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日，明春水的簫聲中著孤高殺伐之意，而此時的簫聲，竟是著一纏綿失落的意味。簫聲繚繞，如一般纏繞住瑟瑟的心，勾起心中千種滋味。瑟瑟就在纏綿的簫聲中，緩緩眠。

夜漸漸深了，一抹月白的影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瑟瑟床前，飄逸清淡得好似窗外那抹月。

他手中輕執一管簫，臉上戴著溫潤的白玉面。他的視線過面，從瑟瑟沉睡的臉上一寸寸掠過，的睡，很很恬靜。只是，黛眉卻微蹙，似乎有什麼解不開的郁結。

他墨黑的眼瞳一滯，出手，想要平眉間的郁結，卻在出手后，又緩緩收了回來。寬大的白袖微垂，好似云朵一般輕飄。

“我欠你的，就用這一戰來還吧，此后你我互不相欠，便是陌路了。”他淡淡低喃道。

他會助收復海盜，他會保平安。

瑟瑟睡眠一向很輕，何況又是習武之人，就算聽不到聲音，還是敏地察覺到了異樣。忽然睜開眼睛，看到一抹淡淡的白好似月般從窗子里飄出。

瑟瑟顰眉，再眨眼看，窗前只有清澈的月，莫非是的錯覺，只不過是月明亮的緣故？窗子是敞開著的，幽冷的夜風灌了進來，將帳幔吹得悠悠。記得，睡前明明是關了窗子的，怎又開了？

瑟瑟走到窗前，向外了，窗外只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在咆哮著。不可能有人會從這里躍出去，否則，豈不是跳到海里？笑了笑，將窗子關上。

窗下，一抹月白的影子趴在船壁上，待關好窗戶后，縱躍起，準確無誤地躍到了瑟瑟隔壁的房間。

原以為歐丐的大船縱然速度不算極快，但也應當比們原先那只“銀蛟號”要快得多吧，但是，令瑟瑟詫異的是，這船的速度還不如“銀蛟號”。行了十多日，到“水龍島”的航程也不過才行了一半。

瑟瑟嫌船行得慢，不知卻還有人嫌快。歐丐就是那個嫌船行得快的人。他負手在房間走來走去，走去走來，不一會兒便將旁邊坐在臥榻上喝茶的小釵和墜子轉暈了。

“歐丐，別轉了，再轉我們就暈船了。”小釵的聲音輕地傳來。

歐丐頓住腳步，回首著們，凝眉道：“你們兩個丫頭，心里到底有沒有主子。你看看，船都快到水龍島了，樓主和江姑娘還不曾見過面。”

墜子清冷的聲音淡淡傳來，“你急什麼？我看啊，樓主目前對江姑娘，可不是那種！他心里還惦著那朵雪蓮呢。”

歐丐皺了皺眉，挫敗地長嘆一口氣。

“有件事，你們兩個可能都不知道。”小釵躊躇片刻，猶豫著開口。

“何事？”墜子和歐丐問道。

“樓主和這個江姑娘，其實他們已經……”小釵畢竟是云英未嫁，有些尷尬地說道，“已經共度春宵了。”

這句話一出口，驚得歐丐和墜子瞪大了眼睛，良久反應不過來。半晌，歐丐頓足道：“果然是做海商太忙碌，出了這麼大的事，我竟然還不知道。不行，改天我要向樓主說，我要做他的侍衛。墜子，你方才還說，樓主對江姑娘沒那種，沒那種，怎麼會在一起？”

“是這樣的。”小釵凝眉道，“江姑娘不知為何中了藥，是樓主幫解的藥。”

“藥？”歐丐神一僵，隨即便喜笑開，“我怎麼沒想到這個主意呢，小釵你那里有沒有藥？”

小釵淡笑著了他一眼，沒說話。墜子朝著他冷冷撇。

歐丐懊惱地說道：“要是云輕狂那家伙在就好了，他上什麼藥沒有呢。”

墜子冷聲笑道：“歐丐，你該不是還要用藥這招吧，我看啊，樓主之所以不見江姑娘，沒準就是因為藥事件。你還是想一想別的招吧。”

歐丐再次凝眉，在室轉來轉去，良久，他雙眸一亮，道：“有了。”

夜。

據說晚上有宴會，青梅早早便歡欣雀躍起來，就連紫迷眉眼間都浮上了欣喜之。無聊的海上之行，讓人多有些煩悶。瑟瑟便帶著青梅、紫迷一起到了甲板上。

甲板早已布置了一番，放了許多花盆，匠心獨地擺優的花式。花盆中的花開得正艷，姹紫嫣紅。夜風拂過，漾起一陣淡淡的香氣。幾個長長的桌案擺一長溜兒，上面擺放著酒佳肴。這歐丐的大船，簡直是吃的用的，應有盡有。

們一上甲板，便有人過來給們發面，說這是效仿異國的一個“化裝宴會”，必須要戴上面。幾人到很新鮮。那侍發到瑟瑟手中的是一個五彩斑斕的蝴蝶面，的，似乎是羊皮做的。

甲板上走來走去的人，都戴著面，看上去極是有趣。既是宴會，自然就是用膳。

瑟瑟坐到幾案前，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青梅卻是好奇地拉著紫迷，在人群中到穿梭，想要找到雅子和莫尋歡。

瑟瑟正在用膳，忽然有一種被人注視的覺。轉首去，卻沒有看到任何人朝注視。眸流轉一圈，的視線忽然一凝。

在甲板一角，有一個白公子正在憑欄而。

他靜靜站在那里，姿俊，風神如玉，整個人看上去孤高而雅絕。

這夜是十五，渾圓的冰在他后的海面上浮著，為一道背景，似乎單單是為了陪襯他這個人而存在。

一襲月白袍在風里翩飛，和銀白的月融在一起，說不出的魅人。

他就像高天流云，就像清風明月，有一種高貴出塵的飄逸。

他的背影，讓瑟瑟生出一種悉的覺。尤其是那披散而下的發，驚人的長和黑，與明春水是何其相似。瑟瑟忍不住就要朝那人走去，可是最終苦笑一下，沒有。就算是他，又能如何？見了他，該和他說什麼呢？

如若沒有那一夜，或許，他和，還可以是朋友。但是，經歷了那一夜，他和之間，唯有尷尬。何況，也不可能是他，他怎會無端出現在這里？所以，瑟瑟坐在那里，依舊淡淡地用膳。

只是，一顆心，卻有些控制不住地狂跳。

夜風輕揚，那白公子從船舷緩緩轉過了。明月清，照亮了他的臉，他臉上也戴著一張五彩斑斕的蝴蝶面，而不是明春水的白玉面。

瑟瑟自嘲地勾起角，清眸中閃過一黯然，心口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就算他沒有戴著面，也認不出他。因為認得的，只是那張雕工致的白玉面，那張他和在一起纏綿時，都不曾摘下來的面。

瑟瑟輕輕地笑了笑，執起面前的酒杯，飲了一口，微辣的覺順著頭蔓延而下，心底頓時升起一種暖暖的覺。這種暖意太令人眷了，瑟瑟毫不猶豫地舉杯，將一杯酒一飲而盡，再斟一杯，又一飲而盡。

不太會喝酒，做纖纖公子時，偶爾喝一點兒，都是味道溫和的酒。這酒也不知歐丐從哪里弄來的，口只有些微的辣，片刻后，便覺得辛辣的覺一波波涌來，有些難以忍。

瑟瑟喝得又太猛，辛辣的味道侵蝕在間，忍不住瞇眼，素手著嚨，猛烈地咳著，纖白的臉上頓時浮上了一層紅暈。

的咳嗽聲引得周圍目紛紛側向這邊，瑟瑟忍不住苦笑一下。白公子的黑眸瞇了瞇，眸變幻莫測地向這邊。瑟瑟苦笑著，著口忍住了咳嗽聲，的咳嗽聲太過突兀了。

“怎麼，非要這麼不要命地喝酒嗎？”一道淡泊溫雅的聲音從后傳來，一雙溫的手輕輕拍打著的肩。

瑟瑟回首，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鬼氣森森的骷髏面。瑟瑟算是膽子夠大的了，但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挑了挑眉，凝聲道：“你是誰？”

“我是莫川。”溫雅聽的聲音從骷髏的中吐了出來，令人覺得極是怪異。

瑟瑟瞇眼，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高挑秀的姿，緋紅的裳，流云飛髻，玉釵橫斜，這樣的裝扮確實是莫尋歡。忍不住指著他笑了起來，像莫尋歡這樣一個“絕子”，卻戴了一張森恐怖的骷髏面，不得不說，這真是絕配。這船上發面的侍，也真是有趣。大約是嫉妒莫尋歡的貌，所以發給“”這麼恐怖的面。

莫尋歡瞧著瑟瑟如花般的笑臉，問道：“現在可好了？”

瑟瑟瞇眼微笑，覺確實好了些。

“我是說你的心。”莫尋歡淡淡問道。

瑟瑟瞇眼，雙眸彎漂亮的月牙狀，淡淡說道：“你以為我是借酒消愁？這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道理我自小便懂得，所以，我不會那樣做的。我只是喜歡，那種熱辣辣的覺。”

這種熱辣辣的覺，會讓心中熱烘烘的。是太寂寞了嗎，所以才貪烈酒的熱度。

瑟瑟一邊說，一邊又自斟了一杯，舉起杯子，才要喝下去。莫尋歡手攔住了，手指一勾，將手中的酒盞拿了下來。

“這是異國的白酒，味道辛辣，且容易醉。你應當喝這種酒。”莫尋歡淡淡說著，從幾案上拿起一個酒壇，將海棠紅的酒倒酒壺中，為瑟瑟斟了一杯。

“這是葡萄釀的果酒，你嘗嘗。”修長的指勾著琉璃盞送到瑟瑟邊。

盞是通的琉璃盞，酒是海棠紅的，勾著琉璃盞的手指是修長白皙的，月下，這樣一幅畫面，無疑是的。

瑟瑟淺笑著，從莫尋歡手中接過琉璃盞，細細品了一口，果然是味道醇。甘的味道，沖淡了濃烈的辛辣味，瑟瑟頓時止住了咳。

“多謝！”瑟瑟嫣然輕笑道。

酒是好東西，但是卻需要適可而止。不能喝醉，是不允許自己喝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