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煙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慌忙松開手。他也不知方才他為何那般激，這似乎與一向鎮定的他極是不符。就連本來悠然坐在那里的云輕狂都直起子，奇怪地向他。

先點，再用暗。很顯然，這人的暗功夫不怎麼樣。如若用劍刺殺，或許伊盈香早已沒了命。而那刺客卻用了不擅長的暗。很明顯，是要嫁禍他人。

云輕狂雙眸中閃過一抹芒，看來是冤枉了好人！怪不得那晚，當他見到那所謂的刺客時，從清冷高雅的氣質里，一點兒也沒看出來狠辣和殘忍。而那個子已經被廢了武功，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王爺，看來你是冤枉好人了啊，我早就看著人家不像是兇手。”云輕狂輕笑著道。

夜無煙臉微變，眸一瞇，聲音極冷，“云輕狂，我看你果然是閑得無聊，看來我需要再派你些任務。昨日有報，說是云城一個小村發生了瘟疫。你速速趕去，一個月瘟疫不除，我要你人頭！”

云輕狂頓時好似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連呼命苦。

“香香，你剛醒，好好歇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夜無煙將伊盈香輕輕放到床榻上，輕聲道。

夜無煙大步流星走了出去，都沒來得及和云輕狂打招呼。

云輕狂有些驚愣地瞧著他一閃而過的影，邊勾起一抹笑意。就連泰山頂都不曾皺一下眉的璿王，竟也有這般失態的時候。當日伊盈香生死不明，他憤怒失控可以理解，畢竟，伊盈香是伊冷雪的親妹妹。而現在，王爺如此失控，卻又為何？看來，有趣的事要發生了。

夜無煙疾步而出，直到出了云粹院，步上石橋，他才停下了腳步。他如此匆匆忙忙出來，要做什麼呢，連他都不太清楚，是要去找致歉嗎？致歉又有什麼用呢，他已經傷害了，廢了的力，摧毀了的驕傲。

他治軍嚴格，賞罰分明，從未冤枉過任何人，可是，他卻冤枉了。到底是什麼原因，蒙蔽了他的眼，迷了他的心，令他做了這麼大一件錯事？為什麼涉及到的事，他不能冷靜地想一想呢？

他招了招手，一道暗影悄無聲息地飄落在畔，夜無煙冷聲道：“自今日起，派人暗中監視這后院里的每一位夫人，有任何異常行為，都要稟告給本王。記得要小心，不要出馬腳。”

那影子定定應了一聲，隨即縱一躍，消失在他眼前。

夜無煙沿著石橋，一路不知不覺走到了桃夭院。已經好幾日不曾有人居住，院里落滿了一層落花，他踩著落花走到門前，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室線有些暗，他走到窗前，推開窗子，流瀉進來，驅走了一室的昏暗。

床榻上，被褥凌地散著，很顯然，那夜已經要寢了，卻忽然被他派人押走。

他打開床畔的柜櫥，里面擺滿了他賞賜給的珠寶首飾，還有一些布料華貴的。似乎本就沒有將這些外之放在眼里，就那樣凌地堆在柜子里。離開時，他給的東西，一樣也沒拿。

他在室踱來踱去，任自己一顆心在腔悠悠地跳著，伴著略帶張的呼吸聲在這靜謐的室徘徊。

夜無涯的后園很幽靜，很適合修煉功心法。每到夜晚，瑟瑟便盤膝坐在芭蕉樹下，在芭蕉闊大的葉子掩映下，修煉功心法。

春已經很深了，夜夜花落無數，鋪滿地面。

春去夏來，轉眼，已是到了盛夏。

瑟瑟在夜無涯府，竟是住了一月有余。

這日清晨，瑟瑟盤膝坐在那里，上落花無數，在芭蕉葉的掩映下，分外艷麗。

天灰蒙蒙的藍，沒有一游云，沒有一風，芭蕉葉子靜靜地披垂著。

一切都是靜態的。

第一抹日過芭蕉葉子照在臉上。這一刻，的臉展現出自信堅定的芒，緩緩睜眼，清澈的眸子反著日，波瀲滟。

雙手緩緩抬起，真氣洶涌。揮手，上花瓣到真氣牽引，宛若彩云朵般環繞著的子飛速旋轉。

收手，緩緩解印，四散的花瓣輕輕飄落，好似下了一場花瓣雨，而的笑容就在花瓣雨中悄悄綻放。

輔以奇藥，這功果然進展迅速，才一月有余，已習練到第三重。而第三重的功力，都已經如此厲害了。

瑟瑟乍然刀，新月彎刀在日下，流瀉著清麗人的幽。

揮刀，使出了“烈云六十四式”。

每一招每一式，都飄逸輕靈，每一個作，都曼妙多姿。這似乎不是一套刀法，讓人很容易懷疑是一場翩舞。可是，若是真的這樣認為，就大錯特錯了。因為你會在欣賞那麗舞姿的一瞬，走到生命的盡頭。

那看似妙人的作下，藏著凌厲的殺機。一些看似不可能做到的招法，都在瞬間做到。

一套刀法舞下來，頸上掛著的金令牌躍了出來，被日一照，反著耀眼的金，折到一個人眼中，驚得那人低低呼了一聲。

“是誰？”瑟瑟轉首，眸乍然犀利。

櫻子邁著小碎步，手中拿著一枝半開的幽蘭，走到瑟瑟前，聲道：“櫻子見過江小姐。”

“是櫻子啊，這麼早，是來后園采花嗎？”瑟瑟盈盈淺笑著，瞇眼瞧著櫻子臉上的表。

可惜，刀痕縱橫的臉，將所有的神都掩住了。如若不是眸間那一閃而逝的驚慌，瑟瑟幾乎要以為方才窺的不是。

“是的，小王子喜歡幽蘭。”櫻子聲說道。

“櫻子，我的刀法如何？”瑟瑟倒毫不怕別人窺視，否則，方才也就不會舞刀了。

“櫻子不懂中原武功，不敢妄加評判。”櫻子低眸，聲音和地說道。

“那倒是，不過我覺得你們伊脈國的忍當真是厲害。”瑟瑟淺笑著道。

“櫻子并不太懂忍！”櫻子低眸說道，屈膝施了一禮，“櫻子要告退了。”

“去吧！”瑟瑟淺淺笑道。

瑟瑟低眸，這才瞧見掛在脖子上的金令牌了出來。著櫻子緩步而去的影，瑟瑟眸忽然變得幽深。

如若不是因為的刀法驚異，那便是因為這個了。瑟瑟拿起金令牌，再次細細觀賞，還是不懂那上面奇怪的紋飾都是什麼意思。但是，可以肯定，櫻子對這個金令牌極興趣。

這個令牌，到底有什麼用呢？而櫻子，為何又那般驚慌呢？說不會忍，瑟瑟不信，若非會忍，不會直到出聲才發現。

櫻子臉上的刀痕，還有莫尋歡的窘困，這些都是什麼原因造的呢？

瑟瑟收了刀，梳洗一番，用了早膳。

“小姐，五皇子又來花園賞花了。”青梅眨眨眼說道。這些日子，雖然五皇子不來打擾小姐，但是每隔兩日，都會到花園走一走。青梅知曉不是在賞花，是想要賞人。

瑟瑟輕嘆一聲，“青梅，你去請五皇子進來。紫迷，去泡茶。”

兩個侍應聲而去。

不一會兒，就見夜無涯迎著朝，緩步走了進來。

“你找我？”明明是很想見，可是卻又知曉，他愈是糾纏，只能令更討厭他。所以，他才每隔兩日到后花園走一走，期能看到的倩影。只是，好似也有意躲避他一般，他竟是次次都沒和“偶然”巧遇過。

瑟瑟淺淺笑了笑，道：“坐！”

紫迷端了兩杯茶輕輕放在他們面前。

“無涯，你和莫尋歡相深厚，你對他了解多？”瑟瑟抬眸問道。

夜無涯凝眸，“他是伊脈國的小皇子，這個我向你提過。他本名莫川，別國皇子經常取笑他，命他為他們奏樂，是以給他起名莫尋歡。他似乎極喜這個名字，或許對他而言，莫尋歡才是他今后人生的真實寫照。”

莫尋歡，今后人生的真實寫照？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人生，已經沒有了尋歡作樂的資格了。”夜無涯低低嘆道，黑眸中劃過一同。

“為什麼?”瑟瑟凝眉，一個人活著，如若沒有了歡樂的資格，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你可知，他之所以來緋城，并非做質子，而是來避難的。他的家國，已經不再是他的家國了。去年，的姐姐嫁給了一個男人，誰也未曾料到，那個男人，竟是在東海蟄伏了數年的海盜之王。在婚禮當日，他帶領海盜劫掠了他的家國。”

“海盜之首？”瑟瑟凝眉，清眸中掠過一驚異，“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自從嫁給夜無煙，的消息便不如之前靈通。這麼重大的事，竟然不知。多年了，自從娘親駱氏嫁給了爹爹，東海海盜便于“水龍島”了。如今，這是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海盜之首，而且，還劫掠了伊脈國？更奇怪的是，知曉娘親也在暗中關注著東海的況，可是這個消息，竟也不知道。

夜無涯看到激的反應，緩緩說道：“五個月之前。”

五個月之前，那時候，娘親正在病中，怪不得娘親不知。

劫掠了他的家國，瑟瑟可以想見，櫻子臉上的刀痕，還有雅子失去的四手指，都是怎麼樣來的。也知曉，那日刺殺莫尋歡的都是些什麼人了。更是明白了，一國皇子為何如此困窘了，為何那些別國皇子都要那樣地欺凌他了。

因為，他早已經沒有了家和國。怪不得，當日，在王孫宴上初次遇到他時，他便覺到他的琴聲里，有著悠悠的懷國之痛。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