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鬥不如當太後》第8章 聰明
馮嬤嬤將唐師師幾人送到靖王府後,沒過幾天,就要啟程回京。
馮嬤嬤一個深宮子自然算不上人,但要的是,是太後邊的人。即便馮嬤嬤隻是個奴才,但出了宮,就代表著太後。
故而,趙承鈞親自設宴給馮嬤嬤及隨行員送行,除此之外,西平府的一眾屬、僚臣,世子趙子詢,都會出席。
宴會當天,王府很早就忙活起來,尤其是唐師師等十個人,各個心裝扮,一個個打足了神。
今日就要告別馮嬤嬤了,之後馮嬤嬤回京,們卻會留在靖王府。往後興衰榮辱,恩寵沉浮,都看自己的造化了。
宴席上,唐師師同樣盛裝出席。們十個人說是送來伺候靖王的,但是誰都不可能真的讓們去做伺候人的活。就像今日宴席,王府的侍們忙裏忙外,唐師師幾人列隊在大廳中站一站,擺個樣子,就算功德圓滿了。
唐師師自然又是當之無愧的首席。站在最前方,腰桿直,下微收,恰到好地出自己纖長的脖頸和漂亮的臉。接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打量,神中毫無躲閃、怯懦之,從小到大,早就習慣了別人對外貌的注目。
反而唐師師在思考另一件事。“任鈺君誤中毒計,周舜華巧解謎題”,這到底指的是什麽?
唐師師已經猜了好幾個晚上,都悟不出這裏麵的“謎題”是什麽,但是至能確定,接下來的故事和任鈺君、周舜華有關。今天一早就打定主意,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都要牢牢跟著任鈺君和周舜華。
以唐師師的文學水平,搶在周舜華麵前引經據典、解謎作對恐怕不行,那隻好暴些,從源頭上掐斷。今日無論周舜華做什麽都要搶走,堅決不讓主在人群麵前冒頭。
宴席過半,酒意正酣,不人站起來醒酒,廳堂裏伺候的人也雜起來,不像開始一樣井井有條。唐師師被人出去說話,等走後,其餘九人三五群,聚在一起說悄悄話,沒過多久隊形就散開了。
反正們也隻是擺個門麵,接下來沒有們的事,可以自由活了。
人們三三兩兩散開,這種場合沒人舍得回去,可是若什麽都不做,就在這裏幹站著,也顯得非常蠢。紀心嫻換了一淺紅服,頭上帶著一整套紅玉頭麵,襯得麵如桃花,顧盼生輝。紀心嫻滿意地聽著眾圍在邊奉承,悄悄抬眼,覷向不遠的宴席。
一道屏風隔開了外視線,從裏麵隻能看到屏風上人影走來走去,觥籌錯,燈火輝煌。靖王了個麵就離場了,趙子詢是當之無愧的全場焦點。從屏風間隙,能看到世子趙子詢坐在位置上,正大聲和周圍人談笑。年意氣風發,眉目俊朗,又有著高貴份,天然吸引著這一眾的視線。
紀心嫻看似和同伴說話,其實眼角一直在注意趙子詢的作。故意裝作不在意,像隻驕傲的天鵝一樣獨占一隅,隻是想借此引起趙子詢的注意。然而紀心嫻說了很久,都不見趙子詢回頭一下。
紀心嫻略有失,轉而積極安自己,沒關係,時間還短,世子還不認識們呢。等時間長了,世子就知道的好了。
紀心嫻剛剛想完,就聽到屏風後麵有靜。許多人都回過頭來,連趙子詢都隔著屏風了一眼。紀心嫻往前看,發現是唐師師進來了。
唐師師一路走來吸引了眾多視線,自己卻毫不在意,在側廳停了停,似乎想找什麽人卻找不到了。裏外所有人都在想,到底在找誰?
是誰有這個殊榮,被惦記在心上?
唐師師聽了馮嬤嬤一頓訓,一回來,發現隊伍都不見了。在側廳中繞了一圈,都沒見到周舜華和任鈺君的影。
唐師師皺眉,略有焦躁。停在大廳中央,四周打量的視線也隨著停下。
紀心嫻邊的子低聲嘀咕:“在做什麽”
“似乎在找人。”
“想找誰……”
子們話還沒說完,聲音驟然降低。唐師師發現了紀心嫻,徑直向紀心嫻走來。子們不由噤聲,眼睜睜看著唐師師走近,停在兩步遠的位置,問:“周舜華和任鈺君呢?”
唐師師過來找紀心嫻說話,們這個地方頓時了視線焦點,就連趙子詢都似有似無地瞥了幾眼。
紀心嫻一顆心又酸又,難以言喻。在這裏站了這麽久,世子一眼都沒回頭,以為世子沒有注意到後麵有人,結果,唐師師一走過來,世子就發覺了。
紀心嫻心不好,口氣也邦邦的:“我不知道。人家兩位是公卿之,焦不離孟,我哪兒知道們的行蹤。”
唐師師暗暗挑眉,就知道不能對紀心嫻抱有期。旁邊的一個子看著唐師師,弱弱地說:“任姐姐剛才好像出去了。”
唐師師看向說話的子,問:“從哪個方向走了?”
子怯怯指了個方向,唐師師道了句謝,就快步朝外麵追去。
唐師師走後,側廳裏無形的焦點也散去了,眾人又恢複隨便說話。指路的子朝唐師師的背影張,一回頭,見紀心嫻臉沉。
子小心翼翼問:“紀姐姐,你怎麽了?”
紀心嫻冷著臉,道:“沒事。”
唐師師從宴會廳追出去後,沒走多久,果然在回廊上撞到了任鈺君和周舜華。任鈺君今日穿著一玉長襖,下搭紫百褶,襟上繡著紅的木芙蓉,遠遠看著花團錦簇,富貴明豔。而任鈺君旁邊的周舜華穿著淺藍襖,相較之下就素淡多了。
任鈺君手裏端著托盤,本來正在和周舜華親說話,看到唐師師,兩人腳步相繼慢下來。
任鈺君警惕地盯著唐師師,問:“你來做什麽?”
唐師師悄然掃過這兩人的服,心裏暗笑。可真是“好姐妹”呢,每個人都在服上花了心思,任鈺君穿搭貴氣,周舜華就突出自己的清雅素淨。
不愧是義結金蘭的姐妹花。
唐師師瞥了眼們手上的東西,問:“這是什麽?”
“芍藥姐姐突然肚子痛,讓我們幫將酒送進去。”
送酒?唐師師眼珠子一轉,嗅到一些不尋常的氣息。送酒自然得送到前麵宴席上,是個臉的機會。眼看宴會就要結束了,主一鳴驚人的契機,說不定就是現在。
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唐師師瞬間打定主意,無論是不是這次,都要將周舜華臉的戲份全部掐斷,絕不會給主出頭的機會。唐師師親切笑著,說:“你們一路將這麽重的東西端過來,著實辛苦了,把東西給我吧。”
任鈺君怎麽會信唐師師的鬼話,冷笑一聲,避開唐師師的手,冷冰冰道:“不敢勞煩唐姑娘。唐姑娘如今可是大紅人呢,這種活,誰敢勞煩您吶?”
周舜華不聲拽了拽任鈺君的服,低聲道:“我們快走吧,酒要涼了。”
任鈺君冷冷瞥了唐師師一眼,繞過唐師師,快步朝宴會廳走去。唐師師手還支在半空,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轉快走兩步,在經過任鈺君時,肩膀微微一晃,正好撞到任鈺君的手臂。
任鈺君毫無防備,酒壺頓時傾倒,即使任鈺君立刻將酒壺穩住,也還是潑了許多酒出來。
任鈺君上沾滿酒水,心準備的新子霎間毀了。任鈺君愣了片刻,然大怒:“唐師師,你……”
唐師師含著笑,說:“哎呀,你的子髒了,不能見客。如果穿這樣去前麵送酒,也太失禮了。”
任鈺君氣的不輕,簡直恨不得上前撕了唐師師:“你是故意的,我和你沒完!”
“任姐姐!”周舜華猛地加重語氣,拉住任鈺君,悄悄對任鈺君搖頭。隨後,周舜華從任鈺君手中接過托盤,說:“任姐姐不方便,那就讓我這個做妹妹的代勞吧。”
任鈺君心裏微微放鬆,對啊,怎麽忘了,還有周舜華。任鈺君抬頭,得意又挑釁地看向唐師師。
唐師師靜靜看著這兩人姐妹深,不說不,仿佛對此毫無辦法。這時裏麵走出來一個小丫鬟,手裏抱著一個托盤。毫無預兆地,唐師師從小丫鬟的盤子上拿了個茶杯,都不看裏麵是什麽,直接潑向周舜華的。
周舜華趕往後躲,但還是被潑到了。這裏麵是撤換下來的殘茶冷茶,裏麵還有泡過的茶葉,黃中帶褐,瞬間在服上浸染一大攤。
周舜華這一原本清雅至極,現在沾上了殘茶,像是白淨的瓷胚上多了個黑點一樣礙眼。周舜華都懵了,唐師師微微笑了笑,將茶杯放回小丫鬟手中,不不慢道:“現在,就不能了。”
任鈺君呆滯片刻,反應過來後,頓時氣不打一來:“唐師師,你欺人太甚!”
果真是大家閨秀,唐師師還以為,任鈺君會罵賤人呢。們這邊的爭執聲不小,已經引來了不關注。尤其是唐師師潑茶那一幕,四下氣聲頓起。
外麵的靜很快驚了裏麵的人,馮嬤嬤最先趕出來,看到唐師師和周舜華、任鈺君站在走廊上,站位明顯對峙,另兩人上還有可疑的汙漬。馮嬤嬤沉了臉,嗬斥道:“你們在做什麽?”
任鈺君一見到馮嬤嬤,立刻委屈地喊道:“嬤嬤,您要給我們做主啊。我芍藥所托,進去給世子送酒,我們原本好好走著,結果唐師師二話不說就在我的服上潑酒。周妹妹想要幫我,也被潑了一殘渣。嬤嬤,請您主持公道!”
馮嬤嬤懷疑地掃視著這三人,不敢相信們會幹出這麽弱智的鬥法。馮嬤嬤冷著臉,問:“唐師師,到底是這麽回事?”
唐師師歪了下頭,脖頸修長,像是隻高傲又理所應當的白天鵝:“我教們規矩而已。”
還不等馮嬤嬤問出個所以然來,裏麵又出來人了。彤秀快步走出來,問:“何故喧嘩?”
馮嬤嬤聽到彤秀的聲音,用力瞪了們三人一眼,回頭含笑迎向彤秀:“沒什麽妨礙,是們三個小姑娘鬧著玩呢。”
任鈺君不服氣,咬著牙道:“分明是故意挑事!”
周舜華連忙去拉任鈺君。任鈺君覺到姐妹的提醒,但還是氣不過。馮嬤嬤很明顯想要息事寧人,這又不是唐思思的王府,天底下莫非還沒有公理了?
任鈺君說話,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引過來。馮嬤嬤不斷給們打眼,讓們出麵圓場,彤秀盯著任鈺君的服,忽然咦了一聲:“這服……”
所有人一驚,任鈺君立即低頭看自己的擺,唐師師也看向任鈺君。
玉長襖,上麵繡著富貴的木芙蓉,無論還是花紋都沒有逾越,並無什麽特別之。難道服有問題嗎?
馮嬤嬤先前還沒主意,現在順著彤秀的目,才看到任鈺君上繡著木芙蓉,臉驟變。
木芙蓉!任鈺君哪裏來的膽子,敢在靖王府,穿繡著木芙蓉的服!
馮嬤嬤頓時臉都變了,厲聲喝道:“大膽!還不快回去換服!”
任鈺君不明所以,但是馮嬤嬤和彤秀姑姑的臉顯然不對,不敢耽誤,趕快就要回去。然而才剛走了兩步,後傳來一個聲音。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眾人回頭,發現走廊外,趙承鈞帶著一眾隨從站在庭中,意味不明地打量著們。趙承鈞在開宴的時候了一臉,隨後就出去了,直到現在才回來。沒想到他剛回來,就正好撞上這一幕。
彤秀臉也不對了,快步上前,深深行禮,試圖擋住趙承鈞的視線:“王爺。是奴婢管教不力,驚擾到了王爺,奴婢罪該萬死。”
然而已經太晚了,趙承鈞一眼就看到了任鈺君上的花。
趙承鈞眉梢輕輕一,眼神明顯冷下來。一瞬間外無人敢說話,連跟在趙承鈞後的侍衛幕僚都噤若寒蟬。
任鈺君知道自己惹事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顯然,在靖王府,木芙蓉是忌。任鈺君忽然福至心靈,想起幾日前的事來。
那時候任鈺君在準備宴會上的服,芍藥若有若無和說,容貌富貴,穿木芙蓉這等金玉滿堂的服最好看。芍藥是王府裏的人,任鈺君想在王府結個善緣,就信了。
沒想到,芍藥在騙!所以今日芍藥故意說肚子疼,托去送酒,也是有意害?
任鈺君驚惶地跪下,一時間渾冰涼,哆嗦,都說不出話來。唐師師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暗暗退後一步,明確地和任鈺君劃出界限來。
不認識們,這一切和唐師師沒有關係。
趙子詢聽到聲音,也出來了。他看了看兩邊的人,對趙承鈞行禮:“父親。這個子實屬大膽,兒臣這就讓人將拖下去,杖責三十。”
任鈺君一聽就慌了,是個手無縛之力的深閨小姐,平日裏隻會繡花寫字,杖責三十豈不是要的命!周舜華怎麽能拋下自己的姐妹,趕跪在任鈺君邊,靈機一,說道:“回靖王殿下,您誤會了,這並不是木芙蓉。這是木槿!”
趙承鈞居高臨下地看著周舜華,不辨喜怒。周舜華不知道自己在救人還是在害人,著頭皮說:“實不相瞞,任姐姐和小一見如故,結為金蘭姐妹。小閨名舜華,舜華即木槿,任姐姐因為小,才在自己服上繡木槿花。”
任鈺君像是抓到什麽救命稻草一般,連忙道:“沒錯,這是木槿。都怪小繡工不好,沒繡出木槿花的神形來,才引來誤會。王爺息怒,小再也不敢了。”
彤秀似乎鬆了口氣,也跟著勸:“王爺,們年紀輕,還是群黃丫頭呢。既然是誤會,說開了就好,您勿要和們置氣。”
趙承鈞目幽深,冷冷掃了眼任鈺君和周舜華,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大步朝裏走去。唐師師明顯覺到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眾人簇擁著靖王殿。
唐師師悄悄混在人群中,跟著眾人移。心中不無扼腕,失策,還是讓周舜華得逞了。
原來,周舜華巧解謎題,是這個意思。
那唐師師還真沒法搶。哪知道“舜華”還能這樣用。
唐師師垂著頭思考,沒留意前麵,不慎撞到了什麽人上。趕站好,這才發現,眾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住了。
唐師師乖乖低著頭,溫順地出脖頸,就差把“我是無辜的”這幾個大字寫在臉上:“王爺。”
趙承鈞停在門前,意味不明地掃了唐師師一眼:“不要自作聰明。”
隨即,就大步離開。
唐師師乖巧應是,但心裏不無納悶,自作聰明?哪裏聰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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