你吧，就讓明月跟若文先結親，小兩口慢慢掙，掙錢了再給小六做手，明月咋說不都有個小賣店呢嗎！”

“那能行嗎。”

姥姥急了，“小賣店塊八角的能掙到啥時候，我那時候都過明月的話，人長得不磕磣幹啥到現在還不許人家啊，人說了，誰家要是娶，那就得先把六兒的手費拿出來！讓六兒把子上，人結婚不就也是為了孩子嗎，咱家娶，咱家就不能差這事兒，咱薛家差過事兒嗎！”

太姥姥撇，“說的像是小六子完就不合計嫁人了似得，那不得看人啊，咱若文啥長相，反正，你自己想辦法吧，我沒招。”

“你咋沒招。”

姥姥往太姥的旁邊一陣靠，“你那陣兒藏得那大金鐲子，不是還有一個嗎，之前賣了一個給老大取媳婦兒了，正好，這個再賣了給若文娶媳婦兒，然後看還差多錢，我再湊湊……”

“好啊！！“

太姥一高就蹦地下了，“薛年，我說你今晚咋好聲好氣的過來跟我嘮嗑了，原來是打我金鐲子的主意啊，不好使！那是我給我四寶留著的！我藏對金鐲子容易嗎我！憑啥就便宜你倆兒媳婦兒了！！”

姥姥趕回頭瞄了我一眼，見我兒不關心倆這局勢才提了提氣，“那不是你孫子孫媳婦兒啊！啥我兒媳婦兒啊，你不一口你是薛家人嗎！咋得！又不是啦！”

“我是姨！！”

太姥拍著自己的心口，：“我揣著地主分當初被人戴高帽遊街都沒把金鐲子供出來憑啥現在拿出來！老大那是有殘疾，我怕他以後了才拿出一個賣了的，想不到你還惦記我另一個，不好使！除了四寶，誰也別惦記！！”

“你……”

‘汪汪！！！汪汪汪~！！！汪汪！！！’

姥姥的話還沒等說完，金剛就在院子裡氣拔山兮氣蓋世的上了，聲兒大的連我家房子覺都了。

姥爺的聲隨即在另一個屋子裡傳了過來，“年！出去看看，狗咋的這麼兇啊！誰進來了啊！！”

見狀，姥姥也顧不上跟太姥說啥了，倆人抬腳就急匆匆的出去看了，我著碗，自然也溜溜的在後面跟著，難不大晚上這是進小了？

‘汪汪~！！！汪汪汪！！！！’

院子裡的金剛朝著大門狂吠著，眼睛裡滿是兇的同時四個爪子還不停的朝大門前撲，脖子上的鐵鏈被它力道拽的嘩啦嘩啦不停的響，姥姥呵斥了一它也沒有停下的架勢，“哼~~汪汪~！汪汪汪！！”

順著金剛吼的方位我向大門，誰都知道農村人家晚上一般都是大門閉的，我家也這習慣，但現在怎麼還四方大敞的打開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我手出去，沒風啊，可那麼厚重的大鐵門怎麼還吱嘎吱嘎像被人搖晃一般來回的著？

“是若文出去了啊……”

太姥看這況不了服看向姥姥，“門咋自己呢。”

“滾！！！“

誰知道姥姥當時就一嗓子，幾步奔到大門口呸呸呸就吐了三口唾沫，“不要臉的東西！再來我家找事看我不滅了你的！！！”

我睜大眼站在原地，這咋的了啊，姥姥跟誰說話呢，外面也沒人啊。

太姥反而有些害怕，後挪了一步，：“是他來了？”

姥姥白著一張關上大門，回就腳步匆匆的向後院走去，“小姨！你去抓只公！！趕去看看若文！！！”

“哦哦，好好……”

太姥著聲應著，抬腳就奔籠而去，驚得那些撲騰著翅膀子咯咯直喚。

我拿著那個碗想都沒想的就一溜小跑的跟在姥姥的後，還沒等走到後院，就聽見我二舅驚恐的聲音從房子裡傳了出來，“不是我！！不是我！！你別過來！你別過來！！不是我啊！！！”

這事兒我還是頭一回遇到，不有些著急，二舅是怎麼了啊！

一推開後院二舅的屋門，我當時就有些發怔，二舅整個人佝僂在地上，瞳孔渙散，手腳不停的痙攣，裡一邊吐著白沫子一邊著，“不是我！不是我！你走！你走！！！”

“若文！！”

姥姥喊了一嗓子，拽著二舅坐起的瞬間上去‘啪’的一大就上了，“你看看！是媽！！”

這一掌削下去我二舅當時就沒聲了，但是裡的白沫子仍舊不停的吐著，牙關似乎的咬在一起，發紫，上更是不停的搐再搐！

“小姨！！小姨！！！！”

姥姥回頭大喊，“快點啊！！！”

我太姥掐著個嚇得‘喔喔’提前打鳴的大公破門而，“來了來了！！！”

“拿過來！！”

沒廢話，姥姥抓過公往懷裡一夾，同時倒出一手把公的頭往後一撅，另一手再配合的一陣薅，整套作簡直就是一氣呵看的我目瞪口呆，眼瞅著姥姥把公脖子上的薅的皮了，雙手掐著就往二舅的邊一送，：“咬！！！！”

可二舅看著都幹淨的脖子仍舊的抿在一起，姥姥急了，回頭一掃，扯過我手裡的碗往地上一摔，然後撿起個瓷片利落的往脖子上一拉，當時就噴了二舅滿臉，：“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