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沒怎麼來？”齊沅語帶關心地問。

“有來, 但我不想看到他。”男生聲音嘶啞，他笑起來，怎麼看怎麼痛苦的笑。

“你說的小病, 能治愈嗎？”男生似乎很在意齊沅的肚子。

鼓得跟個籃球似的, 大概揣一個籃球，估計也不會那麼大, 得有多重啊。

“可以, 幾個月后做個手就沒事了。”

“一場手就好了？真羨慕。”男生彎著眼看齊沅，整個人比最初那會溫和了太多。

“你腳傷？”齊沅看到男生右腳和左腳不同。

“嗯, 殘廢了，要是可以早點，算了, 已經沒法早點。”男生低頭看自己的右腳, 一拳就砸了上去, 狠狠地用力砸。

砸出了聲音, 右徹底廢了, 一點知覺都沒有。

看到這樣的男生，齊沅忽然想送對方點東西, 他脖子上戴著的那枚玉墜, 如果真的有用的話。

齊沅抬起的手馬上又放下，那是封覃送給他的, 兩世都送給了他。

他不能隨便拿出去送人。

“生病了就好好治療, 能夠活著，就已經是幸運的事了。”

“死亡很痛苦, 怎麼掙扎都沒有用, 只有自己一個人, 哪怕張開大聲呼喊, 但是誰都聽不到。”

“反抗也徒勞，只能任由無盡的冰冷將自己一點點吞沒，什麼都沒有了，可是意識還會存在一段時間，最后那段時間，哪怕是一秒鐘，都好像是永遠，永遠的痛苦和后悔。”

齊沅心底的話不假思索就口而出。

“你死過？”男生笑，怎麼這人說的像是自己死過一樣。

秦銘澤找來安他的？男生想來想去就這個可能。

找個這樣帥的人來，不知道秦銘澤到底怎麼想。

關鍵還大著肚子，如果是人，男生都要懷疑他是懷孕了。

也是這點，忽然讓男生意識到，門口的人或許和秦銘澤無關，那個人有什麼都自己來，不會假借他人之手。

“我死過！”齊沅把自己的告訴給一個陌生人。

男生第一時間覺得是開玩笑，可他看向齊沅時，對方臉上的笑，眼底出來的那種神，男生猛地一震，連心臟都為之一震。

像是無法去懷疑，男生只覺得門口的人真的死過一樣。

“你死過？你這樣安人的？”男生顯然不信。

“是安，但也是真的。”

“真的你能站這里？”當他三歲小孩？

“呵。”齊沅笑了，“也可以算是能，現在回到過去，噩夢變了夢。”

“死再痛苦，有被無數人侵害痛苦？”男生也在笑，蒼白破碎的笑。

“我不知道，只是當時很痛苦，更是后悔，為什麼不再掙扎一下，明明活著才有一切，可以看到可以聽到，可以說話，可以到。”

這是發自心的話，雖然簡單卻意外有強大打人的力量。

男生垂落了眼，再次抬起時，他的笑容顯出了真誠來。

籠罩在心底深的痛苦和黑暗，以自己都驚訝的方式，好像有了波。

依舊還是憎恨的，但是卻仿佛可以松一口氣。

自己還活著啊。

當初唯一的想法，難道不是活著。

不然很多次他都站在窗戶邊，想要往下跳，可最后還是沒有跳下去。

他還貪著生命，該死的不是他，而是那些渣滓們，他得好好活著，將他們都送到監獄里。

雖然有的地方有黑暗，但更多的時候，是明的。

不然他不會被秦銘澤給救出來，也不會……

遇到眼前這個人。

“你什麼？”男生問，他眼底有了，那是希的芒。

這是齊沅沒預料到的，自己幾句話，就讓男生好像有了變化。

“齊沅，整齊的齊，三點水，元寶的元。”齊沅說。

“元寶？”男生笑出聲，沙啞暗的笑，笑得渾都在，被殘得太厲害，臟都損了，于是這麼一笑，拉扯到臟，疼得他立刻嘶了一聲。

齊沅手一抬，想去男生。

“你有男友嗎？”男生忽然問。

他從齊沅上嗅到了同類的氣息，這個人和他一樣，喜歡男的。

“有了。”齊沅舉起左手，上面一枚款式簡單但漂亮的戒指。

“結婚戒指？”

男生驚愕。

“不是，求婚戒指，不過我還沒答應他求婚，只是覺得好看，所以戴著。”

“和他分手怎麼樣？”

男生注視齊沅的眼，似乎對齊沅一見鐘，深深上了。

“分不了。”不是不分，而是分不了，順序顛倒，意思也截然不同。

“看他來很霸道，咳咳咳，咳咳。”男生劇烈咳嗽起來，一時間說了太多話，嚨異常難。

齊沅走進了房間，拿了水杯接了溫水給病人送了過去。

男生不是接水杯，而是一把抓住了齊沅的手。

下一刻他手掌忽然放齊沅腹部。

“看著還有點……像是懷孕。”男生邊咳嗽邊說。

“喝點水。”齊沅到男生的善意，所以沒有立刻推開男生的手。

了一會齊沅的肚子，真的圓，手奇怪，男生沒見過這麼大的肚子，哪怕是啤酒肚，好像都沒有這麼大。

拿開手，男生接水杯喝水，嚨被潤澤到，立刻舒服不。

還是又咳嗽兩聲。

“我張新安。”男生捧著水杯，著傳到掌心的熱度，似乎也能到關心和。

哪怕是自己一廂愿，但是真的可以到。

“你應該比我小，我你小張？我來看的小孩是小安，就不你小安了，免得混。”

齊沅笑著，他一笑屋里的時候都亮了不。

“羨慕你男友。”張新安尤為發自心地說。

忽然他想到了秦銘澤，那個人，喜歡了自己很久，從小時候就喜歡，但自己卻一再拒絕他，總是對陌生人一見鐘，就是不喜歡對方。

卻在這個時候，張新安覺得好像秦銘澤為他做了那麼多，而他總是對秦銘澤發脾氣，把自己最不好的一面都展示在秦銘澤面前，這未必不是一種特別的。

因為知道自己不管怎麼做，都不會被秦銘澤給拋棄，對方對他的，他非常篤定從來不會改變。

張新安手往自己心口位置放，哪怕是現在，他遭遇過這些，被很多人欺負過，可是秦銘澤還是著他，從來沒有拋棄過他。

這一生他還想要什麼樣的？

和封覃談，還是說和眼前這個人談？

這兩個人，都算是人中龍，萬里挑一，可不喜歡自己，就算是神，也沒有用。

為什麼自己現在才想通。

張新安流出了眼淚，他抹掉眼淚，結果越流越多。

齊沅只是看著，然后轉去拿紙巾過來，了紙巾給張新安，能夠哭出來就表明是在緒發泄，齊沅低頭看手機，上來有一會兒了，再不下去楊他們該到找自己了。

“我該走了。”張新安還在流淚，但齊沅卻開口說要走。

“不能多待會？”張新安用哭腔哽咽說。

“我朋友會擔心我。”齊沅解釋，他故意把手放在肚子上，暗示朋友知道他不好，所以擔心他跑。

張新安手去抓齊沅，齊沅讓他抓住了手腕。

“你能經常來醫院看我嗎？求你了。”張新安哭得如同一個孩子一般，眼眶通紅，可憐又脆弱。

更是把齊沅視為了救命稻草般。

齊沅溫點頭：“好，不過我方面，可能也不能太經常來。”

“沒事沒事，什麼時候有空了再來都行，只要你能來。”

兩個陌生人，就這樣半個小時不到，就已經心了似的。

“你好好養病，該吃藥要好好吃藥，多聽醫生的話，能夠活著比死了好太多，怎麼都不要有事，得努力活著。”

齊沅走到門邊，轉頭和里面椅上的張新安說了這一段話。

他扶著腰緩慢離開，腳步聲聽起來顯得沉重。

張新安看著房門方向，他盯了許久，抹掉臉上的淚水，拿過電話張新安撥了個號出去。

那邊的人接到電話，當時驚訝得無法相信。

“晚上你會來嗎？”張新安問。

“小安？”秦銘澤驚到聲音都在抖。

“來嗎？”張新安又問。

“來來來，馬上來，我立刻就過來。”

秦銘澤邊還有人，正在談事，接到了白月的電話，馬上去開車。

“對了。”張新安想到什麼似的。

“什麼？”秦銘澤停下腳，怕張新安反悔，已經張起來。

“以后我小張，不要小安了。”

“為什麼？”

“你管那麼多。”張新安掛了電話，留下秦銘澤盯著電話表呆呆的。

只是馬上反應過來的秦銘澤找到他的車，坐進去就飛快趕往醫院。

從樓上病房出來，齊沅往樓下走，走出電梯時齊重就站在走廊里，一轉眸就見到齊沅。

齊重一臉擔憂，哪怕看到齊沅沒事，還是放松不下來。

“你到樓上去了？去看病？”齊重開口就問。

這里是醫院，齊沅來這里難道又是為了給自己看病，齊重擔心這個事。

“怎麼會，你想到哪里去了？”

“樓下廁所我剛去的時候里面都滿員了，所以就去了樓上，再說這里是封家的醫院，我要是真的看醫生，封覃還能讓我一個人去？”

齊沅一番解釋，幾乎馬上就打消了齊重的擔憂。

確實像齊沅說的，他有什麼狀況封覃絕對第一個跑過來，不會讓齊沅自己來。

齊重于是思考自己看來是擔心張過度了。

“小安在找你了。”齊重搬出小安來。

“嗯。”齊沅點點頭，跟齊重回了小安病房。

小安見到齊沅就高興撲過來，還沒到齊沅，就讓一邊的齊重給摁住了肩膀。

“大哥哥他不太好，不要這樣撲他。”

“哥哥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小安立馬仰頭，小眉頭都皺了。

“肚子不太舒服。”齊沅笑著道。

“我給你。”小安出小手就去齊沅的肚子，又被齊重給抓住了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