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葉孤城為當世兩大劍客，宛如兩顆照耀夜空上的明星，其餘劍客與他們一比，便如螢火般黯淡。

但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何況為劍客，又有誰不帶著三分傲氣。

只是讓他們去萬梅山莊或海外飛仙島與兩位劍客決鬥，卻沒有這份膽氣。一旦輸了，便要丟掉命。

陸小馳名中原，有兩天下無雙的手指，又是西門吹雪的朋友，自然許多劍客便將主意打在了他上。

似今天這種事，已經發生過不次了，他已見怪不怪。

陸小思忖片刻，苦笑道：「似你們這般人，皆已攀登劍頂峰。心態、環境、兵……任何一個微小的誤差，都可能是勝負的關鍵，我又怎敢妄下結論。」

玉連城搖頭道：「雖是實話，也是廢話。」

陸小道：「不過我唯一肯定的是，你對劍沒有西門吹雪那般虔誠。他從不喝酒，更從不做有礙劍道的事。他將劍視為生命，為劍而生，為劍而死。」

玉連城聳了聳肩道：「這倒不錯。」

實際上，他對習武有礙的東西，都很喜歡。

譬如賭錢、喝酒、人……

特別是到了中原后，這個花花世界實在令他著迷得很。

好在，他對武功同樣有極大的興趣。

更何況，他也知道武功是立足江湖的本，是故有懈怠。

如今，靈犀一指已經見過，玉連城對陸小便沒有多興趣，正要轉離開。怦然碎裂聲響起，窗戶破碎，大門開，又有三個人到來。

這三個人都很有名氣，陸小和玉連城也都認得。

他們一個是「玉面郎君」柳余恨，一個是「斷腸劍客」蕭秋雨，還有一個「千里獨行」獨孤方。

這三人就算不是江湖上最孤僻，最古怪的人，也差不多了，今天竟然同時出現。

他們看了陸小一眼，臉上出古怪的笑容，又各自站在門、窗口等位置，一言不發。

玉連城笑道：「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是來找你的。」

陸小點點頭：「我也看出來了。」

玉連城道：「想必你有麻煩了。」

陸小道：「哦？」

玉連城點了點頭：「這三人的武功都很不錯，都有些名氣。可他們卻聯手找上了你，那自然是有事要拜託你。而且這件事一定麻煩得很，棘手的很。」

「我這人最討厭麻煩了，無論他們要我做什麼，我都不答應。」陸小搖了搖頭。

「呵呵。」玉連城笑了笑。

他知道陸小喜歡麻煩事，而且越麻煩越好。就算麻煩事不找他，他也會像狗嗅著屎一樣去找麻煩事。

玉連城暫時不想去管這件事，拔就向門口走去。

廂房的大門已經破碎，「玉面判」柳余恨守在門口。

玉連城繞過他，正要離開時，柳余恨忽然右手一展，將玉連城攔下，嚨里發出一連串刀刮鐵鏽般的聲音：「公主來之前，誰也不準走。」

玉連城笑道：「我若非要走又如何？」

玉面郎君在玉連城的面上一掃，忽然眼睛中閃過一異芒：「我認出你了，你是江湖中風頭正盛的『玉面神劍』玉連城？」

「如果沒有其他的『玉面神劍』，那我便是了。」玉連城點了點頭，饒有興趣的在玉面郎君全上下掃了一掃：「好像你的綽號中也有『玉面』兩個字，只是現在似乎不太合適了。」

這位玉面郎君的左面臉頰被人削去一半，傷口乾癟收，把他的鼻子眼睛歪歪斜斜的扯了過來。右眼只剩下一個又黑又深的，額角被人用刀鋒劃出一個大大的「十」字，雙手齊腕砍斷。現在右腕裝著個寒閃閃的鐵鈎，左腕上裝著的卻是個比人頭還大的鐵球。

就算是刀疤從左耳直劃到右角，左耳缺了半邊的『鐵面判』，也要比他英俊瀟灑，比他更像「玉面郎君」。

「多自古空餘恨，往事如煙不堪提。如今的『玉面郎君』早已死了，只有柳余恨還活著。」玉面郎君嘆息了一聲，他一說話，被削掉的半邊臉就在不停的，彷彿是在哭，又彷彿是在笑。

他忽然抬起頭，面上流出猙獰、惡毒的表：「你想不想知道，我這張臉是怎麼變這樣的？」

玉連城搖了搖頭：「一點也不想。」

柳余恨卻出比惡鬼還要可怖的笑容：「可你馬上就知道了！」

最後一個「了」字說完，他右腕上的鐵鈎，已經閃電般朝玉連城的面上鈎了過來。

勾魂手的銀鈎已經很快了，可和柳余恨的銀鈎一比，卻彷彿蝸牛爬一樣。

柳余恨臉上猶自帶著獰笑，獨眼中閃爍著令人心悸的芒，他似乎已經看到玉連城臉被勾的淋漓的景象。

許多人跌坑裏，第一時間並不是考慮如何從坑裏爬出來，而是將其他人也拉坑裏，彷彿這樣心裏才好。

忽的，一隻手掌已忽的按在柳余恨口。

真氣一吐，他臉煞白，吐到飛，整個人直接從二樓跌了下去，引得樓下一片驚呼。

「我說了不想知道，為何偏要勉強，有時候太過固執，可不太好。」在嘆息聲中，玉連城袍袖一甩，頭也不回的離開。

就在此時，原本面無表的『斷腸劍客』蕭秋雨目一厲，劍閃，掌中短劍忽的朝玉連城的後背刺了過來。

去勢又急又快，偏偏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連袂破風的聲音也沒有。

蕭秋雨本和柳余恨是朋友，也因柳余恨的緣故才參與此事中。

他與柳余恨的實力相差無幾，而玉連城一掌便敗了柳余恨。

蕭秋雨本沒有機會報仇，但偏偏玉連城直接離開，將後背毫無防備的暴出來，空門大顯。

所以，蕭秋雨果斷刺出了一劍。

玉連城背後沒有長眼睛，這一劍也幾乎沒有任何風聲。

這一劍不說十拿九穩，也差不多了。

「住手。」

就在這時，晚風中傳來清脆如黃鶯的聲音。

這聲音彷彿是有著某種神的魔力一般，頓時攝住了蕭秋雨，讓他形停了下來，殺意頓消。

鮮花從窗外飄進來，滿屋子都充滿了濃郁的花香，令人沉醉。

一個子慢慢踩著鮮花鋪就的地毯，慢慢從門外走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