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這邊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前世程二老爺襲了爵位，程雨瀅了侯府直系嫡，又靠著自己的手段，功嫁平王府為側妃。

在之后的幾年里，為平王出謀劃策，得平王另眼相待。

可以說，前世平王能那麼快推倒太子，程雨瀅功不可沒。

但是，平王是無的。

月璃記得前世死那一日，程雨瀅來到長秋宮，如好友談天一般的平靜語氣，告訴了自己所有的真相，以及做的所有事。

沒有瞞，沒有避諱，沒有夸張。

沒有恥，沒有反省，不問對錯。

仿佛像個局外人，在描述發生的事實。

而那個時候，前太子的人已經包圍了皇宮，平王出逃，把留在了宮里拖住前太子，為他出逃爭取時間。

重生后，月璃一直在回憶那一天的每一個細節。

宮中格外的寂靜，程雨瀅來見時格外的平靜，跟說的那些話像是在回顧自己短暫的一生，最后聽到有人喊“前太子金鑾殿”時，臉上的解和笑意。

那種“終于來了”，如等到一件預計會發生事的來臨。

種種跡像，都說明程雨瀅知道前太子會進宮。而沒有半點慌張，說明知道自己的結局。

不逃不只是逃不了，還有人不讓逃。

那個時候的程雨瀅，會不會心痛，月璃不知道，但是月璃知道，平王為了自己，把程雨瀅丟在了皇宮，丟給了敵人。

彼時的程雨瀅和平王的關系一定比現在更深，既然現在程雨瀅就這般不了，那那個時候，在那種況，程雨瀅還要來和說那一番話，讓邊僅有的人，對實行五馬分尸之刑，也就有跡可循。

程雨瀅平王，到無以復加。

平王無，面對生死，一切皆可利用，皆可拋棄。

所以，月璃費盡心思，除了打掉程雨瀅要的高臺，卸掉平王的爪牙，還要程雨瀅和平王離心。

打蛇打七寸。

這一世，平王沒有程雨瀅的幫忙，如老虎掉了一顆厲牙。

“阿璃，前面的河里水好清，聽說里面有許多魚，咱們撈魚去吧。”

后，梁昭悄咪咪地走進來。

他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大家決定明天就走。

“撈魚啊，好啊。”

這些日子，因為梁昭的傷，一直擔憂著，又記掛著京城的事，神繃，一刻也沒有放松。

明兒就要走了，得浮生半日閑，也想出去走一走。

梁昭還以為要多費一番口舌，沒想到月璃答應得這麼爽快，當即道，“阿璃，你在門口等我，我去拿網。”

說著一溜煙就跑下了樓。

一對璧人走在鄉間小路上，哪怕穿著素布裳，卓越風姿亦是掩蓋不住，貴氣人。

“果然是未婚夫妻，好登對。”

“也不知道得了什麼病，年紀輕輕就要走了。”

“孽緣哦，年紀輕輕就要守寡。”

“哎，怪不得老丈人追著才打，可不嘛。”

這幾日里，自從見過了梁昭，大家私底下的議論就沒停過。

都是為兩人可惜的。

梁昭也不覺，一聽見人說“你那未婚妻”如何如何，笑得那一個開心。

大家見梁昭平易近人，那些護衛雖話不多，但都規規矩矩的，原先多有一點的防備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路上，梁昭自來地和大家打招呼。

“公子大好了？”

“是啊荷花嬸子，你燒的魚太好吃了，等我一會撈了回來，你可得幫我做。”

荷花嬸子眉開眼笑，連聲道好。

月璃鄉隨俗，手提竹籃，后退半步跟著梁昭，也不說話，有人打招呼只微微一笑算是回禮，一副賢良小媳婦的模樣。

大橙子很有眼地把距離拉開，和青崖說些有的沒有，充分給他家公子創造二人獨的機會。

河很寬，水很清，深的地方只看到一汪綠，淺的地方能手拾起鵝卵石。

河道掩映在郁郁蔥蔥的樹林中，四周蘆葦叢生。河水倒映著藍天白云，闊開的鏡像使得景愈加高遠，讓人心舒暢。

月璃打眼去，重生以來對大自然的熱尤其深沉，、明月、星空、云、樹、高山、溪水、河流……，每一樣都讓覺得愉悅。

那深宮院、高墻長廊，比不得這大自然里的一塊石，一捧沙。

若有一天逝去，要埋在風里，葬于天地，才是歸宿。

“阿璃，你在這樹下坐著，看我的。”

梁昭興致，把袍起，卷起，背著網就下了水，那模樣月璃看在眼里覺得可得，眉眼彎彎竟笑出聲來。

梁昭見月璃開懷，回過頭來大喊，“阿璃，你也下來。”

月璃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那邊梁昭一直招手，月璃看著清澈的河水猶豫著。

梁昭走到河邊，掬起一捧水揚起，“阿璃，下來。”

月璃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梁昭。想著自己都被五馬分尸過了，在這無人知曉的天地里，還拘著些俗禮做什麼。

坐下來，掉鞋，出瑩白如玉的雙足，兩邊用發帶綁起來，腳踝微微向外側著，長發用一簪子隨手挽了個髻，愈發顯得五致出塵。

“阿璃，”梁昭一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走過來的阿璃，出手。

藍天白云，年笑容燦爛，月璃出手搭上去，一個借力，挑到了河中間的大石上，角揚起。

不遠的大橙子看見這一幕，無比激地出了姨母笑：快看，快看，牽上了，牽上手了……

一旁的青崖別開眼，心中想著大橙子這種丟人的狀態也不知跟誰學的。

河中央，梁昭穩穩的握住月璃，看輕如燕，姿縹緲，眼中晃然。

“阿璃，你會跳舞。”

“會啊。”月璃一只腳立在大石上，另一只腳著腳尖鉆進河里揚起水花，開心的樣子溢于言表。

“那你現在想跳嗎？”梁昭有些傻傻地問著。

月璃環顧了周圍一圈，覺得這里無一不，每一刻都是好。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歪著頭笑了一下，“現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