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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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孟釗意料,陸時琛反應極快,一側躲開了孟釗踹過去的這一腳,并且抬手抓住了孟釗的小。
孟釗朝陸時琛倒過去的同時,用手肘發力,勾住陸時琛的脖子。背后襲變了近纏斗。
孟釗在警校的格斗績數一數二,但因為剛剛跑了六公里,消耗了太多力,此刻居然堪堪跟陸時琛打了個平手。
在短暫制陸時琛的片刻,孟釗一只手屈起來住陸時琛的前,另一只手迅速從兜里掏出一副手銬,“咔”的一聲輕響,鎖住了陸時琛的一手腕,就在這稍稍占了上風的當口,孟釗停住作,佯作才認出陸時琛:“哎?怎麼是你啊,我還以為是犯罪分子作案后回來觀察現場呢……”
話沒說完,陸時琛忽然抬手,第二聲“咔”響起來,另一半手銬便銬到了孟釗的手腕上。
孟釗:“……”
“孟警這麼輕敵,很容易被反制服啊。”陸時琛看著孟釗道。
“裁判口哨都吹了,之后的作一律算犯規。”
“可惜我沒聽到口哨,還以為剛剛是賽點。”陸時琛說完,頓了頓又道,“你上很熱。”
明明聽上去是很普通的一句提醒,眼前的作也是格斗時的常見作,但孟釗忽然覺得有些怪異,距離太近了……手臂幾乎能覺到陸時琛前的形狀。
孟釗稍稍起,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一邊從兜里鑰匙一邊問:“你學過格斗?”
“學過一點。”
“不止一點?”孟釗看他一眼,繼而微微皺起眉,兜里居然……沒鑰匙。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他出來也僅僅是想跑個步,所以出門時本沒想帶手銬,剛剛跑步時兜里的手銬一直發出喀拉喀拉的金屬撞聲,他還有些后悔沒提前拿出來擱到家里。
這手銬是白天放在兜里的,鑰匙應該裝在上的外套口袋里,而外套……落在了市局,這就尷尬了。
“沒帶鑰匙?”陸時琛看出來了。
孟釗輕一口氣,覺得有點牙疼,他打算把這邪火發在陸時琛上:“這大半夜的你不在家睡覺,跑來案發現場做什麼?”他說著,一只手撐著地面,蹲了起來。
因為現在跟陸時琛了一繩上的螞蚱,他只能等陸時琛先坐起來,然后兩個人才能一起站起來。
“睡不著,過來看看我是怎麼被卷進這案子的,”陸時琛坐起來,反問孟釗,“不算違法?”
“誰知道你是不是來破壞現場的……剛剛你在找什麼?”孟釗看向陸時琛剛剛半蹲的位置。
“跡。”
“嗯?”
“不規則的長條狀的跡,斷斷續續的,從7號樓下面一直延到案發地附近,”陸時琛說,“死者是被拖過去的。”
孟釗看著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作案后把死者平放著拖過去,耗時很長,容易被發現,還會留下痕跡,相當不明智。”
“繼續。”
“如果是我的話,會把死者架起來或者扛起來,快速轉移尸,減暴自己的可能。”
“所以現在是在試圖為自己減輕嫌疑?”
“給孟警提供一種思路罷了,別把視線浪費在無關的事上。”
又來了,孟釗心道,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
事實上,他剛剛跟陸時琛打的那一架不僅僅是為了想要揍陸時琛一頓,更重要的是想試探一下陸時琛是否外強中干。
而試探的結果是,陸時琛的能極其可觀,且對人的致命點相當悉。
如果這案子是陸時琛做的,死者的脖子上不會留下那樣的勒痕,案發現場周圍也不會留下這些拖拽的跡。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孟釗得戴著這手銬,跟陸時琛一起回市局取鑰匙。
“走,”孟釗輕嘆一口氣,遇見陸時琛準沒好事發生,“跟我到市局走一趟。”其實他今晚改變路線,是想到陸時琛白天說的那個7號樓來看一眼的,不過現在跟陸時琛拴在一起,麻煩的。
孟釗打算先去市局取鑰匙,一會兒再回來一趟,沒想到陸時琛卻主提起這事兒:“不去7號樓看一眼?你來不就是為這目的?”
“會猜啊,”既然被猜中了,索就多走幾步過去,“去。”
老舊小區只有前面一排矮墻上安了幾盞昏暗的燈,孟釗抬頭看了看,一整排樓里只有不到十家還亮著燈,估計這起兇殺案發生之后,僅剩的這幾家住戶也正打算著麻溜搬家。
距離七號樓也就十幾米遠,兩人都沒說話,巷道安靜得能聽見樹葉隨風搖的聲音。
往前數十年,孟釗不會想到他跟陸時琛還能有這麼和諧相的時候,看來年紀的確不是白長的,他這些年的確沉穩了不。而且,這手銬似乎也沒那麼礙事,因為他倆的步子還一致。
走到七號樓前,兩人停下腳步。
“上去看看。”孟釗說著,抬步踏進樓道。
樓道里安了聲控燈,燈泡散發出暗黃微弱的,六層里有四層是壞的,孟釗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功能,隨著照在樓梯上的的線往上走,腳步聲在狹窄的樓道里聽上去格外清晰。
據周衍的繼父說,很多年前周衍的媽媽曾經帶著周衍在這片老房子里生活,直到周衍十歲的時候他媽媽改嫁,母子二人才搬了出去,但改嫁之后不久,周衍的媽媽就因為重病去世了。周衍的繼父雖然后來又再婚了一次,但因為跟周衍已經有了,一直把他當親生兒子對待。幾年后周衍上了附近的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因為生活窘迫,還在這兒住過一段時間。
走到402門口,孟釗將手機的線對準鎖眼周圍,他半蹲下來仔細端量,時隔幾年沒人住,門上已經落了一層灰,但扶手卻有新鮮拭的痕跡,顯然是兇手來過這里。
周衍上的鑰匙被兇手拿走了,他繼父又沒有這里的備用鑰匙,只能請同事明天過來開鎖了。
“走。”孟釗看了一會兒,站起來說。
陸時琛沒說什麼,跟孟釗一起下了樓。下樓時孟釗在想,周衍把陸時琛約到這棟老房子里,除了有事要告訴陸時琛,無疑還另有東西給他看,否則單純說事兒的話,何必要專門約到這里?
“周衍找你什麼事兒,你一點也猜不到?”下了樓梯,孟釗關上手機的手電筒,問陸時琛。
“有東西給我,”陸時琛說,“不然何必約到這里。”
得,跟他猜的一樣。
也是,一個從來沒流過的陌生人忽然找自己有事,任誰也猜不到到底是什麼事。
就這麼心平氣和地待了一會兒,孟釗發現陸時琛居然也沒那麼討厭了。
不對,孟釗很快自我糾正過來,應該是,閉著的陸時琛沒那麼討厭。而陸時琛并不是話很多的人。
“怎麼會想到要回國?”兩人并肩走了一段,彼此都不說話有點怪異,孟釗起了個話頭。
“想回就回了。”陸時琛說。
“剛回來就惹事兒,怎麼著,回去的時候挨你爸的罵了沒?”孟釗接著下午那個“遇事找爸爸”的話頭,又懟了一句陸時琛。
陸時琛沒接這話,轉而問:“下午傳喚我過來,不僅僅是因為在案發的時間段里監控拍到了我?”
“你覺得還能是因為什麼?”孟釗不打算跟陸時琛案件細節,隨口敷衍了一句。
“傳喚我過去,不是普通的配合調查,是作為嫌疑人進行問訊,如果孟警不是公報私仇的話,除了監控,應該還有其他證據,讓我想想……”陸時琛頓了頓,“狗?”
孟釗一怔,居然還真讓他猜中了,但他不聲:“怎麼說?”
“這證據需要曖昧一點,既能讓我有作案嫌疑,又不至于給我立刻定罪。而且,你上午來我家的時候,應該還不確定這個證據跟我有沒有關系,但下午反而傳喚我過去,說明中間應該驗證了這個證據確實跟我有關。我記得孟警離開我家的時候,彎腰了我的狗,應該沒記錯?”
孟釗沉默片刻:“……你干脆來我們刑偵支隊得了。”
“不去。”陸時琛說,頓了頓又補上一句,“薪水太低。”
孟釗:“……”
“何況我對追尋正義這件事也沒什麼興趣,只是隨口一猜罷了。”
“得了,”孟釗不給他面子,“你就算專心猜了幾個小時我也不知道啊。”
案發地的拆遷區距離市局不遠,直行200米,再過個紅綠燈路口就到了。
剛剛那片路上燈昏暗,兩個人手腕上的手銬還沒什麼存在,但到了紅綠燈路口,有幾個小姑娘頻頻回頭朝他們倆看過來,還不住地互相笑著竊竊私語,孟釗這才覺得有哪不對勁兒。
再看陸時琛,對方顯然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此刻一只手戴著手銬,另一只手抄著風的兜,神極為自然,顯然一點也沒被這手銬擾了裝x的興致。
但到底是哪不對勁,孟釗沒細想,他腦子里還裝著周衍的案子。
紅燈變了綠燈,踏上斑馬線,把那幾個小姑娘的視線甩在后,孟釗才覺得自在了一些。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見的背后,幾個小姑娘已經對著兩個人的背影舉起了攝像頭。
此此景,宛如戴著手銬款趣手鐲,大半夜出來秀恩的一對gay。
夜里十一點,嶄新的市局大樓聳立在城市之中。
孟釗抬頭看了一眼,二樓刑偵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不知道誰還在加班。
兩人上了樓梯,剛拐進樓道,刑偵辦公室里走出一個人,孟釗這才看清楚,原來加班的那人是程韻。
“怎麼才回去?”孟釗走過去,“別鎖門了。”
“哎?釗哥?”程韻有些意外這麼晚了孟釗還在市局,“你不是回家了嗎?這是……?”程韻的眼睛看到了兩人鎖在一起的手腕,又抬眼看看孟釗,再看看陸時琛,如果是逮捕犯罪嫌疑人的話,這氣氛無疑太和諧了一點。
“……沒事兒,意外。”孟釗推門進辦公室,“趕回家。”
程韻攔住他:“等等釗哥,我剛發現了一個疑似跟周衍有矛盾的人。”
“嗯?”孟釗腳步頓住。
“你看這個,”程韻從手機相冊里翻出截圖,“我在周衍的微博里發現的。”
這條微博是周衍兩個月前發布的:“關于抄襲的事我已咨詢過律師,我們法院見。@梁川”
“我去搜了一下這件事,這個梁川好像在一年前抄襲了周衍的幾首歌,兩個月前被周衍發現,但梁川比較多,近500萬,自從周衍在微博上公開說梁川抄襲自己之后,他的就一直在周衍的微博下面罵周衍。周衍一氣之下,就發了微博說要去法院告梁川。有沒有告,得等明天再調查了……”
孟釗聽完,把手機還給程韻:“做得不錯。”
“我是被夸獎了嗎?!”程韻頓時笑得出了十八顆牙。
“快回家,”孟釗催道,“今天開車了沒?”
“開了開了,那我走了啊釗哥。”程韻收了笑,目掠過兩人之間的手銬,又對著孟釗笑了一聲。
這最后一笑顯然不太簡單,因為它讓孟釗想到了剛剛在紅綠燈路口,那幾個笑著竊竊私語的小姑娘。
孟釗覺得不太對勁:“……”等等,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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