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府。

一見面，孟思恒夸贊的話就沒停過。

“阿璃你真厲害，那日我以為你寫的詩呢，沒想到寫得那麼好，連大哥都夸你了，嘖嘖嘖，大哥夸人，我還是頭一遭聽見。”

“還不知道吧，現在你可是整個長安城讀書人熱議的人，聽那些人的意思，你都要和當年的京城二姝比肩了，也是，你母親當年就是二姝之一，真是有其母必有其，這話一點沒錯，你看我，就隨了我娘。估計已經有好幾家的婆，算算日子，就快要踏進侯府的大門了。”

孟思恒對著月璃眉弄眼，湊近道，“不過我覺得，你連我二哥和衛家大哥都拒絕了，其他人也是沒有戲的。”

“你二哥……他怎麼樣？”

“哎喲喂，不吃不喝，害著相思病呢，我娘每日煮了參湯看著他喝下，死不了，不用擔心他。”

孟思恒埋汰起自家哥哥來，是半點不放水。

“那就好。”

“說起來，我一直以為你會為我的嫂嫂呢。”

說完，見月璃沉默，立馬換了話題：

“阿璃，你怎麼自個悄悄的變得那麼厲害，說，是不是背后用功了？”

“還有那個琴，我可是聽大哥說了，沒個幾年勤學苦練，是彈不出那等技藝的。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以前咱倆不是逛街就是郊游，學習也在一，難不阿璃你半夜不睡覺用功去了？”

“那日的蝴蝶是如何引來的，聽說那些說書的人恨不能把你描繪蝴蝶仙子。”

“你往后再有什麼詩，記得先給我，我好拿去敲詐大哥，難得他對一樣東西有點興趣。”

……

孟思恒喋喋不休，邊說邊手舞足蹈的。

“那詩不是我作的。”

“長安那些讀書人已經退化到了這種地步嗎，居然沒發現是你抄的，老子信了他的邪。”

孟家的生意遍布大周，每一年都有各地的掌柜前來述賬，孟思恒和他們打道，一來二往耳濡目染，不里就蹦出幾句各地的口頭禪，月璃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對啊，別人沒發現也就算了，怎麼大哥也不知道……”

“他們當然不知道，因為不是人告訴我的。”月璃撇了一眼，說得一本正經。

“不是人，難道是鬼？”孟思恒一蹦三尺高。

“可能吧，我晚上做夢的時候，夢里有個子寫出來的。”佟小姐已經死了，如今說來，確實是鬼。

“這麼……嚇人的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鬼送詩來的。好可怕，嚶嚶嚶，我要去告訴大哥，好好奇大哥會是什麼表。”

孟思恒半信半疑地看著月璃，自言自語著。

……

用過飯。

衛凝帶著孟思恒到自己院里說話去了。衛宸帶著月璃往書房走去。

“那天的事，謝謝你。”

“剛剛衛夫人和阿凝都謝過我了，還送了一堆的謝禮，你還要再謝，那一會便借輛馬車給我，我好把禮搬回去。”

衛宸聽月璃說得俏皮，也笑了，“那是自然，我送你回去。”

月璃也不推辭，“如此，先謝過衛家大哥了。”

“璃妹妹客氣了。”

“我之前對你有些誤解。”

“哦，我也是。”

“如此說來，倒是彼此彼此。”

兩人相視一笑，把過往都掩掉了。

“聽阿凝說，衛家大哥來年要考會試。”

“是。”

“那我在此先祝衛大哥旗開得勝了。”

如今人家已經先出了手，躲沒有用，迎上去正面剛才是正解。

仕途是一條好路子，衛家終究要走到人前，而要做的，是衛家的屏障。

“但愿。”

衛宸手指相互了，想說什麼始終未說出口。

到了書房，衛老爺正在案上寫著書信。

“爹，程小姐來了。”

“衛伯父。”

“月璃丫頭來了，坐，宸兒先下去。”衛老爺往這邊看了一眼吩咐道。

“是。”

門外有小廝上了好茶，退了出去。

衛老爺這才停下手中的事，看向月璃，“凝兒的事，你幫了大忙，我衛府欠了你一個人。”

月璃頷首，“衛伯父客氣了，舉手之勞。”

“丫頭，你要是了衛家，先不說我和你爹的關系，就憑這一件事，我們衛家上下也斷不會委屈了你，你好好考慮考慮，這也是你爹希的。”

衛老爺開門見山，也不兜圈子。

“多謝衛伯父好意，月璃心領了，只是月璃如今還沒有親的打算。”

自然知道，嫁衛府是很好的選擇，但那是對，對衛府來說，并不是。

在這樣的況下，衛府還愿意如此做，應該記住衛府的恩。

“為何？子總是要嫁人的，衛府會是你的安之所。”

月璃抬眼看過去，眼中一片清明，“衛伯父應該知道，我爹的死另有。”

衛老爺皺眉，“你聽誰說的。”

“我聽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事實。”月璃的聲音不不慢，卻冷如十二月的寒風。

衛老爺瞇了瞇眼，確實沉著得本不像一個才十來歲的小姑娘。

讓人不得不對正視起來。

“就算是事實，你一個小姑娘，又能如何？”

月璃依舊慢條斯理，篤定的目向窗外，“我啊，想把他們一個一個挖出來，債償。”

衛老爺正正地看了一眼，“說的容易，丫頭，聽伯父的話，別做傻事，好好的活著，才是你父親最愿意看到的。”

雖然不像一個小姑娘，但是事實上，還就是一個小姑娘。衛老爺如是想著，苦口婆心地說勸。

“衛伯父，不是我不愿意好好的活著，而是那些人本不想我好好的活著，我拼一把才能找到出路。他們想要讓我嫁太子府，他們，已經等不及了，我不能坐以待斃。”

月璃直直地看著衛老爺，眼里皆是悲傷。

在不明就里的人的眼中，能嫁太子府為太子妃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喜事，為何偏偏……

不知想到了什麼，衛老爺心頭微，“丫頭，你……你知道什麼？”

月璃的目不躲不避，“我知道這一切是丞相府的手筆，我知道平王要造反，我還知道蕭氏想讓衛家舉族傾覆，如此，我能無于衷嗎？舅舅。”

月璃的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句如同暗夜的響雷砸在這書房里。

丞相府，平王，造反……這哪一個都不該是能說的。

還有那一聲“舅舅”。

這一個一個的雷砸在衛老爺耳邊，轟隆隆的，他的腦子里瞬間空白一片。

衛老爺連退幾步，退到案前用手撐住才堪堪穩住形。

手指抖地指著月璃，卻一句話再說不出。

過了許久。

“前面那些事以后莫再說，我自有對策，至于琉璃……你娘的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父親去世之后。”

……

程月璃，程悅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