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鏈子倒確實不算矜貴之，自然不得貴人的貴目。但那卻是在下自小佩戴之，既然你看不上，還請歸還。璇璣府的東西我日后自會完璧歸趙，決不食言。”

“璇璣府的東西我不管，既然你想要回金鏈子，我倒有一個條件！”白公子言罷，負手走船艙。

瑟瑟只得尾隨而，來到艙。船艙布置得簡單雅潔，靠窗的幾案上，擺著一方棋盤。兩人面對面落座，一個侍走了過來，為兩人添了一杯茶。

“纖纖公子可會弈棋？”白公子道。

“略通一二。”瑟瑟淡笑道。

“對弈一局如何，你若是贏了，東西自當奉還！”白公子挑眉。

瑟瑟黛眉一凝，要說弈棋，的技藝不算差。只是，眼前的男子，卻不敢小瞧。但，看樣子不這樣，金鏈子也不好要。畢竟，要論武功，更不是他的對手。就憑那夜，他能在毫無所覺下盜走了金鏈子就可以知悉。

雖不知能否贏他，但不妨一試。當下，瑟瑟指拈起一粒黑子，不聲地在東北角放下一子。

白公子著蔥白的玉指，再看了看戴著面的僵的臉，角揚了揚，手執子，緩緩落在棋盤上。

兩人一來一往，下了才幾個子，瑟瑟便覺得對方的棋力浩如煙海，每一步都手段奇妙、凌厲人，令看不出他的棋路來。

瑟瑟不敢小覷，落子的速度愈來愈慢，每一步都細心斟酌。此刻，關心的早已不是輸贏，而是弈棋的快意。

白公子眸間神也愈來愈凝重，偶爾投向瑟瑟的眸里，有著看不懂的深邃。

水聲脈脈，落子無聲。

不知不覺間，棋盤上已布滿了黑白之子，方寸之間，殺氣凜然。

“纖纖公子的閨名可肯見告？”他拈起一粒白子，卻不落下，忽淡笑著問。

瑟瑟心弦一，淡笑著落下一子，道：“稱我纖纖即可，卻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明春水。”白公子云淡風輕地說道，不慌不忙落下一子。

瑟瑟聞言心弦一，拈著黑子的玉指頓了頓。下心底驚疑，淡淡問道：“可是春水樓的明春水？”

“不錯！”白公子淡淡一笑，再落下一子。

瑟瑟的手在空中停了一瞬，終于慢慢落下。

縱是瑟瑟對江湖之事不甚了解，但，對于春水樓，卻是如雷貫耳。

春水樓，這是一個響徹江湖和朝野的名字。談起這個名字，人們心中有的是敬畏、崇拜、羨慕、敬仰、懼怕等各種各樣的復雜愫。

春水樓崛起于四年前，鼎盛于兩年前。

春水樓的樓主明春水，那可是一位不世出的人。傳聞他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武藝深不可測，更將春水樓打造得令武林刮目相看。

只是關于他的傳聞很多，但卻甚有人真正見到他。傳言他座下有四大公子，但是，也是同樣神，無人真正見過。

眼前的人，就是春水樓的樓主麼？

瑟瑟有些不敢置信！

這一恍惚的工夫，不覺又下了幾個子。

再看時，棋局卻已對十分不利。

他的白子已將的黑子所排的長龍圍住，黑子形勢危急，似乎已沒什麼勝算。

瑟瑟心中一驚，收斂心神，細細琢磨，忽而展一笑，不慌不忙拈起一粒黑子，輕輕向棋盤中間一落，這一子使形勢逆轉，被圍困的黑龍立刻與中腹黑子里外呼應，將白子團團圍困。

明春水本已勝券在握，卻不想瑟瑟只落下一子，便將形勢逆轉。

“琴遇知音，棋逢對手，真乃人生一大樂事。”他丟棄手中白子，朗聲大笑，笑聲里是無盡的歡暢。

“這局棋還未完，明樓主還有勝算，為何不下了？”瑟瑟意猶未盡地說道。

“留一局殘局也好，他日再對弈。還你的金鏈子！”他手從袖子里將瑟瑟的金令牌取出來，遞到瑟瑟手心，朗聲問道，“他日再遇，可是友人？”

瑟瑟抬首，兩人視線融，俱是殷殷期盼。

瑟瑟輕輕頷首，黑眸間淺笑盈盈。

從未想到，會和春水樓的樓主明春水結。在心中，未嘗不是將春水樓視為邪教的，對于明春水，除了欽佩他的武功和能力，對于他的人，從未有過毫好。卻不想，一見之下，竟對他，生出相見恨晚之。

夜漸深，畫舫在臨江樓岸邊泊船，瑟瑟從艙步出，夜風起那寬大飄逸的青衫，好似一朵綻開的花。

瑟瑟優雅從容地漫步在街頭的喧囂中，心頭卻一片說不出的愉悅。

船頭一抹白影，一直目送著翩然離去。

“樓主，可要屬下跟蹤，以查出的真實份？”紅侍輕聲問道。

明春水擺了擺手，沉聲道：“不必了，輕功甚好，你會暴的。”

月下，他一雙黑眸，宛若深淵寒潭，令人看不見底。

夜漸深，風漸涼。天空中不知何時涌來層層浮云，遮住了那彎皎月。沒有月，街上一片暗。

瑟瑟心里，忽然涌起一沉悶的疼痛，連帶著呼吸也不順暢起來，黛眉一凝，加快了腳步。毫無顧忌地飛躍，掠過一座座樓臺，穿過一條條街巷。各風景在足下，好似模糊的幻影。

從臨江樓到定安侯府，也不過用了兩盞茶的工夫。然而，似乎還是晚了。當到了駱氏廂房外，便看到青梅帶淚的臉。

“小姐，你到哪里去了？夫人，好像是不好了！”青梅慘白著臉，啞著嗓子道。

瑟瑟的心驀地一痛，好似有尖銳的刀子從心頭劃過，讓不能呼吸。覺得忽然就了，竟是一步也挪不。雖然駱氏纏綿病榻已非一朝一夕，雖然，負責為醫病的郎中也含糊說過，的病，已然不治。雖然，瑟瑟也曉得總有一日會離開。但，沒想到，這一日會這麼快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