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希云正躲在里面抹淚，蘇希錦去的時候，看見幾個孩子扯頭發。

“你再哭，我就告訴祖母，讓打你。”

蘇希裳威脅，見過來，狠狠瞪了一眼，帶著哥哥弟弟出去。

“他們這麼欺負你，你還不還手？”

人都走了，蘇希錦問。

蘇希云只顧著哭，本不說話。

蘇希錦也不在乎，見手上有條口，忙從懷里掏出一塊素帕子，給傷口，“手怎麼流了？我給你理一下。”

“不用你假好心，”蘇希云一把揮開的手，噎著說，“還不是因為你。”

“我？”

“如果不是你外家有錢，阿娘也不會罵我。”

“你命好，什麼活不做，嬸嬸也不會罵你。”

蘇希錦知道心里有怨，大伯母每次奚落都帶上自己，讓心里不平衡。

“你也只敢這麼對我，因為你知道我不會與你計較。”等哭夠了，蘇希錦才道，“你敢這麼對蘇希裳嗎？你不敢，因為你知道會還手，還會告狀。”

蘇希裳是親妹，方才的幾個孩子都是大伯家的，蘇義仁今年才結婚，還沒有孩子。

蘇希云哭哭啼啼地不說話。

“可見人人都是欺怕的，”蘇希錦道，“如果你這樣對祖母，對大伯母，們還敢拿你撒氣嗎？”

“……”

“你現在心不好，說什麼我都當你氣話，”蘇希錦從懷里掏出一致的荷包：“這是我娘給你的耳鐺，說再過兩年，你就嫁人了。讓你悄悄存起來，以后箱底。”

將荷包塞進懷里，轉頭去前屋找林氏。

剛走到門口，聽蘇希云喊出兩個字。

“房子！”

“什麼？”

“三叔想在城里買房，祖父答應了。”

蘇希錦頓時明白，難怪，非節日非生辰們過來吃飯。原來是為了這個。

對于這個三叔，蘇希錦心很復雜，一方面他們互相借書，關系較近。另一方面不太欣賞蘇義仁為人做派。

自打考上秀才后，蘇義仁屢試不中，不曾工作，又自持份看不起村里人，每日在城里飲酒作樂。

功課沒有一點長進不說，如今還讓二老在城里給他買房。

蘇希錦搖了搖頭，將這件事告訴林氏，之后便坐等著吃飯。

今天的晚餐是蒸豬，燉骨頭，一條魚，外加青菜和小麥糊糊。

豬油黃膩，青菜爛苦，蘇希錦沒什麼胃口。

蘇母將第一塊夾給蘇義仁，“咱們家的秀才公，吃了這塊，來年一定高中。”

在蘇家，蘇義仁的地位永遠第一。因為他是村里唯一的秀才，見到縣太爺都不用下跪。

等他吃了，所有人才開始筷，一盤三兩下便見了底，蘇父蘇重八咂了咂開始講話。

“明年老三要去府里參加考試，盤纏不夠，大家給湊湊。”

蘇母趙氏也附和：“老三每天在外應酬，沒有存款，就由我跟你爹出了。你們兩兄弟看著湊點。”

蘇義仁低頭喝酒，理所當然接。

“我們吃田里住田里，能有幾個錢。”大伯母了，嗓門奇大：“這是近幾年賣大豆的錢，全在這里了。”

蘇母笑瞇瞇拿在手里掂了掂，怎麼也有二兩銀子。

一家人于是把目轉向蘇希錦三口。

林氏道：“我們也出二兩吧。”

蘇重八聽見，立馬拉下了臉，老二媳婦越有錢越自私了。

“老二媳婦，你們有多家底我是知道的，老三正是用錢的時候，你們別藏著掖著。今天你幫他一次，等明年老三考上狀元，你也沾不是。”

自打嫁進來，幫的忙還嗎？結果還不是沒啥好話。

林氏無奈苦笑：“不是我不幫忙，阿爹也知道，前幾年給錦兒治病，花了家底。今年天旱，收不好，只得了這些。”

蘇重八不信：“你娘前頭不是剛給了錢嗎？”

林氏嘆了口氣：“那是給錦兒買的服。阿爹也知道，自打搬去我家老宅，爹就不許娘與我來往了。”

蘇重八就不說話了。

林希錦眨了眨眼睛，好像有貓膩。

林氏又道：“這是我賣繡活賺來的錢，義孝只會種莊稼，沒有幾個己。好在如今三弟了家，有岳父幫襯著，想來以后也用不著我們了。”

“我爹只是個小小村長，沒什麼積蓄。這兩年大哥二哥生孩子花費了不，還……”李淑芳聲音越來越低。

“哼！”蘇義仁冷笑。

他慣是看不起李淑芳的，耍，相貌平庸，大字不識一個。

可惜自己十八歲中秀才后，一連幾次都沒中舉。

李淑芳是他最好的選擇了。

丈夫冷笑，李淑芳立馬蔫了，打下包票說要回家拿錢。

老頭兒出師不利，蘇母便站出來幫忙。

笑著對林氏表示理解，然后夸蘇希錦：“長得真俊，十里八村就沒比你強的。哎喲，跟著你三叔識文斷字，以后肯定能嫁個好人家。”

蘇家人都知道跟三叔借書看。

蘇希錦低頭抿了口面糊，暗道：正題來了。

“前頭我老姐妹說，城里有間房子在賤賣，才十兩銀子。老三每天在外應酬，來回一趟要好幾文錢。我跟你爹商量不如把那房子買下來，也省了路費。”

眾人皆不接話，李淑芳猛然抬頭，十分高興。

大伯母道：“趕考的盤纏都沒湊齊，怎麼又要買房了？”

“大嫂不想出錢就明說。”李淑芳冷笑。

“哪年三弟趕考我沒出錢？每年賣糧食的錢都進了三弟腰帶，你說話可要過良心……”

“好了，”蘇重八狠狠剜了兩一眼，“讓你出錢就不行了。你三弟考上了狀元，還不是你們得好？”

又問：“老二媳婦你呢？”

“我也覺得現在不合適，”林氏眼睛看向蘇希錦，見點頭，才慢吞吞道：“阿爹別生氣，先聽我說。”

“我們如今的盤纏只夠去夔州，但以三弟的實力，明年必定是能中狀元的。那到時候就得去開封，銀錢遠遠不夠。”

“而且我聽說中狀元后，皇上會賜住，里面什麼都有。那縣城的房子不是白買了嗎？還是三弟覺得自己考不起？”

“還是老二媳婦想得周到，”他們未曾想過這點，蘇重八夫婦覺得有道理。

“老三你覺得呢？”

蘇希錦抬起頭笑瞇瞇道：“三叔必定是想住宅的。”

“小小縣城的房子買來做什麼？”蘇義仁被夸得飄飄然，自得地抬起下，“我要住就住賜的宅子。”

一家人又夸他有志氣，來年必能得魁。

林氏輕噓了一口氣，還好之前錦兒教這樣說，不然還不知今天怎麼收場。