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作太快了。

這是李錦始料未及的。

案子才走了一半，沒想到金舒就被他給盯上了，李錦不得不提前布局，想辦法避開太子，掩護金舒。

眼前，蘇尚軒和張鑫并排而坐，張鑫的貍花貓依舊在他懷中，慵懶地翻了個。

許久，張鑫才開口：“躲不掉的。”

這一點，蘇尚軒也十分認同。

“太子心思縝，早晚都會知道先生存在。”

李錦著自己的額角：“不是早晚，是已經知道了。”

他很肯定，太子已經知道六扇門進了一個金先生，但是他不能肯定的是，太子對金舒到底知道多。

“當下最重要的，還是盡快破案，陛下給門主的時間只有兩日，十分迫。”蘇尚軒說，“結案的話，口供這里，我需要起碼兩個時辰。”

“這件案子應該不用我出手……”張鑫擼了一把懷中的貓，“這樣，門主您集中力破案，我去走一趟。”

走一趟？

李錦抬眼，注視著他的面頰，等著他說下句話。

“有幾個人，與丞相關系不錯，我去打探一下，看看他們知道些什麼。”說完，他還輕笑一聲，“順便再問問，這嚴詔突然被支走，到底是太子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意思。”

書房里沉默了半晌，李錦深吸一口氣，起拿起一旁的扇子，點頭道：“那就這麼辦。”

兵分三路，蘇尚軒和沈文去查找陳家上門婿黃良平的蹤跡。

張鑫則難得地找到幾個“貓友”，閑話家常。

李錦則帶著周正金舒，出乎意料地找上了錦華樓。

門口的小二，不等周正掏出六扇門的牌子，便笑著彎腰：“靖王殿下請，二樓雅間，我們家公子恭候多時了。”

聞言，李錦鼻腔里噴出一口氣，緒更差了。

原來，被人預估了自己的下一步作，是這麼一種不爽的覺。

瞧著前的李錦滿頭冒黑煙，將“心差”“著火”幾乎寫在了面頰上。金舒低聲音，湊在周正旁問：“在宮里，是出什麼大事了麼？”

周正遲疑了些許，放慢腳步，點了下頭：“出了點事，但不是大事，宋甄才是大事。”

“宋公子？”

“王爺遇到了另一個自己。”周正說完又補了一句，“恨不得抹消他的存在。”

金舒一愣，抹消他的存在？這是什麼況。

卻見走在前面的李錦回過頭，一眉高一眉低地看著后說悄悄話的兩人，冷哼一聲：“在人背后說這種話的時候，聲音能不能再小一些？”

“不是我聲音的問題，是王爺太敏。”周正格外正經。

李錦啞然，一張一合：“周大人，我發現自從金先生來了之后，你日漸囂張啊。”

周正一臉詫異，不明所以，十分驚訝地反問：“什麼？我覺得作為王爺的侍衛，我一直很囂張啊。”

此時，就連金舒也愣了：“周大人，你的定位是囂張啊？”

“不囂張，怎麼能鎮住場面，保護王爺？”

李錦閉上眼，著鼻梁，深吸一口氣，指尖一下一下的點著金舒：“這都是你帶壞了。”

說完，轉往雅間的方向走過去。

他后，金舒一個人愣在那，一張一合，半晌蹦出來一個字：“我？”

雅間里，淡黃的帷幔隨風漾，沉檀香爐青煙直上。

方桌旁，宋甄笑意盈盈，一白長衫，拱手行禮。

他親自倒了茶，遞給李錦：“一品鐵觀音，端午后喝最佳。”

李錦坐在那，片刻后才抬手將茶盞接了過來：“宋公子既然知道本王回來，應該也知道本王為何而來吧。”

宋甄頷首輕笑，豎起右手食指：“王爺為兩件事而來。第一，為了陳文死去的二兒子陳楓。”

他再豎一指：“第二，為了……”

他沒有說下去，但目所指，已經讓李錦清楚明了。

他知道他是為了金舒而來。

李錦心中不悅寫在臉上：“依宋公子所見，陳楓的死，本王為何會來找你？”

宋甄點頭，不疾不徐地說：“其實并非是因為陳楓，是因為陳文的上門婿黃良平。”

“這個人，嗜賭。”他說，端起茶盞輕輕吹了一口浮沫，眼角的余剛好落在一臉驚嘆的金舒臉上。

宋甄含笑，睨著金舒的面頰，頷首致意：“不必奇怪，歸來閣也是宋家產業，是個下棋聊天的茶館。像是黃良平這種有錢有閑，還好賭博的人，一向都在歸來閣十分出名。”

他彬彬有禮，與金舒搭話的模樣，使李錦心中莫名的不爽，瞧著他的神更是冷了幾分。

“宋公子經商多年，可曾聽聞陳楓買竹席和柴火的事？”他目寒涼，得宋甄有些不明所以。

他稍稍遲疑片刻，說：“有所耳聞，但……”

宋甄拖著自己的下顎，眉頭微皺，指尖婆娑：“但都是出自黃良平的酒后之言。他將不值錢的商品賣給陳楓，從陳楓手里套出銀子，好讓他在賭局上揮霍。”

說到這，他頓了頓：“哦，還有一次，他在下棋的間隙抱怨過陳家，說陳家以后分家產，多一個廢他就分一份。”

宋甄笑起：“一個上門婿，哪里會被算在家產的分配里。但這確是小人親耳聽聞的。”

聞言，李錦垂眸，唰的一聲甩開了手里的扇子。

春末夏初的京城下午，地面升騰起熱浪，微風陣陣，占風鐸叮當作響。

屋卻是另一派景致。

李錦和宋甄，一個是冷面深沉，寒風陣陣的低氣，一個是笑的燦爛明，如艷高照的暖氣流。

只有金舒和周正的面前，恰如冷暖空氣的匯，大有烏云滾滾，電閃雷鳴，狂風暴雨的凜冽之。

兩個人都憋著，不敢吭聲，后背冷汗直冒。

李錦十分準的傳達了，他一點都不喜歡宋甄這個人的意思。讓對宋甄方才那對答如流，從容不迫的模樣極為欽佩的金舒，一臉為難。

就在這電火石中，李錦已經將這件延興門外的無頭尸案，殺人的原因，背后的機，掌握了八分。

現在剩下的，就是找到黃良平，搞清楚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搞清楚到底是什麼仇怨，讓他能如此殘忍，在捅了陳楓十一刀之后，仍要將他的面頰劃的面目全非，最終還要切下頭顱，拋進涵。

就見此時，宋甄微微瞇眼：“這樣，不妨讓我送殿下去歸來閣。”

他頓了頓：“馬車里，我也好跟殿下講一講，講一講您來找我的第二個目的。”

第二個目的，便是太子現在，到底知道多，關于金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