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仵作》第219章 疑點重重的男人

睨著手心里白潤的“五”字,李錦深吸一口氣,自嘲一般輕笑:“好一份中秋大禮。”

半個月之前,畫卷里藏地圖的“六”字案,最終是刑部許為友,找了幾個無辜的替罪羊出來,在面上將案子結了。

但李錦手里的那一份未能完結的案件紀要,則是作為待查的疑案,歸檔在了六扇門的紀要室里。

連灰都還沒落下,“五”字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李錦上前幾步,起金舒手心里的白玉。

潤白如脂,澤均勻,雕刻的邊緣十分細,不論是這玉琀本,還是這匠人的工藝,都不廉價。

“這東西,屬下看不出價值,但……”金舒蹙眉,扭頭撇了一眼屋外。

那許林自出門之后,依舊抓著楊德發不依不饒,質問他為何殺人。

而楊德發則始終不以為然,滿臉淡漠的坐在墻

金舒瞧著沒有人注意到和李錦,才又繼續說:“尸并非是死于昨夜,若真死于昨夜,現在這個時辰,應該是尸僵最盛的時候。”搖頭,“但不是,楊夫人的尸僵已經完全退去,手指腳趾,還有各個大關節,都已經到了完全松弛的狀態。”

“在這過程中,若是有人想要把這一枚玉石放里做口含,最早晚也要在前日后夜里。”

前日后夜,剛剛死去不滿兩個時辰的時候,尸僵剛剛開始的時候,將這一枚玉石放口中,才會在昨日夜里被人發現的時候,不會掉出來。

李錦一邊點頭,一邊掂量著那玉石的分量:“金先生覺得,這玉石的質地,手藝,能值多錢?”

他微微笑起,瞧著金舒的面頰。

就見金舒沉思片刻,手指婆娑著自己的下頜骨,試探的說:“白銀十兩?”

李錦將那玉石在手里,沖著太,舉在金舒的面前:“這般質地,半芒但油潤,僅有許云絮,理呈化未化的白飯裝,邊角只飄一微黃,是極為珍貴的‘仔玉’料。”

說完,他笑起,將那白玉的“五”字握進了手心:“單單是料子,不計匠人手工的價值,也已經足夠抵先生半年的俸祿。”

半年的俸祿,超過一百兩銀子。

金舒愣了一下,一張一合,指著他手心:“這……”

李錦豎起食指,比了一個“噓”的模樣。

“在大魏,死之后,下葬之時,一般會‘含飯’,這是葬禮的禮儀。人們相信口中有足夠的空間,在閻王殿上訴說生平,接審判的時候,能講的清楚一些。”

“但是,這下葬的人,含的是什麼件,與死者生前的地位是有很大關系的。”

他拿出手帕,將那個“五”字放在當中,小心謹慎的包好。

口含和地位之間的關系,金舒早在前世的史書《說苑修文》里讀到過。

天子含實以珠,諸侯以玉,大夫以璣,士以貝,庶人以谷實。

這幾乎是不可逾越的規則。

但這死去的楊夫人,一個普通鄉紳家出,之后又遠嫁京城,夫家一貧如洗的姑娘,在死后,竟有人會讓口含玉石……

這玉石的用意,李錦和金舒,都不敢輕易下斷言。

若單單只是提示李錦,這是連環案中的第五案,比起之前那些一張白紙上寫個大字,這次的本未免也太高了一些。

收好玉石后,李錦緩緩往屋外走去,他站在屋檐下,睨著那如仇敵一般,仍在對峙的兩個男人,走到楊德發的前,自上而下的瞧著他。

這個男人衫破爛,卻格外整潔。

他眉眼里,氣質中,那一抹鄙夷天下的大氣,讓李錦覺出一文人傲骨的味道。

“楊德發,前日一整日,你去過哪里?”

這個男人毫不懼李錦的王爺份,依舊靠在那里沒,仰著頭看著李錦的面頰。

半晌,他一聲輕笑,竟然開了口:“天未亮,我去城南五里外的睢子莊,給人做散工,掰了一整日的玉米。”他攤開雙手,掌心上層層疊疊的繭子,以及新出的水泡,赫然呈現在李錦的面前。

“一整日,得了80文錢。”他說到這,頓了一下,“之后匆匆趕回來,瞧見姑娘已經睡下了,但沒見到。”

楊德發抬手,指著棺木的方向:“一整夜都沒見。”

他抿,又笑:“第二日,我就帶著兩個孩子又去了睢子莊,掰了一天的玉米,再得了80文錢。”

說到這,他深吸一口氣:“晚上回來的時候,京兆府就已經圍了院子,我就等到現在。”

楊德發講這些話的時候,金舒站在李錦后。

看著楊德發手上的繭子,又看了看他的雙眼,沉思了片刻,走到許林的邊,扯著他往一旁走了幾步。

“許公子。”金舒小聲問,“敢問兩位侄,都是多大?”

許林瞧著金舒恭敬有禮的樣子,便也拱手行禮,很是禮貌的應著:“大的上月剛滿六歲,小的四歲剛剛出頭。”

聞言,金舒了然的點頭,又問:“那……兩位小侄,可是單眼皮?”

這個問題,讓許林愣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回憶了一息的功夫,迷茫的搖頭道:“不是啊,都是雙眼皮,眼睛可大、可水靈了。”

提到自己的兩個侄,許林方才的戾氣降了一半。

他看一眼棺材的方向,嘆口氣:“兩個孩子長得像們娘親,我爹娘瞧著可喜歡了。若不是看在孩子的生活尚可的份上,早就把我姐強行扯回去了。”

聞言,金舒不解,掃了一眼這家徒四壁的院子,疑的詢:“生活尚可?”

說到這,許林十分自責,搖著頭:“我爹娘腳不好,從未能來過京城,我姐出嫁之后,家里大事小事均是我在持,疏于聯系。”

“我姐每次帶著兩個孩子回去省親的時候,多多都會帶十多兩銀子回去,和孩子們的著也好,氣什麼的,哪里能看出來們在京城過的是這種日子啊!”

許林哀嘆一聲:“姐姐每次回去,提到那渾蛋的時候,總是會流淚,在我們追問之下,才知道他竟然手打人。”

“頭兩年還好,沒見上帶傷,這兩年,每次回去都是渾青紫。”他雙手攥拳頭,氣得額頭青筋直跳,“我好幾次都要親自來找這渾蛋討教討教,結果我姐聲淚俱下跪著攔我……”

許林的鼻翼微微,眼眸中蒙上了一層水霧。

“我要是早點來,早看到過的是這種日子。”他抿,深吸一口氣,“……起碼不會讓死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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