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靜靜地立著，看著眼前的男子。

眼眶有些許的潤。

和他，做了五年的夫妻。

雖然有名無實，卻也是曾經很長時間的倚靠和支柱，一直都信賴他。

知道他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菜，喜歡吃哪一家的糕點，張時腳尖會用力的小作。

他從來都是溫和的，沒有對說過一句重話。在外人面前維護，幫助。

也不時會和說上幾句話。

只是不。

他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爺，未來登基大寶的繼承者。

芝蘭玉樹一般的人，卻常常顯出寂寥與凄涼來。

問他：是否羨慕那些平凡的人生。

他笑：生在皇家，實在艱難奢侈。

他沒有對躲避他的緒，他直面過心真實的想法，可是，他沒有出路。

他是一個善良又溫和的人。

姜元瑾抬頭，對上月璃水霧彌漫的眸子，突然切一悲傷之襲遍全。

“你很難過。”男子的聲音溫潤如玉。

他從來如此。

一滴清淚落下來，打了面紗。

“別哭。”

“好。”

汪二小姐看著兩人的互，恨不得把月璃生吞活剝了。

咬牙道，“哭這樣做什麼，不能比便直接認輸好了。”

月璃收拾好緒，“我既答應，自是不會輕易改變。”

汪二小姐看了月璃一眼，心里罵了幾百句狐貍。又看看姜元瑾，心底有些埋怨：怎麼覺，瑾公子對眼前這個狐貍比對自己還要關心。

臺下的人只看到他們幾人站在一，并不清楚臺上發生了什麼。

忽地聽見有人高喊，“丘夫子來了。”

丘夫子年過四旬，年輕時是探花，卻沒有選擇做，而是回到江南，當了一名教學的夫子。

這種兒家的爭斗，他不想參與其中，不過聽說有人能寫出比過璃小姐的詩，他便想來瞧瞧。

璃小姐的詩，他是看過的，立意深遠，用詞煉，捫心自問，就算是他也寫不出來。

他幾乎想象不到，比璃小姐更好的詩，是什麼樣子。這才來湊了熱鬧。

“阿璃，你還好嗎？”

孟思恒擔憂地問道。

月璃對著點點頭，“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舊事。”

孟思恒敏銳地察覺到是眼前這個看起來人模人樣的男子的原因，低聲道，“阿璃你認識他？”

月璃的語氣霎時充滿了悲傷，“嗯，他不認識我。”

孟思恒看著月璃無力的神，不敢再問下去，生怕問出個什麼來，把大哥的媳婦問跑了。

心里卻是在默念著：大哥啊，這可真不怪我，這是阿璃的老相好，跟我可沒有關系，可不是我惹事召來的。

接著又嘆息一聲：阿璃的桃花開得艷，從春開到夏，從秋開到冬，連時節都不分了。

那邊丘夫子落座，姜元瑾坐在另一側。

“這題面，選什麼好。”掌柜的問。

“就由丘夫子出題吧。”

丘夫子也不推辭，捻著胡須想了想說道，“當初璃小姐作詩有花有雪，今日便有酒有月吧，就以酒和月為題。”

“好。”掌柜當即示意伙計在臺下搭了幾張桌子，架好紙筆。

“以酒或者月為題，在場的諸位都可以寫，若有佳作，我書齋另有獎勵，一等一百兩銀子，二等五十兩銀子。”

臺下一瞬又熱鬧起來，對于許多讀書人來說，百兩銀子，是相當大的吸引力。一個個拳掌，躍躍試。

臺上，掌柜走上前，在筆墨紙硯停下，做了個請的作，“這位小姐，可以開始了。”

月璃點點頭。

細思索了一會，拿起筆就寫起來。

大伙的眼睛都盯著下筆，是真有才學還是無知狂妄，筆下見真章。

有小二來謄抄，看一句，謄抄一句。

有人念出聲來：

春江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生。

滟滟隨波千萬里，何春江無月明。

……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相思明月樓。

……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

……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滿江樹。

再看題詞：《春江花月夜》。

每看一句，臺下的議論聲紛紛雜雜。

月璃寫好，掌柜的小心翼翼地拿起宣紙，吹了吹墨，上前幾步，呈給丘夫子和元瑾看。

丘夫子大致一瞧，先說了一聲字不錯。

再把全詩看完，道了一聲：“好。”

元瑾也贊道：“好一幅幽邈遠、惝恍迷離的春江月夜圖。”

丘夫子捻了捻須，又看了兩遍，“境界深沉、寥廓、寧靜。每四句一換韻，通篇融詩、畫意、理為一，意境空明，想象奇特，語言自然雋永，韻律宛轉悠揚。”

“又寫了，又寫了。”有人激大喊。

大家朝臺上看過去，只見月璃坐于桌前，背脊似松柏筆直，頭微微側著，下筆如有神。

丘夫子和元瑾都沒有再坐著，立于桌旁看著月璃寫：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

高不勝寒。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

丘夫子越念眼睛越亮，到月璃寫完最后一個字，“好，比之璃小姐有過之而無不及。”

丘夫子一臉贊嘆。

江山代有才人出。

丘夫子一錘定音，眼前這位小姐的詩比璃小姐更好，人群一下炸開來，都涌向謄抄出來的掛紙前。

看熱鬧的都在后頭，立在前頭看的都是讀書人。

其中還有許多聞訊而來的鹿山學院的學生，見夫子在此，紛紛來瞻仰學習。

待一首看完，大家都激不已。

“千古名句，千古名句。”似乎說一遍不足以說明有多好，那書生連說了好幾遍。

說完還和邊的人熱烈流著想。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好，好，后頭接一句：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妙，妙，妙啊。”

“士誠兄，看來是我等眼拙了，世上還真有人能寫出比過璃小姐的詩詞來。”

“自然，咱們大周人才濟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